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不定之风

3、第三章

　　雷蒙的话音刚落，车轱辘就碾过了一个石子，颠簸了一下，比尔只好先停下闲聊，回头，扯着缰绳，矫正了一下有少许偏移的前进方向，然后很随意的扯下右手上戴着的粗麻布手套，三把两把卷起着袖口露出手肘，露出了一道狰狞的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袖子里的伤疤：“看到了么？这就是代价，几年前我也和你们一样，是个一心想出人头地的新手，可最后，除了一身的伤疤，我什么也没得到！”
　　雷蒙的视线在伤疤上逡巡了一下，从伤疤周围皮肤深深的褶皱，可以推断，当初伤口至少得有一寸深，不由得露出个吃惊的表情：“那是怎么落下的，这么大一个疤！”
　　“塔特猪，一种土系的三阶魔兽，背上的刺，可以变成石钉飞出来伤人，我运气好，只是胳膊被擦了一下，就成了这样。”比尔一手抚着伤疤，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
　　“那么运气不好的呢？”卡勒斯听他们两个聊的不错，也插了进来。
　　“死了，去的时候十一个，被那头塔特猪弄死了三个，还有一个丢了一条腿，你们应该能理解，我们吓坏了，连任务也顾不得了，全撤了出来，还有一个慌不择路摔断了脖子。”比尔用带着惊悸的口气说：“没见过魔兽之前，你们是不会知道他们有多么可怕，绝对不是书上的几段文字能说清楚的。”
　　“难道不能做点像送信，送货之类的轻松点的活么，为什么要去魔兽森林，呃，我看过一本书，塔特猪只有在魔兽森林才有。”雷蒙一边说，一边用手臂比划了一下巨大的概念：“普通的地方可没那种大家伙。”
　　“那些小任务，都被几个大的佣兵团把持了，如果你是委托人，你愿意把自己的信件，货物交给，那些有信誉有组织的老客户，还是随便一个拿着本新簇簇的佣兵手册，冒险生涯为零，默默无闻的新丁。”比尔说到这，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再次调整了一下方向，怂了怂肩膀说：“佣兵登记的都不是什么真实身份，有不少老油子，拿着好几本佣兵手册骗人，所以委托人都喜欢找那些个成名已久的佣兵团，散兵新人根本接不到正常点的任务。”
　　“怎么会这样？”雷蒙有点郁闷的说，但随即他又打起了精神：“那些大佣兵团也是一步一步发展起来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肯定也遇到了我们这样的问题，总会有办法的。”
　　“傻小伙呦，你也不打听一下，那些个大佣兵团创始人是些什么人，他们有的是高阶的战士，有的是厉害的魔法师，又或者是和一些能够蓄养私军的王国贵族有着某种关系，最不济也是家身丰厚，前期投资请得起高手的富家翁。哪是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可比的。”比尔冷笑着打击雷蒙。
　　“那，理查德呢，创建‘星辰佣兵团’的那个，他刚开始不也是一文不名？”雷蒙反驳。
　　“理查德是个英俊的小伙，他的队友，后来成为他妻子的莱西娜牧师，能够独自施展圣光系究极魔法光之惩戒和神圣护盾！”说到这里比尔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把雷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恩，小伙子长的不错，看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雷蒙在比尔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嚷嚷，然后想了想说：“白手起家的还有乔伊斯呢！他的脸上不是有一道非常长的伤疤么！”
　　“哦，你知道的不少呢，还知道乔伊斯。”比尔听了雷蒙的话突然乐了：“看来你下了不少功夫了解佣兵，比我当年强，我是吃了亏，才知道反省，离开了佣兵这个行当，才开始搜集这些信息。说起乔伊斯，那可是个爷们，完全是靠自己，吃苦耐劳，再加上一颗聪明的脑袋，他不成功谁成功。”
　　“那么这个乔伊斯又是怎么成功的呢？比尔大哥这么推崇他，一定搜集过不少他的故事吧，你给我们讲讲，让我们也长点见识。”卡勒斯乘着比尔的高兴劲，凑趣的说。
