《极乐之门――夜郎诱惑》烟灰之舞

40、第四章 夜郎王妃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一阵明亮的光线刺得我眯起了眼，有个清脆喜悦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姐姐，你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姐姐？难道是红颜？我努力地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泪痕未干的脸，杏眼桃腮，却是芙蓉。
　　“芙蓉，你……”我口干舌燥，嗓子象被火灼烧过一样难受。
　　芙蓉急忙端过一碗水。“姐姐，来喝水。”
　　我轻轻一叹。“为何要救我？我活着不如死了。”
　　芙蓉的眼中浮上一层泪光。“姐姐不该说这样的傻话。姐姐若是死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姐姐中的那一箭伤到了脏器，加之姐姐一心求死，这半月以来，连都城最好的大夫都说姐姐没有救了。可是王爷不信，他每天渡真气给你，几乎耗尽了体力，没想到姐姐真的活过来了！”
　　夜无际，你为何要救我？你不是希望我死的吗？
　　芙蓉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姐姐，你且歇着，我这就去禀报王爷，他一直等着你醒来才肯休息……”
　　我点点头，看着她离开。夜无际，你这又是何苦？
　　过了一会儿，芙蓉回来了。
　　她走近床前，端着一碗粥。“姐姐，王爷本来想过来看你的，但是他的体太虚，我让他睡下了。王爷交代我喂姐姐吃些东西。”
　　我摇摇头。眼角滑下一滴泪。
　　芙蓉将碗放在床头，轻轻拉住我的手。
　　“姐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那日你舍命让莫大哥救我走，让芙蓉羞愧万分。我之前欺骗了姐姐，姐姐却一点儿也不怪我，莫大哥告诉了我的身世之后，我就想，难怪我与姐姐如此投缘，原来竟是姐妹。姐姐的恩德小妹真是无以为报。其实世子他……”芙蓉顿了一顿，见我没有什么表情，方才说了下去。“世子他早在第一次入宫时见到娘娘，便与皇上做了交易，只为了与你做一日夫妻，那日世子趁你酒醉将你送回清泉宫，宫女都接到旨意不得打扰。我潜伏在门外，看到世子最终没有对你做什么便轻叹离去。王爷知道皇上迷恋世子，所以希望借世子对你之情而使世子离开皇上。故才有后来的劫你出宫，又通知世子来将你接走。芙蓉看得出世子对姐姐的一片深情，只是他为了达到目的，一再地出卖自己作为交易，实在让人不齿。姐姐为了这样的人而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芙蓉认为实在不值。可是莫大哥却说，姐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一心求死是为了解脱，救了你，反而会让你承受更多的痛苦。我真是很生气他这么说。”
　　我听她左一个莫大哥，右一声莫大哥，脸上掩饰不住的真情流露，便问道：“莫掌柜也来了吗？”
　　芙蓉点点头道：“那日莫大哥将我救至无人岛，我们养好了伤之后莫家有船到岛上来寻他，说秦宵已经将他兄长的夫人及两位令堂抓入大牢。莫大哥上岸后召集了所有番禺的无影门弟子，连夜攻入王府，救出了家人，但是两位老人因为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已在我们来夜郎的途中殁了。莫大哥的兄长与我们会合时，刚好收到弟子的飞鸽传书，我们这才知道了你的消息。由于秦宵广发了追杀令，因此莫大哥带着所有人一起来了都城，打算在这里安家。”
　　我见她眉宇之间露出喜悦之情，不禁有些担心。“芙蓉，这莫浅为人放荡不羁，原来更与那王妃有染，才因此惹下杀身之祸，你不要对他报有什么幻想。”
　　芙蓉浅浅一笑。“姐姐不用担心，莫大哥已经跟我说了，他是为了接近秦宵才与那王妃逢场作戏的。因为混入王府并非一件容易之事，而且之前又损失了好几位无影门弟子的性命，故而他只有舍身取义。莫大哥以义为重，虽然做事有违传统，可是让人非常敬佩。”
　　我轻轻叹气，不忍心说莫浅此为与赵楚楠又有何区别。因为我怕伤了她的心，再说莫浅这样做也并非为了自己，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们两人确实没有可比性！
　　“芙蓉妹妹，我答应了小姨要好好照顾你。若是你找到了能托付终身的男人，姐姐当然替你高兴，而且姐姐又放下了一桩心事。”
　　芙蓉脸红道：“姐姐，看你说到哪里去了，莫大哥的心里，还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呢。”
　　我微微一笑。“你放心吧，姐姐会帮你的。这两天若是无事，你便去把他请来见我。另外还有事需要你替姐姐去做。”
　　芙蓉应道：“好的。等明天姐姐好些了我就去将莫大哥请来。不知姐姐要让芙蓉做什么，姐姐尽管吩咐就是。”
　　“我还有一个胞妹叫做红颜，想必你也认识的，她如今身在得月楼，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去看看她，再打探一下一个叫萧剑的男人是否已经找到她。这萧剑是我的义弟，生性直爽，并痴情于她，只可惜……唉！”
　　“姐姐，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芙蓉端起粥碗，舀了一勺递到我的唇边。“姐姐，你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吃饭怎么行？”
　　我看着她唇边的笑，轻叱道：“真是个鬼灵精！”
　　我笑着摇摇头，还是将粥喝了。
