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的人都上交给国家了》星集

16、灵气团子

　　潜水服，面镜，潜.水.刀；

　　水下摄影器，取样袋，通讯仪。

　　全副武装完毕，姜一言看了眼腕间手表表盘显示的时间，往身上拍了个敛息符，扑的一声掉进海里。

　　隔了一层海水，岸边的人无论是忧心紧张还是好奇热切都模模糊糊，姜一言翻身下潜将他们甩在身后，只感觉久违的清净笼罩周边，仿佛又回到了在静心观里的日子……

　　也不是完全清净。百余米外那条由无数鱼虾蟹将乃至海草软贝的变异体怪物组成的怪物大军在水下同呼吸共行动，不乏有感应灵敏的怪物转着小眼珠死死盯着他的行迹。姜一言放出去的精神力正一阵一阵提醒着他危险。

　　然而，这其实才是他最习惯的日子。危机四伏的，孤单独行的，能把人逼疯的万神游乐场玩家日常。

　　感应到宿主波动剧烈的精神，洛书在精神海里禁不住开口。

　　「当时是你主动策划制造漏洞离开游戏场的。」

　　「我没忘记，也没有后悔。」姜一言应了声。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现下充斥在他身体里的都是类似于激动难耐、昂奋欢欣之类的情绪。一度，他连副本两个字都听不得，看到神话、看到古文明相关的信息都会精神紧绷。可这一刻重新回到危险的怀抱，他只觉得如同老友重逢般适意自然。

　　精神上的强烈变化是瞒不过与他深结契约的小乌龟的，姜一言也无意隐瞒，在水下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他顺着海水里混乱的灵力场一气下潜到三百米深的海底。

　　「……或许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久违的东西重新出现在眼前，或多或少都会被刺激出反应。」

　　「但我一百四十七天前重新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你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一百四十七天前……姜一言下意识算了下，发现是他第一次被拖进老乌龟预言梦里的那天。

　　他无语凝噎。

　　「你的本体一直都在我的精神海里，我们两从来没分开过，怎么能算久违？」

　　「我要尝试进行攻击了，你替我注意好周围。」

　　虽然是为了堵住什么都想追根究底的老乌龟的嘴巴才说的话，但话也没什么不对。海面往下越深的地方就越暗，三百多米深的海下只能看到幽微的天光，姜一言完全是靠精神力和灵力的扫描来勾勒怪物大军的兵员。大军越往下，变异体的种类就越单一，模样就越古怪，四四方方但在前后伸着无数肉触手的，脑袋可以在身体各部位随意游走的，骨包肉包骨包肉有多层肢体的……

　　用常规武器就能压制住的怪物，战斗力着实不强。与它们相比，反倒是海中混乱的灵力场给姜一言带来的麻烦更大。想追寻启胜湾这场混乱的产生根源势必要往这边海下灵气浓度最高的地方，也就是灵力场的中心找，但这一带灵力场的中心跟弹力球一样时东时西，时而折返时而跑圈，反映在姜一言以精神力布下的精神网中，轨迹之复杂几乎能让一个老司机晕车。

　　好在，他还可以通过变异怪物们的反应间接推测灵力场中心的动向。

　　一开始姜一言并不确定这点，但变异体怪物实在不擅长掩饰自身，灵力场中心转移到哪，哪的变异体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一样张牙舞爪。观察了几回确定无误，姜一言便小心控制着精神力往怪物丛中探，每时每刻做足准备……

　　一刀劈开一只扁圆形状的怪物，姜一言聚集灵力呈细网状下沉张开，很快感觉到一团软融的东西猝然撞进网内！

　　像个终于感受到收获的渔夫，他全力操控着手下的灵力网旋紧收缩。灵气软团在细网里暴烈的挣扎，仿佛一头被冒犯的巨鲸，连带着变异体们也再度躁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压向姜一言。感觉到自己有即将被合围的趋势，姜一言掐诀在身周造出一片厚实的水幕，灵气化作尖锐的刀锋，并装作体内灵力不支的样子松了松灵网。下一刻，灵气软团飞快的挂着网直冲海底！

　　姜一言感觉自己手里抓着的好像不是灵网，而是一只哈士奇的缰绳。

　　缺氧、水压、冲力……他一边估算着前进的路程和方向，一边一层层调动灵力牢牢护住自己。

　　在到达他事先预设的安全警戒线之前，一路横冲直撞的灵气团终于放缓速度。如同一只在家门口纠结迟疑，想回又不想回家的狗子。

　　在这黑暗又混乱的海底世界，一团明亮的光芒静静悬停在远处。

　　***

　　“一个橙级副本的入口。间接造成各种变异体怪物集中攻击启胜湾港岸的原因。”

