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之定风波》九月Sunny

48、不嫁

　　谢鸿见池砚来了，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只得先放下手中戒尺，走到池砚面前，道：“梅儿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对他稍加惩戒，你怎么就来说情了？地上凉，秋天里不能这么跪着，快起来。”
　　池砚摇了摇头，并未起身，只求情道：“本来舅舅教导儿子，梅儿作为小辈确实不应多加过问，但今日之事涉及梅儿，故请舅舅手下留情，不要因梅儿的事牵怒于表哥！”
　　谢鸿笑道：“谁多嘴多舌的，我惩戒他只是气他处事不稳，与你有何干系，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担！”
　　谢昊跪在地上，也笑道：“表妹听错了，我犯了错，父亲罚我是应当应份的，与表妹有何干系？”
　　谢鸿见谢昊也来帮腔，气反而平了些，这个儿子还是顾全大局的，便也顺着谢昊的话道：“你看，你表哥都说与你无关了。地上凉，他一个男子，跪着没什么，你身子本就弱，要再不起身，跪出毛病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池砚却角未起身，只看向谢鸿道：“舅舅，梅儿不想嫁人！”
　　谢鸿一惊，未想到她说这样的话，还当是昨日之事给她了打击，回头瞪了谢昊一眼，将谢昊瞪的低下了头，这才转头笑道：“梅儿还小，这事儿是不急。舅舅也没想太早把梅儿嫁出去的。”
　　池砚却摇头道：“舅舅，梅儿不想嫁人！”
　　谢鸿见她不起身，只劝道：“昨日之事，实属你表哥莽撞，不应叫那容六公子当面羞辱于你。他已知道错了，所以今天才来领罚。刚刚梅儿还在为他求情，如今是不想原谅他了？”
　　池砚见谢鸿回了昨天的事，便又道：“我不在意昨日之事，只是舅舅，梅儿确实不想嫁人。”
　　谢鸿道：“胡闹！哪里有女子终身不嫁的道理？梅儿，你一向乖巧，今天这是怎么了？”
　　池砚未答话，只是立挺挺地跪在地上，双目下垂，一附恭敬的样子。
　　谢鸿见她仍未起身，只气道：“你们今天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莫非是想气死我？”
　　他刚说完，只听得门外传来了谢吴氏笑声：“孩子大了，也快到你管不动的时候了，你还当他们小呢？”
　　谢吴氏笑着从南边的花瓶门走了进来，一进门来便起手扶起池砚，对她说：“你舅舅管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这种嫁不嫁人的话，与他们男子有什么说头，有什么话，只管告诉我。走，走，走，我们娘儿俩说说知心话，让他们爷们去动刀动枪去！”
　　谢吴氏拉着池砚就要出门，池砚却不放心谢昊，只回身看向谢昊那边。
　　谢吴氏见她不肯走，只问道：“老爷可是还要打昊儿，要打可快些打完，不然梅儿走的也不安心。”
　　谢鸿被池砚这么一闹，早就气消了一半，只对谢昊道：“罢了、罢了！今日看在你表妹的面子上，就算了。回你书房，自己罚抄一百遍家规！”
　　谢昊知道父亲已是轻饶，立即告罪领罚后退下了。

