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九十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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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晚都来这里，到底是想要什么？”
少年独有的清澈声线在房间里回荡。
这房间不大，却过于空旷，除了光秃秃的四壁，就只有一条雪白的毯子与同样一身素色的男孩儿为伴。
“你不希望我来吗？”
另一个声音的主人明显是名成年人，但这房间里明明只有少年一人，看不到第二道身影。
少年没有答话，他面上带着微笑，眼神却异常平静，让人看不透想法。
“好吧，或许是我需要有人陪我聊聊天。”那个声音又说。
少年嗤笑一声：“你可是超人，想跟你聊天的人数都数不清。”
“所以你也是其中之一？”
克拉克的语气里透着轻快，故意曲解掉了男孩儿的潜台词。
少年的嘴角拉平了一瞬，随即又扬了起来。
“是啊，”他说，“你应该很清楚，在这里我能找到个聊天的对象有多不容易，不是吗？”
想到少年的处境，克拉克的心更加柔软。
他其实不是只在深夜才会拜访这里，白天他偶尔也会来看看祖国的情况。因此，克拉克非常清楚祖国成长的环境对一个孩子而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他为他感到遗憾，同时又深深感念自己的养父母，而这更让他迫切地希望能为祖国做些什么。
另外，在克拉克心底，他还有某种隐秘的期望——虽然在约纳斯面前他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两人间的血缘关系，但他非常怀疑祖国身上也有氪星人的基因或者其他与氪星有联系的地方，否则无法解释他们的能力为何有如此多相似的地方。
克拉克不清楚对方是不是会有跟他一样的想法，但这就是他频繁地悄悄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当然，这些想法他一个字也没跟约纳斯透露过。
克拉克能感觉得到约纳斯那些不曾宣之于口，却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的、对其他超能力者的排斥。
作为过来人，克拉克并不是不能明白约纳斯的想法。远超常人的能力当然有理由被谨慎对待，可祖国还是一个孩子，又有自己看着他，克拉克觉得他真的不必被忌惮到这种地步。
“再跟我说说你在这里认识的朋友吧，祖国，”克拉克悬停在冰冷而厚重的建筑表面，隔着墙壁，与被关在里面的少年后背相靠，“你上次提到的那个女孩儿后来怎么样了？”
“7号？”
祖国没有费劲儿去纠正克拉克那有关“朋友”的说法，今天之前，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了，不想再白费力气。
“我以为你该明白，在这栋建筑里，没有名字的人，都是要被淘汰的次品。”他低声说。
房间的四角都是监控，不过这也不是问题，过去没有超人的日日拜访，祖国也会经常自言自语，只要他们注意控制音量，完全可以避开沃特的耳目。
“她……死了？”
“我不知道，或许那样还好一点。”
“……我很抱歉，”克拉克带入了自己失去第一个动物朋友时候的心境，感同身受地说道，“你一定很难过。”
“……”
哪怕不曾见过面，祖国也全可以想象自己在超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
不过这样对他也有好处。
“是啊，”他笑着说道，“她是我第一个‘朋友’。”
“我认识她的时候年纪太小，现在已经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记得她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她的声音也非常好听，据说她的能力就是与声音有关，我不知道——”
祖国的声音和缓又轻柔，克拉克转过身，视线穿过墙壁，在他的眼中，身形尚瘦弱单薄的少年正低垂着头陷入情绪中沉湎过往。
“——我没有太多时间去了解她，跟她说过一次话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那不是你的错。”
克拉克试图安慰祖国，他以为那渐渐低下去的声音是少年低落下去的情绪所致。
“我知道。”祖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驱散郁气。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跟7号之间发生过的唯一一次对话，不，那甚至称不上是一次对话，因为当时说话了的人只有他自己。
——“你太没用了，你不配有天赋。”
这就是他当时对那女孩儿说的话，她也确实有把好嗓子，祖国至今都可以记得她被自己丢出去时发出的尖叫声。
“我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那是她的命运。”
“我不知道你居然是宿命论者，祖国。”克拉克玩笑道。
“我的意思是，人总是要受限于环境和自己先天出生的条件。”
——就好比你我拥有这样可以主宰一切天赋，而其他人都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草芥。
不过这后半句话，祖国并没有说出口，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逐渐看清了超人本性中天真的那一面，所以他当然要适时地、投其所好地隐瞒掉自己的真实想法，向对方灌输自己无害的人物形象。