　　“间接？”

　　“是。”满屋都是自己人，姜一言也就不用像在外人面前那样遮掩真相，把电脑上正在播放的录像的进度条往前拉了一段。电脑屏幕上的光门消失，在灰蒙蒙的水下镜头中，只有灵力团稳定散发着荧荧的光辉。

　　他给电脑面前的一众人点了点那小团光辉，示意重点。

　　“这个，它的本体是一只灵，一只出自海底橙级副本的水灵。来到现实世界后，它身上出现了一些未知的变化，灵体跟启胜湾附近海域的灵力场交融。交融的后果就是大家所知道的，出现了一个能催化地球普通生物像异形发展的变异母体。”

　　副本导致的灵气浓度上升加上变异母体的催化，最终形成了启胜湾沿岸的这场怪物围袭——

　　灵体为什么会跟灵力场交融，交融后的进阶灵体为什么能催化生物变异，变异生物为什么要往陆地进发，整场事故其实还有很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但进阶水灵被他打散后怪物大军的瓦解是切切实实的，他的任务到此为止，剩下的事都是科学院该折磨脑细胞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漏掉的要点，姜一言环视众人一圈问道。

　　“没想到我们家门口也有副本……”丁海涛手里的笔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这个橙级副本的特产是什么？你对它有没有什么推测？”

　　“可能性太多了，我也没有方向。”没有方向，也没有什么探查的欲望。在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下个大阶段前，姜一言不准备去挑战橙红等级的高危副本。

　　至于海底副本的特产，姜一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迷你鲨鱼软胶玩偶。半透明的淡蓝色玩偶在他手里甩了甩尾巴，晃悠悠的“游”到空气里转了一圈。

　　“这是、这难道就是你说过的灵？”

　　“是，这是一只水灵。海底副本的特产就是灵。因为群体的数量足够多，所以才会产生个体上的变异。”

　　姜一言一边说，一边看着欢乐的小鲨鱼有些感慨。他第一次在现实里经历副本就是为了抓一只灵，兜兜转转，却是直到今天才达成最初的目标。

　　“这东西聚集的多了会有什么坏处吗？”

　　灵很可爱，但可爱不能当饭吃，尤其在应急小组这一群人的面前更不能。没逗两下小鲨鱼就有人提出这个问题。看了眼发问的王黎雯，姜一言突然有些后悔先前在科学院配合例检研究的时候没带一个小组的人一起去。

　　同样的问题回答两遍，并且显而易见的不会只有一个同样的问题，这根本是一种折磨。

　　“那片海域的水文情况可能会变得复杂多变一点，这大概是最严重的坏处……只要没有进阶变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科学院那边我送过去了几个实验体，相信很快会出报告。”

　　“这可说不准，有万一都要防范。”谢维东像是终于从小鲨鱼的魅力中回过神，“我之前随便查过一些资料，启胜湾那带有个古称叫瀛洲，在一本古籍里被归为神仙之地，说不准那里的副本就是以此所化。”

　　古籍资料是真是假姜一言不知道，但他知道启胜湾是几百年来沿海泥沙一点一点堆积而成，古时候根本没这个地方，瀛洲更是无稽之谈。

　　他在心里说，有人却在嘴上说，坐在办公室角落里的刘文阳平时也是个喜欢研究神话传说的人。反驳了谢维东的瀛洲仙山一说，他同样积极积极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大家都想错方向了。你们想想，启胜湾往外是什么？是东海！东海有龙宫，龙族统御四海水族，明明这个更贴合姜队长这次任务的实际吧？”

　　说着，刘文阳还想寻求外部的证据支持：“姜队长，你以前经历的副本里不是就接触过龙吗？”

　　他陈述汇报上去的游戏场副本经历总结是整个应急小组里人手一份的资料，姜一言点点头认下刘文阳的询问，神情间却露出一分古怪：“我在那个副本里的经历你都知道。都那样了，你还对龙兽有滤镜？”

　　再厉害的兽类也是兽，甚至因为力量的强大和智慧的提升而更难克制自己，野蛮傲慢暴虐贪婪。回忆在那次任务中跟龙族的短暂接触，姜一言整张脸皱了一瞬。

　　要是真的海底副本里的镇关神明是龙，不管是东方龙还是西方龙，启胜湾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恢复平静。

　　想是这么想，姜一言却不会坚持要驳下刘青阳的信念，尤其是在对方也很坚持的情况下。左右整个办公室都已经闲到了胡乱猜测副本BOSS的地步，暂时没有紧急任务，姜一言跟邻座的谢维东说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他放假是有正事。

　　一路打车到安隆广场，他熟门熟路的走到广场二楼的一家烤肉店里，点了一份加量版的双人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