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菊与离

12、易奶奶的指导

　　江河踩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牌，正在用眼瞟李桑明手里的。
　　顾施安安静静坐在他身旁，她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合。
　　但今天的主角是她，场子却是江河办起来的，她自然得和他在一块。
　　看见易挽走来，她想要和他说说话。
　　易挽坐在了李桑明旁边和她侧对着。他身子向前屈，看见李桑明捏着手里两张2，还一副艰难得模样。
　　暗想，傻子。
　　无论江河出的牌有多小，李桑明都没动。
　　“哈哈哈哈，我赢啦。挽哥”
　　怎么说呢，江河在感情方面太纯洁了。
　　和他家宋展不一样，少女玲珑心窍，把他的痴迷当作野兽。
　　“厉害了，傻儿子”
　　他点了一根烟，夹在指甲。没抽，就看烟雾升腾。
　　烟味熏得顾施呼吸不畅，她今天穿着一件贴身的吊带裙，显得妩媚动人。
　　“易挽，我被保送报T大了”
　　她不想再藏着心底的情谊。
　　“恭喜”
　　少年语气平稳，漫不经心。
　　“我喜…”
　　“别说了。你好好上你的学去”易挽带着冷意，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看她。
　　难道她还不比一根香烟有魅力？
　　这种辗转反侧思念一个人的心情，顾施不想再承受。
　　她鼓足了勇气，要在今天和易挽说清楚。
　　至于结果，她不考虑。
　　可是他连话都不让她说完，就拒绝了。
　　在场的几个人还在玩牌，顾施捏着她小挎包的袋子，强忍流泪的冲动。
　　李桑明手搭在易挽肩上，把手里牌挪过去。
　　江河因为一直赢这会儿正得意着，他有点看不惯他一脸讨好顾施的模样了。
　　易挽挑眉，把把压着江河的牌。就算两人都是农民，也不给他过牌的机会。
　　“草！挽哥，你干嘛呢”
　　把牌一扔，江河不可置信地看着易挽。
　　“高兴。咋啦，玩不起啊。”
　　“哪有”江河面对易挽就是个怂包，只敢小声嘟喃。
　　“不玩了，我回了。”小易总发话。
　　在场的人都习以为常，又玩开了下一轮。
　　李桑明送他出来，两人坐在长椅上抽烟。
　　易挽看他那吞云吐雾的模样，有些呆愣。
　　抽烟是上学期他刚学会的，怎么李桑明比他还熟谙。
　　这之前，他从未在李桑明身上闻见过烟味。
　　“一个人的时候学会了”
　　寒风加速了香烟的燃烧，灰烬散落到路上。
　　“宋展，她还好吗？”
　　李桑明也知道易挽经常去偷看，他一般不问。
　　“好啊，更好了”
　　回到了熟悉安全的地方。
　　她活得像颗水珠，能折射出来耀眼的斑斓。
　　“哦，那就好。”歇了几秒，李桑明又开口，“TM,这都是什么破事。要是人永远无欲无求就好了”
　　易挽脸上有了笑意，他伸出胳膊肘推了一下李桑明：“屁，我就要求宋展”
　　空气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易挽摆摆手，回了家。
　　送外面回来的时候，他的黑色羽绒服被染上了寒露，走进温暖的屋子，蒸腾成寒气往上冒。
　　“我的乖孙，真好看”
　　易奶奶爱抚地看着他的脸，伸手帮他脱外套。
　　“爷爷呢？又开会去了”
　　喝了易奶奶煲的爱心暖汤，易挽顿感浑身舒畅，身体里徜徉着一股暖流。
　　老易总爱去大院开会，一群七老八十的军区老伙计能就大院该种啥花吵个不停。他受了气，回家倒完苦水，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再接再厉。
　　“别管他，糟老头子”易奶奶拉着易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语气里没有半分抱怨和不满。易挽听在耳里，还觉得易奶奶的声音和宋展一样泛着蜜。
　　“瘦了”
　　老人看小辈，怎么都顺眼。
　　“你别学的那么幸苦，考那么好，有啥用？你看你爷爷，还不是天天吵不过那群老头子”老易总打仗的时候动的都是笔杆子，一步步往上爬到了如今地位。
　　军队里的混话，他听的不少，就是自己不肯说。
　　易挽这种暴脾气，和他真是一点不像。
　　饶是老易总在家听见这话，也没有勇气反驳。
　　“奶奶，你和爷爷真好”
　　听出了孙子话里浓浓的羡慕，易奶奶没忍住笑了：“小易总，是不是遇到啥感情问题了，奶奶给你出出主意”
　　易挽缓缓说：“有个姑娘，她人很好，没有缺点。就一点不好：不喜欢我。”
　　想到那晚夜色下宋展泛泪的模样：“她太害怕我了。我只能离她远点”
　　易奶奶弯弯唇，安静听孙子说话。
　　“傻孩子，女孩子生来就学会了保护自己。”易奶奶笑他，用食指碰了碰他坚硬的额发，“总说日久见人心，你自己想想吧”
　　电视里放着吱吱呀呀的京剧，厨房的小锅里偎着热汤。
　　他想要追求的温暖就是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