　　谢吴氏牵着池砚的手，将她领到通往听涛阁北面的东桃园花厅内，叫人沏了茶，送了茶点，便拉着她谈心：“好了，说说吧？为何不愿嫁人？”
　　池砚也不答她，只反问：“舅母，我若为妾，对叔叔有何好处？”
　　谢吴氏不想她这样问，只听她问得肯定，便叹道：“罢了，此事你早晚也要知道，本来看你还小，想等两年再告诉你。不想你叔叔已经开始谋划，告诉你也好，你也有个防范。”
　　“你也知道，池家的本家在徽州，徽州自古最讲礼仪，你们池家又是徽州的百年世家，对家中子弟的品行要求更为严苛。池家有祖训四百余条，有一条便是池家女不可为妾，为妾者，净身逐出池家。这条也不是你叔叔定的，是祖上就有。当年你母亲带着池家给你回谢家，不仅是人来了，还带来了池家二房一半的家财作你的嫁妆。当时池家族中是同意了的，只一条，若你以后为妾，池家出的嫁妆是要归还的。”
　　池砚听了这话，已明白前世为何池家能从舅舅手中将自己的嫁妆产业讨回去了，怕就是因为有这一条理由。这样说来，自己奔而为妾，池家获利最多，当然乐见其成，甚至会推波助澜。池砚想着前世所受的苦居然是拜亲叔叔所赐，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池砚又问道：“那为了不让我为妾，应对之法便是早早地将我嫁出去吗？”
　　谢吴氏惊道：“这怎么可能？母亲为你的事日夜悬心，这次选人上是有失误，但决没有早嫁你的意思。只想早点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好绝了你叔叔的歪心思。”
　　池砚道：“怕是这个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了。”
　　谢吴氏道：“这话怎么说？”
　　池砚道：“叔叔的目的是想让我为妾，我定不定亲与作不作妾有何干系。如果我定了亲，他从中破坏，让人退亲后，此事不是更为被动。叔叔既然想为我给他人作妾，方法无非是两个，最好的方法是让我自甘为妾，如若不成，便可坏我名声，让我不能为正妻。可无论何种方式，都与我定不定亲无关。除非我即时就嫁人，否则他都能运作此事。”
　　谢吴氏觉得这段时间，自己都快不认识这外甥女了，这分析能力都快赶上自己了。谢吴氏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但老人家的担忧总要有缓解之法。
　　谢吴氏看着池砚，认真地说道：“我和你舅舅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但如今不是没有更好的法子嘛！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让你立即就嫁人呢？”
　　池砚道：“如果嫁不了人，那便没什么好的应对之法。毕竟舅母也知道，世人对女子一向严苛，想保一女子的名节很难，想毁却轻而易举。叔叔既有此心，你们想护我估计不易了。”
　　谢吴氏之所以担心，也是这个原因，她知道池子玦的人品是怎样的，逼急了，何事做不出啊！但这和池砚嫁不嫁人又有何干呢，谢吴氏见她目光坚定，便问道：“你如今主意大，想必对此事也有想法，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池砚笑道：“舅母，我哪有什么好主意。只是你们都太疼我，所以想不出此法罢了！”
　　谢吴氏看着她，用眼神让她继续说。
　　池砚笑道：“其实这事想应对也简单，我刚刚说了，叔叔想让我为妾无非是刚刚两种方式，而破这两种方式的方法都在我一人身上。第一种方法，只要我不愿，他便无法。第二种方法，只要我不嫁，他有何办法？”
　　谢吴氏一惊，气道：“这是什么应对之法，怎可拿你终生幸福作赌气之用！”
　　池砚倒坦然：“这有什么，世间的女子十之十都嫁了人，可嫁人就幸福了？如果叔叔继续作妖，能娶我做正妻的必是有所图的。我这个人就这样，有何让别人图的，我想也知道，不过是图我的嫁妆罢了。这才真是逃出了狼手，又入了虎穴。但如果我不嫁人，这嫁妆一直便都是舅舅在管，叔叔即便想怎么样，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谢吴氏劝道：“梅儿，收起你这心思！你才多大，怎么就有如此厌世的想法？我不准你因噎废食，你的婚事可能会比别人艰难些，但也不能艰难就产生不想嫁的念头。”
　　池砚苦笑道：“你看，舅母，你们和叔叔的区别就在于此。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果你们一直患得患失，不愿伤害我，只想保全，可能就是给叔叔机会来给我更大的伤害。我言尽于此，请舅舅、舅母细想想吧！梅儿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谢吴氏见池砚不想多谈，也不勉强，只说道：“也好，你这段时间是有些累了，也应多歇息。等来年开春，你表哥要赴京赶考，届时你也去京里你二公公家去住一段日子，也散散心。你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这订亲反而是刺激你叔叔，我这段时日会劝劝母亲，你还小，亲事也不着急的。你去忙吧！”
　　池砚便没说什么，点点头退下了。

　　这边池砚的亲事还没个说法，另一边，化名刘不器的谢峥却在筹备动身南下了。
　　扬州与王家会面以后，一切进展顺利，王氏重得圣心，传来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重阳节还未到，幽州便传来消息，要在扬州设立暗卫站和鸽所，以便金陵方面的信息能更快地传至幽州。暗卫总领金羽为此事已亲自南下，所有的筹备事宜要在半月内全部到位，务必赶在金总领到来时，一切都已正常运转。
　　这次上峰的命令非常明确，扬州原暗卫人数太少，原地不动，由徐州、兖州各拨15人前往，新建扬州鸽所，所有人员就近抽调。任命刘三保为扬州站暗卫统领，刘不器为鸽所主事，暗卫副统领，统扬州暗卫所、鸽所一切事务。
　　暗卫所的启动非常迅速，九月末，扬州刘家米铺便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