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一季》不周山

19、铁幕拉下，难见星光（三）

　　赵又树回了出租屋，到床边上拿了那一筐子蛋，窗户外面天也乌暗了，这会民政怕是早就下班了，他想了想，把手机拿出来，老式的诺基亚，通讯录里也没几个人，翻了两遍也没翻到张霞的电话。
　　民政的公示牌上好像写了各个主任的号码，他想着，把蛋提下去，下了楼把蛋捆在摩托后面，骑了摩托出去。

　　越新坐在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屋子里的东西都昏到看不清。不知道是空调断了，还是心理原因，身上感觉有些冷。
　　她静静的低着发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怕是今天要在这待上一夜了，正想着，听见外头一阵摩托发动的声音。
　　她刚意识到，立马起了身走到窗户边，拿手拍“外头有人吗外面有人”使劲拍了几下也没人应，她松了肩垂下手，应该没人听到，转身准备回去坐下，又看见有个人影往这边来。
　　“有人在外面吗我被锁在里面了。”

　　赵又树本来打了摩托的远光灯，照着公示栏，想着找着了张主任的电话，到时候把鸡蛋送她家去，今天虽说迟了点，好歹也是个好日子，送了算了，不拖到明天。
　　找着了，拿起手机来存，听见旁边好像有人在喊，没喊两声就没了声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看看。
　　他听里面的声音，愣了一下，试探着喊了一声：“越...新”
　　她也听出来是他了。
　　“我没钥匙，被锁在里面了。”
　　“那你等着啊，我去张主任家里给你拿钥匙去。”
　　他说完就走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越新倒是没那么慌了，他说了回来，她就信。

　　再听到一声摩托轰鸣声的时候，她知道，是他来了。
　　越新从办公室出去，走到大门口，等他开门，开了门她没急着出去，他倒是一步先踏进来，
　　“怕不怕”他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外头晕地黄黄的路灯光，撒了些进来，她没由来的想起，那天在水库边上的时候，她看见她站在岸边，穿过人群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也是这样握了她的胳膊。
　　越新摇了摇头，锁了门，跟他一起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爸妈不担心没过来找”
　　赵又树点了根烟，微偏着头来问她
　　“吵架了。”
　　“那...我送你回去”
　　旁边人没动静，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声不吭，他用力吸了两口手上的红塔山，好像还有点甜。
　　“去我那，我给你炒几个菜肚子也该饿了。”
　　“好”
　　他听见那声\'好\'，灭了烟，低低笑了一声。

　　还是坐在他的摩托后面，没有第一次的拘束，她搂了他的腰，头埋在后面。
　　赵又树坐在前面，腰上攀上来一双手，背后有个东西靠着，愣了一霎，嘴角弯着，摩托驶出去老远。

　　出租屋里很简陋，一室一厅，外头一张沙发一个方桌沙发旁边还放了个破旧的老冰箱，里面屋子里就一张床，客厅角落里随意搭了个灶台，瓶瓶罐罐排着，旁边一个水池，也算是个简易的厨房了。
　　冰箱里还有些菜，今天过小年，他早上特意去市场上买了些菜放冰箱里。
　　卷了袖子开始收拾站在水池前面洗菜，越新坐在那个旧沙发上，他背对着她，她看着他的背。
　　赵又树洗完了菜，转过来，她还盯着他在看，“是不是饿了”
　　“不饿。”
　　刚说完她肚子就叫了，越新没看他了，尴尬的把头扭到一边去，又听见那男人笑了一声，脸倒是更红了，
　　“那我快点做”赵又树笑着转过去继续忙活。

　　吃饭也没怎么讲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末了也没了声音，等她吃完了，他收了桌子
　　“等会送你回去。”
　　“嗯，走去吧，消化消化。”
　　“行”

　　大冬天的路上也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缩着脖子，颤巍路过。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跑民政去”她问他
　　“我去找张主任电话，今天过小年，给她送几个土鸡蛋去。”
　　“哦”
　　也只聊了这几句，就没再说话了
　　路不长，只是两人走得慢，走了一会，到二桥，这是回她家的必经路。
　　走到边上吹来一股子风，她缩了缩脖子，低头问他，
　　“记不记得，那天你第一次跟我说话。”
　　那天也是这里，他旁边停着摩托，等她快要擦身而过才喊住她。
　　“记得”他笑了笑
　　那股风完全散尽的时候，她把头抬起来，头直直的看着前面，没看他，手拿过去，轻轻握了他垂在外面的左手。
　　旁边的男人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只是过了会，
　　她握着的那只手松开了。

　　冷风灌过来，心都要给人吹凉了。

　　那只松开的手却没有收回去，而是反过来，把她捏在手心里。

　　他没有问她的不告而别，她也没问他的再一次出现，只是晚上容城的二桥美极了。

　　玉壶光转，江清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