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刺猬》冷风霜冷冷长河

4、第 4 章

　　四、
　　有些人拥有的东西多得让人嫉妒，有些人拥有的却少得让人觉得可悲。
　　叶生的奶奶静静地躺在黑黢黢地小盒子里，纵使叶生哭得再大声也没有回应她，不会笑着哄她，不会用有些粗糙的手给她抹眼泪。
　　父母离开了她，奶奶离开了她，顾远也离开了她，她的人生很短暂却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
　　七月多了，山里晚上却很冷，这里雨多而且绵密，叶生听见雨声心里煎熬得睡不着，滴答滴答落在树叶上的声音像一个又一个离开的脚印，叶生只有蜷在角落里看他们来，看他们走。
　　顾远走的那天也是这样，雨下个不停，雨水夹着泥土浑浊不堪，却拦不住顾远的车轮，叶生暗戳戳的希望这雨下得越大越好，顾远能留一天是一天。
　　可是顾远还是得走，就算雨再大，就算她跟在他车后哭着跑了很久，就算他给她说他要在这里教他们一辈子，他还是走了。那是叶生第一次恨顾远的固执，恨顾远的不守承诺。
　　可是当叶生看见狼狈不堪的顾远时，昨晚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恨意就烟消云散了。
　　顾远隔着矮矮的土篱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叶生，叶生也看见了他，想冲他扑过来却在他面前堪堪停住了脚步，只拿一双可以媲美兔子的红眼睛看他。顾远有些心疼，叶生像一朵没有颜色的花，没有他们初见时那么桀骜洒脱，好好的一只狼活生生变成了一只没吃饱的兔子。
　　顾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轻轻地摸了摸叶生的头。
　　叶生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带着多日的委屈和不安。顾远笨手笨脚地拍着叶生的后背，生怕她哭得太急呛着自己。
　　“老师，我好难受。”顾远拍了拍她的后背委婉地哄着她。
　　“老师，为什么，为什么。”叶生问的问题很模糊，为什么？顾远却很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为什么，可是他却不能回答她。人生总是有很多残酷地生离死别，如果可以他愿意全部承受，可是他代替不了她，叶生得一关一关的过，过得去就是一个新的叶生，过不去就是一个傻了、疯了的叶生。
　　“叶生，别哭了。”叶生总是很听他的话，眼泪虽然还在流却没有了哭声。“叶生你要好好的。”叶生抬起了头，一张涕泗横流悲伤加上微笑，扭曲到滑稽的脸却让顾远画在了脑海里。
　　叶生哭够了，拿着顾远递的纸抹抹眼泪，准备给顾远煮面吃。
　　“加鸡蛋，不要葱，少放辣。”顾远一副点菜的口气，客串了店小二的叶生老老实实的煮面加鸡蛋。
　　“叶生。”叶生手一抖辣椒加多了。“别把眼泪鼻涕给我洒碗里。”
　　叶生收回了准备给顾远挑辣椒的手，往碗里洒了一把碎葱。
　　顾远黑着脸吃完了面，喝着叶生求饶讨好倒的水。
　　“叶生，你恨我吗？”顾远突然憋出一句话。
　　“不恨。”叶生冲他笑了笑，像那个桀骜洒脱的叶生。
　　当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不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