“就像现在，我在里面，你在外面，明明我们是那么‘相像’。”祖国苦涩地轻笑一声，直接将自己身世悲惨的效果拉满。
“……我会想办法的，”克拉克轻轻敲了敲墙壁，“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把你关起来。”
祖国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度，他就知道超人一定会上钩，不枉他浪费时间铺垫了这么久。
“是啊，”他说，“不久前他们还开过一次展示会，猜猜展品是什么？”
克拉克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在自己的来历上他撒了谎，并没有告诉祖国他就是顺着那个展示会摸到的这里。
“是我，”祖国神经质地笑了一声，“看得出来，那些有钱人很满意，我想我很快就可以被放出去，像个猩猩一样供人观赏了！”
“我一定会有办法的，祖国。”
克拉克又保证了一遍，他也希望自己能带祖国出来，不过那最好是个合法、可公开的办法。超人的出现就是为了维护正义，克拉克不想让自己变成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他知道诉诸武力是一件多么具有诱惑性的事，而他不愿意在祖国面前做个坏榜样。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若是让这一墙之隔的男孩儿知道他在想什么，恐怕一定会在心里尖叫——请务必快点多给我做些坏榜样吧！
“……我相信你。”
祖国太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他知道让超人救自己出去不可能是件一蹴而就的事，所以他一面表演故作坚强，一面又一再示弱，给超人自己依赖他的错觉。
至于一开始问超人的那个问题，他其实并没那么在乎。
对祖国来说，只要对方能让自己提前离开这里就足够了，至于对方的想法，他并没有兴趣去了解，更没那个打算去满足。
“呼，”克拉克轻吐了一口气，说，“太晚了，你该睡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
祖国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弧度，拉过毯子，身子一歪就躺了下去。
他背对着墙壁，闭上了眼。
直到在心里数到第281个数，在一片黑暗中，他又睁开了双眼，而也就是直到此时，这双冰冷的蓝眼睛里才多少真的流露出几分笑意。
祖国知道超人真的走了。
今晚最大的收获，就是他终于从超人口中得到了“承诺”。同样的话换成是他来说那当然算不上什么，但他自诩了解超人，他知道一旦说出口，超人就会竭力做到。
顺便一提，祖国已经猜到了超人可能有看穿墙壁的本事，所以他早早便精心设计了不少动作和神态，甚至不惜在超人不在的时候都在“表演”——因为他并不能预测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超人的出现是一场意外，不过就算没有他，祖国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出逃计划。
说“出逃”可能不算太恰当，祖国并不是真的想彻底离开沃特，他只是希望有更多的谈判筹码。
他从小就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所以当他发现沃特的人在他展露出那些破坏力极大的能力却仍自信地打算按计划把他当成一件商品展出时，他就开始猜测这些人是不是暗中掌控了什么让他们一点儿也不怕自己反水袭击他们。
如果是这样，就算走出这间庞大的实验室，他也永远不可能自由。
所以祖国想试探出那可能制约自己的是什么，毕竟明明拥有强大能力的是他，他才该是那个统治者。
原本他是想等出去后一边松懈那些蠢货的警惕心，一边去调查的，但现在有了超人，他希望这个突然冒出的能力者可以为自己试探出什么。
当然，从一些人的口中他也得知了超人展现出的能力已经超过了现在的自己，所以如果对方能够碾压沃特，那让沃特以为他有了更强的依仗也不失为一手不错的筹码。
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代价无非只是配超人演两天戏而已。
这么想着，祖国带着满心的愉快终于进入了梦乡，最近，他的梦里总是一番翻天覆地的景象，在那个世界，他成了唯一的主宰，他即真理，无人可以忤逆。
不过梦境的世界又有几分真实呢？它们大部分时候，也不过是人们将自己的潜意识和某些忽略、遗忘掉的记忆进行排列组合后再发散的产物罢了。
——“记住，你的使命就是保护他……”
——“你生命的意义……”
——“我很抱歉……”
——“你真的不该这么做……”
——“我不能看着你……”
——“那不是你的错……”
“**！”
一早醒来，约纳斯就怒骂了句脏话。
昨晚睡下后他就一直在做梦。梦里，两个男人碎碎叨叨地在他耳边吵嚷个不停，偏偏他就像被封在一口由厚厚的毛玻璃做成的棺材里一样，既看不清外面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偶尔的只言片语拼装起来反而成了狗屁不通的谜语，让人听了心急。
约纳斯揉了揉胀痛的后脑勺，满腔暴躁——这一觉睡得还不如没睡！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九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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