　　喝完粥，又喝了一大碗药，芙蓉便离开让我好好休息。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醒来看到夜无际一脸憔悴地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想知道你为何要救我？”
　　夜无际的眼中浮起一层愧疚。“因为是我才害你变成了这样。若不是我送你入宫，你便不会成为皇兄的工具，也不会见到赵楚楠，若不是我利用你来维护夜郎的声誉，你还可以安全地生活在皇宫，不用四处奔波，不用亡命天涯，若不是我骗赵楚楠藏宝图在皇兄手上，他便不会去找皇兄，你也就不会为了他的背叛而心死……”
　　我颤然心惊。“你说什么？原来你骗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夜无际看着我，喉头上下滑动。“我不可能让他轻易得到藏宝图的，他不但欺骗你，还将你押为人质，这是一个大丈夫所为吗？再说南越的宝藏，我势在必得，我从不屑于与人作这样的交易。我不过是想借此让你看清楚，他值不值得你相信，没有想到你失望之余竟然求死……若是你死了，我夜无际将愧对你一生。”
　　我凄然一笑。“赵楚楠利欲熏心，对你的话毫不怀疑……若非如此也许我真的会愿意作人质等他来接我。夜无际，你真的很残忍，我应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恨你？我死了，就当是为红颜还了欠你的债，泄了你心头之恨，不是很好么？还是，你不想让我这样死去，你要折磨我一生？”
　　我的眼泪滚下来，夜无际轻轻用手指抹去。“红衣，我夜无际曾经有过很多女人，她们接近我，讨好我，是因为我是王爷，地位权势才貌举世无双，我从不懂得何谓男女之情，直到遇见你，你有着倾城的容颜却不自恃，不贪图富贵，亦不畏权势，你心地善良,让每个接近你的人都心生惭愧。芙蓉，柳卿卿，赵楚楠，他们都被你打动了，舍弃了害你之心。我也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晚都会想你，想着你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那日送你至得月楼，我甚至后悔得彻夜不能寐。我本想杀了红颜，可是我怕你恨我，所以我放了她，我折磨你，更是在折磨自己。我看到你中箭，恨不得那一箭是射在我的身上，我看着你在我的怀里渐渐闭上眼睛，了无声息，我就想，若是我不能救活你，我也不想活下去……”
　　他的泪滴在我的手背上，热热的，甚至有些滚烫。
　　“我本是个已死之人，你救了我，我的命便是你的。”我抬手抚过他的眼角，轻轻地说道：“夜无际，娶我吧。”

　　七日后，夜无际遵照我的意思，婚礼从简进行。虽然已经下令一切从简，负责筹办皇室婚礼的官员仍然请了不少朝廷重臣，夜无极更是携了皇后亲自登门祝贺，虽然很少有人知道我就是原来夜无极后宫里的香妃，仍然有不少人对我的身份加以猜测，议论纷纷。莫深作为我兄长的身份代表了我的娘家，他们在都城里购置了房宅，重新开了玉石铺，名字还是叫荣宝斋。对于都城突然出现的大户和我这个大户人家的妹子身份，有不少人都报着怀疑的态度。可是怀疑又能怎么样呢？新郎官王爷一脸幸福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皇上由衷的笑容也不是装出来的。
　　我顶着红盖头，看不到众人的表情，但是可以猜得到。
　　就在司仪高声唱到：“新人一拜天地！”的当儿，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
　　“慢着！”一声沙哑的暴喝已至跟前，我闻声不禁微微一颤。夜无际伸手将我的手握住，朗声喝道：“世子若是来祝贺的，就请上座，若是来捣乱的，本王便不客气了！”
　　“王爷，我今天并非是来捣乱的，只是各位有所不知，今天的新娘乃是我南越国的公主，皇上的长女秦红衣，如此身份怎可草率举行婚礼，这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岂不尽失两国颜面？此事若我不事先说明，恐失我南越礼仪。”赵楚楠说罢，全场一片哗然。
　　夜无际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来闹，当下呵呵一笑道：“世子所言闻所未闻，贵国国主失踪多年，众人皆知他膝下并无儿女，又何来公主一说？世子前几日夜闯王府，本王已经不予追究了，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世子又想怎样？”
　　赵楚楠冷笑道：“事关南越颜面，我不得不这么做。有得罪王爷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我有位证人可以证明新娘的身份。红颜！”
　　我一惊，夜无际也是没有想到，沉默着。我吩咐芙蓉去得月楼找红颜，她一直回避不见。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错，世子所言句句属实。”红颜轻笑道：“我与姐姐红衣乃双胞姐妹，因为宫廷生变，从小便与父王失散，父王手下的大将萧啸天的长子萧云救了我，将我带到夜郎，这位萧剑即是萧啸天的次子，萧云因为与人结怨，在临死时才说出了这个秘密。萧剑，你说，你是不是萧啸天的儿子？”
　　“红颜，我的确是萧啸天的儿子，但是你……”萧剑讷讷的声音传来，后半句被红颜打断。“各位，如今世子欲接我与姐姐回到南越恢复身份，王爷并不知情，故而我们有此举，还请王爷见谅。”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夜无际的手心见汗，捏紧了我的手。“红颜，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毁了你姐姐的幸福，你才甘心吗？”
　　红颜凄然大笑。“是她毁了我的幸福！若不是因为她，今天的新娘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