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一季》不周山

31、铁幕拉下，难见星光（十五）

　　赵又树跟阿婆交代了几句，说是回去拿拿东西啊，在家住个一天再过来，想着给阿婆请两天护工。
　　“别费那钱，我有手有脚的。”阿婆拍了拍被子。
　　旁边婆婆走了之后，又搬进来另一个，一对夫妻，女人照顾男人。
　　那女人在这几天也跟阿婆熟了，听见他俩说话，对阿婆说，“这是你孙儿吧？真孝顺。”
　　阿婆笑了笑，那女人转过来又对着赵又树说，“你去吧，没事，你外婆我给你看着，刚好我也每天都在，你放心去。”
　　他想了一会，“那好，麻烦您了。”

　　摩托上风大，她没像上次一样扭捏，直接紧紧拥住。
　　男人肩宽，总是给人一种不知何来的安全感，躲在肩后，风暴雨雪都无惧。
　　越新没把头埋下去，看着旁边从眼前一排排往后倒退的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从第一次他木讷的站在办公室门口？那只“京万红软膏”？还是庄屋台炭火堆里栗子爆开的噼啪声？是他许给她在山上放又大又响的红爆竹？还是水库边上那个全身浸湿嘴唇发青的样子？

　　都是，却又都不是。

　　他的背很宽厚，越新靠在上面，
　　她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宁静。
　　或许从第一次坐上他后座的时候，就已经跌进这份宁静里了。

　　这一次来到庄屋台，和上次，的确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从村里进去，到他家门口，恍如昨日。
　　赵又树把屋里的门窗打开，屋里没了人住，不过一月未满，散了霉味。
　　越新往后面院里走，刚走到里面，入眼是那一拢玉米屑。
　　大半月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赵又树看她站那发呆，走过去喊她，“看什么呢？呆住了？”
　　“你什么时候带阿婆去的容城？”听她一通无厘头的话，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走之后。”
　　越新看了那一小堆玉米屑，“那难怪。”

　　她上次住的那间屋子也还是之前的摆设，床单也没换。赵又树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了床新的准备给她换，
　　“就住两天，换了麻烦。”
　　“没事，不换睡了身上痒。”他又接着说，“我那边就不换了，换了麻烦，睡一个够了。”赵又树看她，越新把脸转过去，不看他，嘴角止不住翘起来。
　　“不害臊。”

　　后面坡上就种了菜，没人大半个月没人打理，杂草长了不少，菜倒也还好。
　　越新没什么胃口，他就随便摘了点青菜，灶上生火，煮了点粥。
　　老砂锅煮了一小锅粥，配上罐里的腌了一个冬天的咸菜，越新本来没什么胃口，倒是一下喝了两大碗，喝下去热乎乎的，还不忘舔舔嘴角。
　　赵又树看她的样子像是山上的櫴，吃完不忘腆着肚皮摸一摸，越发觉得好笑。

　　夜，是庄屋台的夜。
　　旁边男人不知道睡着没有，越新在他怀里睁着眼，心想着，是不是那天楼梯拐角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今天。
　　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