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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也只能心中暗自叹息。
但她总忍不住想要规劝沐昕,多少也要估计她女儿家的名节,搞的这样特立独行,我行我素,不免被人说许多闲话。他虽然不在乎,但日后若真是再魂穿回来,总会给她带来许多麻烦。但是每每好言相劝,都是一番争吵。后来吵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不敢说了,多少不痛快,都憋在心里。
就连这次吵架,也是因为一件芝麻大的小事!
那日是三月初三,风和日暖,赶上简简休沐,便约了沐昕的好友宋之怀,三人一同去去郊外踏青赏花。
沐昕极爱骑马,马术极好,简简能骑马,都是在婚后他手把手教的。
他在做国公府做孙媳,整日被两位伯娘压着,甫一出来,便纵横驰骋,策马飞奔。他们虽然已离城很远,行人稀少,但是总还是有零零落落的路人经过,她不过是让他骑的慢一些,当心撞到人,就是宋之怀也是这样好言相劝的。沐昕听了,却大发雷霆,毫不给脸面的说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第二日便回了娘家。
沐小国公脾气火爆,变成女子的小国公脾气更是了不得!
简简缓缓开口:“二娘不舒服,让我来接你。”
形式比人强,现在有求于人,只好放下身段。国公虽然不管,但是二娘三娘的双管齐下,她可是招架不住。还是要请沐昕回去,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既然来接了,那就回去呗。”沐昕现在虽然爱耍小性子,却还不像女子那般得理不饶人,没休没止。给个台阶,他便下了。
“外面冷,你多穿件衣服。”简简提醒。
沐昕小心地收着棋子:“我知道你是想提醒我,穿男装出去不合适,直接说不就好了。”
简简欲言又止,我明明只是好心提醒,天冷穿衣,没别的意思!
他“嚯”地站起,冷冷说道:“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简简被他冷语一激,面色也不大好看,口里嘟哝着:“我自己的身体,是哪里没见过!有什么好避讳的!”
“谨遵夫君的教导,我也该顾忌妇人家的名声,不可太肆无忌惮,没羞没臊!你我虽是夫妻,但到底男女有别,还是谨慎些好!”沐昕将平日简简规劝的话,阴阳怪气地说出来。
简简被抢白了一顿,讪讪地出了门。
天气渐渐转暖,天也黑的愈来愈晚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待他们回家的时候,天不过刚刚擦黑。街边店铺陆陆续续挂出了角灯,走过立清桥的时候,街上依旧人来车往,热闹非凡。
简简和沐昕魂穿,彼此没有对方过去的记忆,身体和灵魂中的各种习惯相融合,大体性格虽还是各自原来的样子,却因周遭环境巨变,性格习惯多少也有了些变化。
像简简自小怂包惯了,如今也学会了时不时张扬放纵一把;沐昕虽然恣意潇洒,被两个伯娘压的渐渐也少了气焰。并且,两人的许多喜好,也慢慢得趋于一致。
比如说这个时候,从车缝里飘来的纸坊楼的烤鸭香气,就几乎让两人馋的流出口水。
沐昕先忍不住,敲了敲板壁,车停下来,听见夏吉在外面应诺,开窗吩咐:“去,买一只新出炉的烤鸭,挑肥一点的,片好带过来!”
夏吉刚走两步,简简再后面吩咐:“那个青瓜丝多切一些,酱料不要少了!”
她刚坐回去,沐昕白她一眼:“瞧你那出息,还时刻提醒我要举止端正有礼!”
简简一眼白了回去:“我可不知道是谁让停下的!”
夏吉故意选了一辆小车来接,车内确空间确狭小。沐昕一个人坐在后面座位上,为了要应对沐家的两位主母,她身上是出门见客才穿的宽大袍服,又让小螺梳了个很端庄的发髻。简简怕给他碰乱了,特意坐在了车内左侧的位置。
两人坐在车上,等的着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你今天见过蓉表妹了?”
“没有,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要我说,你就该直截了当的回绝了,让他死了心,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也不要担心我落个绝情的名声,这种事情,总托着也不是办法。”不用自己去拒绝,沐昕没有心理压力,话说的轻松自在。
简简透过窗缝,看过往地人流,漫不经心地回答:“蓉姑娘那娇滴滴的模样,让人看了就不忍心伤害,当初还不是你招蜂引蝶,现在翻脸不认人,这种缺德事,我可做不出来。”
沐昕急了:“我以前怎么样,可是什么都没瞒过你,不要给我头上栽赃!我何时招蜂引蝶了?”
简简轻轻摇头,托着腮趴在窗上,沐昕这个人,门第高,相貌好,人又聪明潇洒,俏皮话一说一串串的,撩人而不自知,不知道已暗中伤了多少姑娘的心了:“这种事,急不得,要慢慢来,说软话,不能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要我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家可从没纳妾的规矩,蓉表妹再这么耗着,生生把自己都耽搁了。”
简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蓉姑娘年纪小,这些事,还不是听三娘的怂恿,咱们还是先搞定三娘比较好。”
沐昕长叹一声:“我就不明白,以前,我觉得二娘三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一刚一柔,待我比亲儿子还好,我找老婆都要找他们这样的。怎么我做了侄媳妇,就处处针,哪哪都看我不顺眼呢!”自从嫁回国公府,每日站规矩,管家务,和从前做世子的时候大不相同,说不出的苦楚。说着身子刚往后一靠,碰到后面的头发,一个激灵坐直了,转头问道:“后面的发簪歪了没?”
