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刺猬》冷风霜冷冷长河

5、第 5 章

　　五、
　　当顾远从村头小超市买了东西回来的时候，开门的人却便变成了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孩，那女孩有些吃惊道：“请问你是？”顾远还没来得及回答，叶生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接过顾远手里的东西。
　　“他是我顾老师，”叶生指了指那个女孩介绍道：“这是我表姐，蓝柯。”
　　顾远不好对叶生亲戚板着脸，只好扯着嘴角笑了笑。只是叶生表姐打量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顾远感觉叶生表姐的视线像扫描仪，让他浑身不自在。
　　叶生给顾远倒了杯水，顾远面上八风不动，心里对坐在他对面的那些人挨个审视打量了一番。
　　叶生去厨房了，叶生家小小的屋子围了许多人，聊得热火朝天，叶生表姐给众人介绍了顾远，顾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就想往厨房里奔。
　　顾远没走成，那群人拉住了他，热情地和他聊天。那群人都是叶生的亲戚，他们见顾远不会方言，就用夹杂着方言的别扭的普通话和顾远说话，顾远在这里教过四年，这个小村子地人他基本都认识，可是这些所谓的亲戚八成都是生面孔。
　　顾远知道叶生为什么不亲自招呼这些亲戚反而叫表姐招呼他们了。这些人没有亲人逝世的悲伤，眼里心里的算计都快溢了出来。顾远觉得呆着没趣，不想听叶生那个大腹便便的大伯的高谈阔论，找了个借口去厨房找叶生。
　　叶生板着脸在厨房洗菜切菜，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伺候一下那帮像吸血虫一样的亲戚。一看见顾远，叶生立马笑容灿烂，顾远觉得叶生这个一秒换脸的技能很酷炫。
　　说是厨房，其实也只是一间小小的土房子，顾远一米八几的个头一挤进来，屋子基本容不得他们转身了。顾远不会用土灶，想帮帮叶生做点什么，却老是和叶生撞上，几次之后叶生忍不住叫顾远搬了个小凳子蹲在墙角剥毛豆。
　　顾远的长腿委屈的蜷着，兢兢业业地剥着手里的毛豆。叶生有点想笑，衣冠楚楚的老师蹲在墙角剥毛豆很喜感，但是她不敢笑，脸都憋红了。
　　顾远：“……”我不要面子啊。
　　“咳…老师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给你说什么了？”顾远觉得叶生这个问题转移得太生硬忍不住怼她：“这墙跟扩音机差不多，你是年纪大了还是耳朵不好。”明显的肯定句，怪不得顾远不爱说话，一说长句就没什么好话。
　　叶生忍不住想逗他，“我听见他们夸你长的帅，问你有没有对象。”
　　顾远拿起手里的毛豆杆威胁她，“还想吃晚饭吗？”
　　叶生连连摆手求饶，直到她签订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顾远才堪堪放弃用毛豆杆抽她的危险想法。
　　“老师万一他们欺负我，你可得帮着我啊。”被叶生晶晶亮亮的小眼神看着，顾远不觉任重道远安慰地拍了拍叶生的狗头。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重，顾远皱着眉嚼着嘴里自己剥的毛豆，好像有点咸。“老师，不要光吃毛豆啊，来吃点肉。”叶生把剩下的一个鸡腿夹进了顾远的碗里，顾远埋头苦吃，“老师这个鱼不错，来，尝尝。”叶生没有用公筷，顾远也不嫌弃，夹着鱼尝了尝。
　　桌上众人觉得气氛有些被破坏了，叶生的二叔刚想指责说教一下叶生，就看见顾远的眉皱着，太好了，有人替他代劳了。
　　“有点辣。”顾远皱着眉说，叶生笑眯眯地给顾远换了杯茶水。叶生的二叔觉得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嗯，大概是他的期望吧。
　　“咳，生生啊，你有什么看法？”叶生觉得二叔这声咳无比造作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这么造作的对顾远说话了。
　　“没什么看法，我只希望那些想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人快点回家洗洗睡了，说不定还能抓住白天的尾巴，做个白日梦。”桌上的亲戚脸色不太好了，假笑也维持不住了，那些亲戚嘴碎的指责叶生，无非就是说她狼心，想独占财产之类的。
　　叶生冷笑，“我和奶奶这么多年，最穷的时候去山上挖野菜吃，怎么不见你们来要财产。”“我孤家寡人一个，那点钱都被你们刮去了，我还过不过了，难道你们存着心让我死？”
　　叶生战斗力彪悍，那模样那表情活脱脱一只护食的狼，顾远觉得自己没有上场的必要了，自己俨然上当受骗了。
　　欺负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显然在道德层面是站不住脚的，有些墙头草的亲戚开始帮着叶生骂那些贪心的亲戚。
　　二叔不乐意了，怎么到最后他们形象这么黑，吵吵道:“我怎么会亏待你，只要你愿意上我的户口，我供你读书，供你天天吃肉！”这话如果早说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可信，可是现在脸皮都撕破了，说出来只让众人觉得尴尬。
　　叶生嗤笑；“我只是没成年，又不是傻子，难为二叔这么脸皮厚了。”嘲讽力简直max。叶生二叔脸涨得通红嘴里骂骂咧咧想动手打叶生，顾远把叶生护在身后，以为自己有了上场的机会。
　　“够了，真当我们娘家没人了！”叶生那个一直闷头喝酒吃菜的舅舅拦住了狂躁的二叔。
　　“钱都是孩子的，孩子跟我户口！”叶生舅舅刚说完，那些人就按捺不住了，七嘴八舌的挑拨叶生。
　　“只要叶生同意我们也没意见。”叶生的小叔这么说了一句，他媳妇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回了她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就冲叶生那精明样会答应才有鬼，等叶生狠狠打她舅舅的脸。
　　叶生笑了笑说：“我同意。”
　　叶生的小叔感觉自己有些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