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里没有蝙蝠侠》陵光烬语

48、哥谭没有蝙蝠侠的第四十八天

　　“喂！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

　　迪克抡起书包重重地砸了出去，这不是他第一次碰上这伙儿小团体，但还是第一次撞上他们欺负人的现场。那被几人围住的，是一个戴眼镜的黑发姑娘，迪克出现的时候，她正死死拽着自己的书包带，努力不让它被抢走。

　　被砸到后背的人一个踉跄，撞上了自己的同伴，他回头凶狠地瞪着那来人。

　　放学后，活动室外的走廊就变得僻静不少，他们挑在这里动手也能说得上一句“谨慎”。如果不是迪克想绕开放学的大部队，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别多管闲事，小杂种。”

　　领头的是个高个子的高年级，迪克不认识他，但显然对方知道他是谁。

　　“这里是学校，你们不该这么做。”

　　虽然是一对五，但迪克一点儿也没怯场，他一面向角落靠近一面留意附近有无趁手的家伙。

　　“唷，还是个乖宝宝！”

　　那高年级向后看了一眼，一群人颇有默契地发出一阵惹人厌恶的怪笑，他一摆头，正堵着“受害人”的四人中便自动走出来了两个身材壮硕的学生，两人把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不怀好意地迎着迪克走了过去。

　　唯一可作为武器和格挡物的书包已经被扔了出去，迪克能依靠的就只要自己的一双拳头，他微微弓起身子，侧步摆出了一个近似拳击的姿势。

　　但那又并非美国常见的拳击招式，而是约纳斯和阿尔弗雷德根据迪克现在的体格特征，糅合进更为灵活机变的泰拳后，专门为他设计的一套进攻方案——非常适合新手快速入门。

　　迪克轻盈地跳着点滴步，在两人包抄过来的同时，陡然加速冲了上去，一拳捣中其中一人的下巴。

　　“艹，你这个臭——”

　　不等另一人说出更难听的话，迪克已经反手一个劈肘打歪了对方的脸。

　　“嗖——”

　　突然，迪克余光扫到一个黑影正冲着自己的方向狠狠砸来，但他两边的路都被两个到处翻滚的男生封住，只得后撤两步侧身闪过。

　　迪克只觉眼下微微一麻，温暖湿润的液体缓缓渗出了皮肤。

　　“别管那个婊子了，一起上！”可能是在这学校里从没受过这种挑衅，那个高个子看上去气急败坏。

　　见他带着人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地上那两个还蠕动着想爬起来继续打，迪克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

　　多亏了家里有两个风格迥异的格斗高手，迪克并没有在这些完全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学生手里吃大亏，但以一对多，还是让他顾此失彼地挂了彩。

　　不过唯一让迪克感到有些郁闷的是，他拼命救下的女生似乎有点儿傻，明明他都牵制住那些人了，她却完全不知道跑，更不知道去找人求助，害得迪克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这场群架打完。

　　“他们想抢你的钱是吗？你该告诉老师这件事，下次就不一定有人看见了。”他边说边把自己的书包从地上拎起来，拍了拍灰。

　　“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看见，”那女生垂着眼冷淡地说，“你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迪克手上的动作缓了缓。

　　“谢谢你，格雷森，但下次不用了，你不用卷进来。”

　　得益于传播迅速的流言，那女生同样认出了迪克，她攥紧自己的包带，想从他身边绕走。

　　“你在胡说什么？”

　　迪克皱起眉拉住了她的胳膊，后者见走不了，也没反抗，顺从地站在那里看着地面。

　　“他们不该这么对你，你不能纵容他们。”迪克语气激烈地说。

　　“你也没有把那些撩拨你的蠢货都揍一遍，不是吗？”

　　女生抬起脸，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义愤填膺的人，一双乌黑的眼珠里却平静如死水，似是什么都不能触动她的情绪。

　　“他们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她说，“而且你根本不认识我，你就不担心我根本不值得你救吗？”

　　迪克眉头拧得几乎可以打结，他过去上过的学校也不见得学风多严正，但因为大部分时候他都是一些小圈子的中心，后来又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更是不太有机会长时间留校，这保护他远离了某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值不值得？你只是个学生——”

　　“你是个好人，格雷森，但别掺和进这些事。”

　　“哪些事？”迪克执拗地问，他紧紧拉着女生的手臂，非要弄个清清楚楚——帮忙还帮出错了，在他这儿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女生也蹙起了眉心，不解地看着他，像是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么轴的人。她抿起嘴瞪了一会儿自己小臂上箍得紧紧的手，叹了口气，单手将书包甩了下来。

　　“听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上学，但看起来你是真的一点儿也没听说过这所学校实际是什么样子，”她把书包递到迪克面前，“你自己看吧。”

　　“这是……什么？”

　　迪克按对方的意思拉开拉链，几本薄薄的书本下，压着一小袋一小袋的干枯植物，他迟疑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

　　“就是你想的那个东西，”女生说，她平静的眼底因为迪克震惊的模样而流露一丝满意，“他们只是想抢我的‘叶子’，所以我不可能告诉老师，现在懂了吗？我得走了。”

　　迪克眼睁睁地看着女生夺过书包，离开这处走廊。

　　活动室的玻璃窗上，映出迪克脸上的青紫和近乎干涸的血迹，他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手，心里滋味难明。不过眼下，让他更为忐忑的，是一会儿该怎么向布鲁斯和约纳斯解释自己迟到又受伤的问题。

　　但十几分钟后，当他走出校门时，看到的却是阿尔弗雷德。

　　“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一如既往地西装笔挺，一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模板管家形象，“布鲁斯主人和约纳斯还在公司，所以我来接您回家。”