简简随意瞧了瞧,敷衍道:“没有没有!”
沐昕才又端端正正地坐好。
简简看着窗外,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吴松从街角拐了过来,东张西望,被人迎着,往纸坊楼走去,两人热情对答,看起来是很相熟的样子。迎他的那个人,看着也有些面善,只是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简简盯着两人,一直到进了纸坊楼的大门,也没和哪个熟人对上号。想的入了神,忽然闻到一股极浓的香味,微微皱起眉头,看见沐昕一张铺了太多粉的脸,紧挨在自己身边,跟着一同往外看。忙向后一靠:“你看什么!”
互穿三年,两人都已慢慢习惯各自的身体,再看到原来的的脸,也只是觉得那是对方,不再感到奇怪。
“那个吴松又找你麻烦了?”沐昕凝眉问道。
简简没回答他,皱着鼻子问:“你究竟熏了多少苏合香!?”
沐昕一愣:“没多少啊,我就觉得这个香味好闻,让小螺稍微多熏了那么一会儿!”他有些不安,赶忙在自己身上胡乱闻着,惊疑问道:“怎么,我是不是……变得……太娘了?”
简简瞧着她一头珠翠,华贵的袍服,再有自己原本那张还算好看的脸,只要不做动作,分明就是一个美娇娘,实在不能说是太娘了!
他知道沐昕出身江门,虽不得从军,心中却向来以英雄豪杰自居,是决不能接受自己变娘的,摇摇头安慰他:“没有,还能看出内里是那个风流俊逸、潇洒倜傥的纨绔公子!”
沐昕被她噎了一句,抿抿嘴:“我可不能跟你一样,变的像个娘娘腔,不管怎样,将来我可是要做号令三军的大将军的!”
轮到简简也急了:“我有很娘吗?”虽然她处处小心,到底身体里住的是个女子的灵魂,多少年的行为心理习惯,两三年很难改的!
沐昕扳回一局,似笑非笑:“没有,你越来越端正沉稳,儒雅娴迈,是个翩翩贵公子啦!”
简简听他话里带了几分揶揄,撇嘴白了他一眼。
“哎,那个吴松是不是又为难你了?”沐昕继续刚才的话题。
“没有!”简简不想让他插手工作上的事。
“我看他就是欠收拾!揍一顿安分一年,算算又到日子了!”
简简惊惶:“难道你每年……都去打他一顿!”
沐昕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瞧着外头,没有正面回答:“这种人,就是读书读多了,没什么本事还自诩清流,总觉得骂我几句纨绔,就能显示出他的高洁一般。跟他讲道理是讲不清的,还是拳头管用!”
简简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严肃道:“你打他做什么能不能做事不要这么简单粗暴!你打了他,他可有心服口服,还不是处处不配合我!”
难怪她几番示好,吴松都不领情,大约还觉得她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了。
沐昕不服气:“我这是直接和效率,你想着与人为善,人家只是想着你软弱可欺!看来是揍的不够狠,嘴上求饶,背地里还是使坏!”
“我堂堂国公府的世子,能怎么被人欺负!”分明是沐昕四处张牙舞爪惯了,不能容忍别人对他有半分不敬。
“哼,人家可不在意你这个虚有尊号的国公府公子,人家要的是与你为敌,这个宋相面前的敲门砖!你还想着要宽厚待人,求得人家的谅解!”沐昕一副看傻子的神色。
“哪……哪个宋相?”简简有些不懂,她当然知道沐昕指的是当朝宰相宋安,宋大人,但是想不通一个小小主事同她吵架和宋相有什么关系。
“国朝有几个宋相?就是你的好朋友——宋之怀,他爹!”沐昕的话说的阴阳怪气!
“你和宋之怀不是好朋友吗?”每每提到宋之怀就这个腔调,分明就是嫉妒人家风流俊逸、温柔儒雅,是全上京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你读书不少,可就是单纯幼稚些。我和宋之怀是好友,又不是我和宋相是好朋友!”
简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其实心里还不大明白,又不好明问,怕被沐昕小看了去。
根据原书和这七八年得到的信息,老国公和宋相都是在成祖登基时有拥立之功的,但是宋相一路高升官至宰辅,历经三朝而不倒,可见手段高明。国公却在成祖晚年的时候却被人构陷,惨遭贬黜,流放蜀地。直到当今圣上登基,案情重审,才真相大白,恢复了爵位。国公虽以年纪老迈身体不适为由远离朝堂,但是到底还是有国公的尊荣的。去年过生日,外客一概不见,只接受了宋相的一幅字做寿礼,哪里能看出两人政见不合嘛,完全一副故交老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