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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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人正在谈话，来人背对着雪枝，雪枝起初只能看到那及肩的黑发，和瘦削的身形。
约莫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她松了口气，却没有忽视三个孩子困惑又担心的神情。
无比自然地，雪枝走到悲鸣屿的身边，朝少年点了点头。
少年对她的突然出现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该如何形容这浅淡的笑容，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罕见的气质。
她认识很多温柔的人，但大多都是要经过相处才能发现内心的柔软。可眼前这个人，他的温柔外化作了一种叫人舒心安宁的气质，令人不由自主地缷下心防。
“刚刚还听行冥说起，是雪枝对吗？果然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许是正好处于变声期，他的声音带着些嘶哑，但并不会让人觉得难听，听了反倒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人格魅力很强的少年。
她侧头看向悲鸣屿，他应当也是感觉到了雪枝的目光，伸手轻轻拍了拍雪枝的头顶。
那双瘦到只剩骨头的手掌意外地厚实温暖。
他开口，却不是对雪枝或是其他孩子说话，而是对产屋敷耀哉之前的邀请作出答复。
“我要加入鬼杀队。”
雪枝瞳孔骤缩，没有想到之前还在苦恼着该如何寻找的鬼杀队竟在今天就出现了。
短暂的惊讶过后，雪枝恢复平静，却暗自为鬼杀队的情报能力感到震惊。
她看向对面的少年，企图从他那单薄的身体中看出能与鬼对战的强大的力量。
外表着实看不出什么来，但想到悲鸣屿行冥，雪枝又释然了。
这个世界的强者或许走的就是这种路线吧。
“那些鬼既以人为食……必是已在此世犯下诸多罪孽。”悲鸣屿抬起自己的双手，那双刚刚还轻柔拍过雪枝的手紧紧捏做一个拳头，一如那夜他数次挥出时的模样。
雪枝第一次听到悲鸣屿带着如此愤恨的情绪说话。
“那夜过后，我无数次地想起孩子们的惨叫，想到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定还有很多人命丧于鬼，必是有一个又一个的家庭因鬼的恶行陷入痛苦绝望……”
悲鸣屿行冥是知道的，家人般的存在死去时那种刻骨铭心的悲痛。
十几个难眠的夜晚中，他都被这种如同烈焰般灼心的愤怒和悲痛烤炙着。
紧握的拳头颤抖起来。
“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份力量，可现在我知道了。”
这个时候悲鸣屿行冥的话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倾诉这些天在他心中的诸多复杂情绪。
雪枝在内的三个孩子垂下眼帘，也想起了那仿佛被鲜血染红的一夜。
“鬼杀队的目的就是杀尽世间的鬼，以及制造出他们的鬼王。”
制造出他们的鬼王？
在悲鸣屿行冥为这话中含义怔愣的时候，产屋敷耀哉为他们讲述了关于鬼的由来。
鬼舞辻无惨制造鬼，控制鬼，他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雪枝留神听着，心知十有八九这个鬼舞辻无惨就是这个世界的魔王。
在黑发少年说完最后一句话，寺庙内其余人都陷入惊怒时，雪枝抬眼，作出一派天真的模样，她问道：“那有没有传说，嗯……就是注定会有什么人来打倒这个鬼王呀？”
瓦尔丘雷说，这个世界很特殊，连专供勇者打败魔王的盔甲和剑都没有，她想确认一下，看正常来说每个异界都会有的勇者和魔王的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没有。
年轻的鬼杀队主公低头，对上女孩澄澈明亮的眸光，他没有因问话的人是个孩子而敷衍，轻声回道：“没有传说，有的只是历代鬼杀队队员的牺牲和努力，以及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打败他的决心。”
他眼神温和，声音轻柔，但哪怕是年纪最小的沙代也听出了话中的坚定意味。
雪枝对上他的目光，倏地笑开，点了点头。
*
三个孩子被送入了作为鬼杀队后勤部存在的地方。
明明已经过了许多天了，但雪枝仍记得悲鸣屿和她道别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在秋日不算常见的下雨天，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庭院的落叶上，打在青年宽阔而瘦削的背上。
“进来一点吧，都淋到雨了。”雪枝扯了扯悲鸣屿的衣袖。
他已经换上了鬼杀队的队服，雪枝听说今天专门用来杀鬼的武器也送来了。
悲鸣屿顺从地移了移位置，往里去了点，“沙代他们呢？”
“在房间里，有一个姐姐教学字。”雪枝识字不用学，打了个招呼就溜出来了。
问完这句后，悲鸣屿安静了几秒，在他准备说话前，雪枝猜到了他要说的话，在他之前开口：“你要走了，去杀鬼，对吗？”
身旁的青年“嗯”了一声。
雪枝视力不错，远处池塘因雨滴而泛起的涟漪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很安全，有足够的食物，行冥你不用担心我们，这里很好。”
说完，雪枝想起了不在此处的三个孩子，低头留下一句“我去把他们喊过来”就往房间的方向跑去。
女孩跑步时在木板上留下的声响传入行冥的耳中，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打开门时，沙代一看到雪枝便要露出笑容，但瞧见她脸上的神色，担心地开口：“雪枝姐姐你怎么了？”
六岁模样的小姑娘虽未流泪，眼里脸上的忧伤难过却连一个三岁的小孩也看得明白。
名为野原春景的“隐”队员也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询问雪枝发生了什么。
雪枝微怔，敛去忧色，道：“行冥准备出发了，大家一起去道别吗？”
“悲鸣屿哥哥要去杀鬼了？”信太郎倒显得格外兴奋，仿佛马上就要去除恶鬼的人不是悲鸣屿而是自己。
杏子瞪了他一眼。
四人一同连跑带走地赶到悲鸣屿身边。
“哥哥注意安全！”
“哥哥加油杀鬼！”
“哥哥早点回来！”
说完话的三人看向雪枝，雪枝抿唇，声音稚嫩却清亮。
“愿君武运隆昌。”
言罢，她展颜一笑。
“等我再大点，我和行冥一同去杀鬼。”
信太郎闻言立马坐不住了，大声吵道：“我也去我也去！”
杏子笑着调侃了他一句，沙代附和着笑出声。
悲鸣屿原先眉头皱起，像是不赞同雪枝的话，最后那皱起的眉却在孩子们的吵闹声中慢慢舒展开来。
“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他这样告诉他们，声音却被孩子们的争论压了过去，只有离他最近又没有说话的雪枝听得真切。
一缕阳光透进，雪枝瞥了眼池塘，只见池水平静，宛若明镜。
雨停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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