　　“你小子说话我爱听。”比尔回头冲卡勒斯咧嘴一笑：“不像某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冲你这句话，我就告诉你们一个没有被吟游诗人唱过的乔伊斯的故事。”
　　“乔伊斯出名都几百年了，他的故事都被写入小孩子们的读物了，他还有什么事迹，没人知道啊。”雷蒙撇撇嘴，一副我才不信的样子。
　　“这个你绝对没有听过……”比尔也不介意雷蒙的态度，用带着一点怀念的口吻说：“这个故事还是我刚认识我们头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以前啊，有一个小伙子，想出人头地，可他并没有出生在显赫人家，对于他的未来，他的父母不能提供任何的帮助。
　　于是听多了冒险故事的他，离开家乡，来到曼特纳森，渴望成为一名成功的佣兵。
　　只是他既没有斗气也不会魔法，从小只会帮父母做一些农活外加照顾弟妹，当然的，在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就受了很可怕的伤，不仅破了相，还不得不在床上躺了很久，几乎伤重而死，可以起身的时候，他的口袋里已经没有几个铜子了。
　　经过这次死亡磨难，他终于意识到平凡日子的可贵，决定返回家乡，不再想那些傻乎乎的一步登天的梦想，但糟糕的是，身上的钱根本不足以支付回家的旅费。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拉下脸皮，把自己的伤势裹得严重了一些，坐在佣兵大厅门口行乞，希望能够博得那些已经在佣兵界混的风生水起的大爷们的可怜，施舍一点牙缝里的钱财，凑够旅费。
　　可是大部分佣兵的钱都是刀口上添血，以命搏财换来的，很少有人会舍得把钱扔给乞丐，况且还有许多断手断脚比他的伤更严重的同僚抢生意，每日得的哪一点钱，也就够他啃几个填饱肚子的面包。
　　旅费总也凑不够，回家的日子遥遥无期，风餐露宿的生活，日复一日的绝望，那个期待中好心肠的会“叮当”给他的破帽子里丢下一个金币的救赎者，始终没有出现。
　　时间一久，他也就麻木了，别人鄙夷羞辱的目光也不那么难挨了，甚至想着就这么混吃等死也不错。
　　直到有一天，一个带着他们家乡口音的年轻人，带着一副初来乍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渴望一举成功的新手样，嚷嚷着走过了他的身边，一点没有留意到坐在地上的他。
　　这个一如他当年的年轻人，让他想起了故乡连绵的麦田，壮硕的牛羊，还有家里白发苍苍的父母，年幼的弟妹，要是他们知道了他在家乡十里八村骄傲的儿子，哥哥，却在这里丧失尊严的乞讨，该有多么伤心和难堪啊。
　　想着想着，年轻人本来麻木冰冷的心，又渐渐的火热起来，他借了一个好心的大婶的针线补好破烂不堪的乞丐服，洗了一个澡，把自己收拾的体面了一点，最后用剩下的一点钱换了一些面包，包子，转手卖给了佣兵大厅里，因为排着长队注册，注销任务而不能抽身进餐，饥肠辘辘的佣兵们。
　　出乎他意料，这个某一天晒太阳空想出来的主意，竟然让他赚了不少。
　　凭着这个年轻人不仅摆脱了自己的困境，攒够了回家的旅费，而且因为经常出入佣兵大厅，认识了不少大人物。
　　在他们的提携下，通过自身不懈的努力，成为了一个伟大的佣兵。
　　他的冒险事迹，也被吟游诗人们争相传颂。”说到这里，比尔扯开了嗓门，和着一个悠扬的曲调，他把后面的话唱了出来：“只有这个故事，平凡而又屈辱，不像勇士斗恶龙那么精彩，高傲的吟游诗人们不屑拿来传唱。可这个最初的故事，却在曼特纳森城里服务行业中口口相传。每当有佣兵陷入与那个年轻人当年的类似的绝境，总会有好心的人告诉他们这个故事，鼓励他们即使不做佣兵也能在曼特纳森城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唱到这里，听见他歌声的车夫们，也跟着唱了起来：“……所以现在曼特纳森城才这么繁荣，有厉害的佣兵，也有平凡的商人，他们共同组成了这个城市，谱写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故事的最后，谜底即将揭晓，这个带着梦想的小伙子，你们猜得没错，就是伟大的佣兵乔伊斯，他的一生处处充满了传奇，即使过了几百年，依然被人们带着敬仰提起。”
　　最后一句，还被这些车夫们反复诵唱：“……伟大的佣兵乔伊斯，他的一生处处充满了传奇，即使过了几百年，依然被人们带着敬仰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