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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是那个想要成为歌手的江临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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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公安局里今晚热闹非凡,不定期的扫黄打非活动牵扯出来不少人,情节严重触及刑事的关在审讯室里审讯,其余的全塞在大厅里,人满为患。
罚款的罚款,叫家属的叫家属,局里电话响个不停。
秦旌从审讯室出来后叼了根烟,颇有兴趣地看看这些抱头蹲在墙边的人,啧,这一个个的晚上不睡觉尽出来闹。
其他警察都被缠着问这问那,实在忙不过来。秦旌知道今晚开展行动,压根没穿警服,就是嫌烦,再说了,扫黄组也没他什么事呀。
他从一头好不容易挤出来,刚准备点烟被一个年轻男子抓住胳膊。
“警官,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啊,我就是心情不好去酒吧喝了酒,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一起抓走了……”
“不是,我不是警察。”秦旌睁眼说瞎话。
“我刚才听见有人喊你秦队了。”年轻人一脸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的表情。
一般这种行动抓错几个人是常有的事,叫人来一趟就能走了。
秦旌挑挑眉,把手扯回来,心想,这都能被逮住,点真背。
“没多大事,事情调查完喊个人过来带你走就成。”
男人穿着挺正式的,年纪看得也不大,脸上慌乱的表情一看就是没经过事的人:“警官,我没人能来接我。”
“那就搁这等一晚,查清楚你没事了明个再走,别担心,警局容得下你睡一晚。”秦旌一心想着把嘴里这根烟点上,三番两次被坏好事,满肚子坏水晃了晃。
年轻人咬咬牙,打了个电话出去:“江老师,我是林邻……”
匆匆结束电话后,林邻依旧缠着秦旌:“警官,等会有人就来接我,能不能放我走啊。”
秦旌咬咬牙,语气不善:“这事不归我管,找别……”
“秦队,好歹帮帮忙,人手真不够。”不远处的小警察赶紧把秦旌扣下。
得,这根烟抽不成了。秦旌凶恶地瞪了林邻一眼,把烟塞进口袋。
这次扫黄打非行动理出几条卖/淫贩毒的线索,收获颇丰。
转眼已然午夜,秦旌认命地忙活了挺久,打算明天翘班。
忙完了把记录的文件扔在桌上,秦旌冲缩在墙角的林邻喊了一声:“喂,还没人来接我可走了。”
警局门口始终没有出现他正在等待的人,林邻垂头丧气地回了句:“还没来。”像是不认命地又看了一眼外面,眼睛顿时发亮,他站起来指着缓缓走来的人,有些兴奋:“来了来了!”
秦旌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个男人朝这边走来,身材颀长,走路间都透露出极好的风度,黑色衬衣贴在他的身上散发出神秘的气息,那张脸更不用说了,高中时就迷倒不少女生,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岂一个帅字形容。
哟,碰上熟人啊。秦旌转转手中的笔,低头在记录单领人的那方填上名字:江临畔。
他靠近过来,空气隐晦染上薄荷的清香。
秦旌笑着打招呼:“江临畔,好久不见啊。”
江临畔微笑颔首,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展示:秦旌,好久不见。
接着又是一行:我能把他带走了吗?
他眯着眼仔细打量江临畔,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挺挺背坐直,秦旌把流程表推给对面的男人:“坐,把表填了就行。”
两人之间不过咫尺,秦旌很容易就看到江临畔脖颈处骇人的伤疤,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为什么他不能说话?为什么待人于千里之外?为什么举手投足间都是饱经风霜的余味?秦旌有太多疑问,他没法回答自己的问题。
一份表不过几分钟,江临畔再次冲秦旌礼貌地微笑,举起手机:谢谢,再见。
秦旌摸向口袋里没抽成的烟,在手机上存了江临畔填在表上的联系方式。
夜色入深,街上一片空荡,夏夜的温度还算适宜。林邻向江临畔道谢:“江老师,真是麻烦你了,我实在是没人可以联系,才……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没关系,先回家吧,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不用着急上班。江临畔无声地安抚着。
“我先打车送您回家吧。”
真的不用,你先走吧。江临畔将手机放入口袋,转身离去。
他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又长又淡,逐渐削薄透明,整个人落得寂寞清冷,依稀是莫名出现的存在,仿佛将会突然消失。
思绪如同不堪的鬼怪狠狠袭来,那些曾与秦旌同窗的回忆侵占他脑海里每一处。