　　“麻烦你了，阿尔弗雷德。”迪克侧了侧脸，想掩饰一下脸上的伤，不过他自己也立刻意识到这根本就是欲盖弥彰的行为。

　　但阿尔弗雷德却低头笑了。

　　“您今天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布鲁斯主人。”他说。

　　“布鲁斯以前也会跟人打架吗？我以为他一直是优等生。”迪克扯了扯嘴角，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这与优等生并不冲突，”阿尔弗雷德笑着拉开了车门，“您大可以猜猜布鲁斯主人的格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不过现在我们得尽快回家，处理一下您身上的伤口。”

　　所以，当入夜后，布鲁斯和约纳斯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阿尔弗雷德包扎得“整整齐齐”的迪克。

　　“上帝，”约纳斯瞪圆了眼睛，夸张地挥舞着手臂，“迪克，你是去拯救世界了吗？我们才分开不过6个小时！”

　　“是阿尔弗雷德太夸张了，我其实伤得不重……”

　　迪克的耳朵红通通的，他半掩住脸，眼珠滚滚，明目张胆地窥探着布鲁斯的表情。后者心里觉得好笑，扯开领带扔到一边，先对阿尔弗雷德开了口。

　　“开饭吧，我饿了，阿尔弗雷德。”

　　笑眯眯的管家先生躬身退出房间，少顷便把餐车推了进来。

　　“来，让我瞧瞧，”约纳斯习惯性地挨着迪克坐下，按着对方的肩膀扳过来“上下其手”，在确定确实都只是皮外伤后，他挑着眉毛戳了戳迪克的手臂，故意道，“怎么还苦着脸，打输了？”

　　“我没有输！”迪克不服气地辩解，而后将自己这身伤的前因后果又向布鲁斯和约纳斯说了一遍。

　　“这么说，”直到将盘中的牛排吃完，布鲁斯这才开了口，“你是在生那个女孩儿的气？”

　　“也不是生气，”迪克支支吾吾，“我就是想不明白——”

　　“她长得很漂亮？”

　　“唔，还、还行吧，挺有个性的——布鲁斯！我不是那个意思！”迪克脸上又泛起了红晕，他举着刀叉，“怒视”自己对面的养父。

　　“那就是挺好看。”

　　约纳斯在一旁帮腔，迪克越发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他求助似地望向阿尔弗雷德，怎料后者像是完全没听到他们交谈一样，只问他：“要再来点甜点吗？”

　　三个大人十分无良地在餐桌上共同“欺负”一个未成年，分享养娃的快乐。

　　“行吧，”逗孩子也要有个度，约纳斯及时将话题扯了回来，“咱们来说说你这身伤，你想怎么报复回去？”

　　“我也打了他们。”迪克给了个实诚的回答。

　　“不，你那是见义勇为，是自卫行为，怎么能说是打架？”约纳斯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纠正他的说法。

　　“要是我说，你有两个基本方案可以考虑，一是明天我代表监护人去学校跟负责人聊聊这件事，二嘛，”约纳斯看着迪克那张绷得紧紧的小花脸，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我们也可以直接换所学校，反正都是韦恩先生一句话的事儿。”

　　被荣幸提名的布鲁斯抬眼瞥了约纳斯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像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迪克看上去对这两个提议都不怎么动心，他将自己那点儿晚餐慢慢吃完，才斟酌着重新回答约纳斯的问题。

　　“我知道你担心我被报复，约纳斯，但是，我想先试着自己解决这个问题，”迪克说，“那个女孩儿说的学校实际的样子，我也想自己去看看。”

　　约纳斯歪着头盯了迪克一会儿，见他满脸坚决，便立刻毫无立场地改换了说辞：“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我想潘尼沃斯先生可能要调整一下对你的培养计划了。”

　　“这是当然，”阿尔弗雷德这回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拿起餐巾按了按嘴角，对迪克说道，“如果您用完了，迪克少爷，我们可以共同探讨一下接下来你的训练安排和时间规划。”

　　偌大的餐厅里走了两个人后变得安静不少，而因为布鲁斯没有停下用餐，约纳斯也就继续做起了陪客——反正他多少都吃得下去。

　　“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你一开始就等着迪克自己提出来？”布鲁斯不抬眼地说，反正此间就他们两个人，他的聊天对象是谁根本没有疑问。

　　“您总是这么敏锐，这让我压力很大，韦恩先生。”约纳斯半真半假地抱怨，他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哼，我看你明明就是自得其乐。”布鲁斯轻哼一声。

　　“那也是因为您的宽容，让我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

　　约纳斯又开始毫无负担地抛出一串串彩虹屁，而后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注意没有，刚才迪克考虑怎么回复我的时候，那模样跟你思考时候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困惑让布鲁斯眉心蹙起，他回忆了一下，却并不知道自己在思考的时候是否有什么小习惯。

　　算了，还是让这成为我和潘尼沃斯先生的乐趣吧，约纳斯暗想。

　　按原计划来说，今天其实本不该让阿尔弗雷德去接迪克，他们是可以顺路准时赶上他放学的，怎奈下午参观实验场的时候因为约纳斯的缘故，出了一些“小问题”，他不得不留下来一边旁观实验人员检修一边暗搓搓地抢救自己弄出来的事故现场。而布鲁斯似乎觉得这很有趣，一直寸步不离地在他身边看他鬼鬼祟祟地补救。

　　“一会儿来一下我的书房，你在意的那件事有点眉目了。”布鲁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