两人的年少时光实在无法交织出一个美好故事。一个桀骜不驯,一个矜持自骄,气场向来不合,仅有的往来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对方的事迹。
那时候的秦旌荷尔蒙没处挥霍,整天待在球场操场体育馆,江临畔为了音乐梦,每日熬在音乐教室,两人的交集少之又少。后来,秦旌保送公安大学,江临畔如愿所偿拿到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高考后再没了任何联系。
秦旌再三思索,依旧申请了江临畔的微信好友。
这十年里,秦旌早已升为刑侦大队队长,却从没听过来自江临畔的歌。印象里光芒四射的少年变成如今成熟神秘的男人,不管他经历了什么,都再不是那个想要成为歌手的江临畔了。
凌晨五点,江临畔准时起床。近些年来,他失眠的症状缓和不少,与当初整夜被噩梦萦绕一夜无眠的日子相比,算得上人间天堂。
打开手机,便看到秦旌的微信好友申请,他顿了顿,点下同意。
自从声带受损后,江临畔放弃了音乐,他没法说服骄傲的自己去做幕后,演唱才是他独有的灵魂。
在那段黑暗绝望的时光,他接触到了沙画,他开始学习沙画,用沙砾表达自己的内心,如今凭借着新奇的风格在沙画界独树一帜,小有名气。
换上运动服,江临畔开始每天的晨跑,他早已习惯将每夜的阴郁融在汗水里流放。
懒懒翻了个身,秦旌意识模糊地听到闹钟响起。他瞅了眼时间,才六点,不管了,翘班。接着又一头栽到枕头里。
经过了昨晚的事,林邻今早去上班的时候特意给江临畔买来御膳房的早餐。
御膳房是江城很有名气的早餐店,基本是供不应求,林邻能买到着实是排了很久的队。林邻悄咪咪地把早餐放在江临畔的办公室,刚猫着身子退出来就碰见来上班的江临畔。
林邻踌躇着走到他身旁,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江老师,早上好。”
江临畔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算是回应他的问候。
看见放在桌上的早餐,江临畔有些无奈,昨晚帮林邻的忙不过举手之劳,他并不觉得是要承对方多大的人情。算了吧,吃人嘴短就全当是翻篇了吧。
和聋哑人慈善中心机构的合作是年前就敲定的,拖到至今两方面都有责任。如若是以前的江临畔,直播这种能使他大放异彩的事还算不错,如今的他并不喜抛头露面,对于慈善机构提出的直播露脸要求他持反对意见。估计是找不到比江临畔更符合的形象,这几天又派人找上了门,此前的要求全数作废,这才正式签下了合同。
江临畔的沙画工作室不大,统共也就三个人,还有一个夏秩外出参加比赛,不然林邻也不至于让江临畔去担保他。
由于江临畔的自身情况,工作室的事务洽谈基本由夏秩负责,林邻四舍五入算个打杂的,什么活都干,夏秩不在的期间,交流的事便由他来负责,但主要的意愿诉求都基于江临畔。
工作室里有个专门放置沙画台的房间,里面放了三座沙画台,每面墙配置一面投影仪,提供他们三个人的沙画练习和创作。江临畔来工作室的时间基本都待在沙画室,细软的沙子在他手里仿佛拥有了生命,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情景。
配合慈善机构项目发布会的沙画作品刚完成没多久,今天是去彩排的日子。江临畔在林邻的陪同下前去,不知为何,在林邻眼里,江临畔就是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存在,他却时常忘了一般都是夏秩替他收拾烂摊子。
到达场地的时候已是中午,江临畔跟着流程走了一边,稍做一些修改后便离场了。两人在附近随意找了家餐馆吃饭,一如既往的草率。
“一份凉拌苦瓜,一份鲫鱼汤,一份土豆牛肉,还有一份红烧肉。”林邻实在没法享受江老师的口味,凉拌苦瓜配鲫鱼汤,这是个什么搭配,还是肉食主义好。
听见林邻的声音,闷头吃饭的秦旌咽下口中的食物。看清前桌的两个人后,他敲了敲筷子,心想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一个劲让他碰上江临畔,以前两个人同班时相见的几率都没现在大。
江临畔抿了口茶,看见向他走来的秦旌,逆光而行。这是又碰上了啊。
“你说,这是个什么缘分?”秦旌毫不客气坐在他对面,眼角都藏不住笑意。
江临畔对他笑笑,拿起桌上的手机,慢慢打起字来:又见面了。
感觉到手机在手中的震动,秦旌敛去眼里的笑意,这语气实在是生疏的可以。
林邻没看懂这两人的操作,心里大呼喊冤,什么孽缘啊,是被下了降头吧。
“警官好,真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啊。”林邻顺手给秦旌倒了杯茶,纯属是任劳任怨的命。
“我住对面的小区。”秦旌扬手指了指窗外不远处的小区,接着话茬问:“你们来这里有事?”
“江老师过几天在对面商场里有演出。”想起来秦旌似乎不知道江临畔的工作,林邻添了几句:“江老师是沙画师,过几天有沙画表演。”
秦旌和林邻交谈甚欢,基本把江临畔的底都交代差不多了,见服务员上菜,秦旌才一副叨扰过久实在抱歉的表情,起身和江临畔告别:“打扰你们午餐时间了,下次有时间再好好聚。”
江临畔自始至终脸上挂着不变的笑容:好,再见。
还没走远的秦旌依稀能听见林邻咋呼的声音:“感觉秦警官人挺好的。”于是秦狐狸在林邻心里的高大形象从此屹立不倒。
秦旌含笑摇了摇头,真是个傻孩子。不过,江临畔,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