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悲欢》零界点

36、第三十六章

　　沧澜无事时会识识字，千年后的文字较之千年前有所改变，沧族书籍的文字又偏向于繁杂，有些人族的字她都识不得了。

　　征表示自己可以教她，然……

　　沧澜望着桌上那只与墨水般黑的乌鸦两爪沾了墨水，在宣纸上留下一个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爪”字，心情有些许的微妙。

　　她伸笔杆子敲了敲他的头，气笑了：“阿征想教的话，还是等恢复了再说吧。”

　　接着她去找易千由教，他除了看书就是看书，无聊得很。易千由转向她推荐了老太傅。

　　差不多半年后，易千由腿伤好全了，再次握起剑却生疏无比，难以找回半年前练剑的感觉。

　　沧澜见此，很是自然地说道：“我擅使用各类武器，你想学什么我可以教你。”

　　杨丘仞想见识见识神人的武功会是如何，命人搬上来武器架，同易千由在一旁观看沧澜一样一样地抄起武器行云流水地舞弄一番。

　　杨丘仞面露诧色，一个看似只有十四五岁的姑娘能在武功上达到堪称完美的程度，实属罕见。

　　易千由不能白学，在杨丘仞的许可下……易千由多了个二师父。

　　黎衡九十二年十月……
　　老太傅回皇城过六十大寿去了。

　　“师父，徒儿能随你一同前往皇城为太傅贺寿吗？”身梁拔高了一大截，形容越发清逸的易千由手负木剑，从后院走进大厅直接开口对杨丘仞道。

　　方才他在后院与沧澜说到老太傅，便一边讨论要备什么寿礼，一边练剑。

　　一旁倚着马厩支柱的征见状，回手就从小黑的马嘴下硬生生拔出一根嚼了一半的马草往易千由扔去：“小易，看好的你剑，敢碰到你二师父一下，你便休想再向你二师父学剑法了！”

　　易千由打了个激灵，慌忙把距沧澜手背还有一寸的剑给收了回来，然那根马草却无甚技术含量地砸在他的右手臂上……

　　原以为不是把他手中的剑打落，就是把他打个人仰马翻，而事实却……只是随便扔根草那般的随便？

　　小黑低吼了一声：“咴！”没有脾气地抗议了一下，接着默默埋头吃草。

　　半年前的一天，沧澜带着一名丰神俊逸的黑衣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说：“他是阿征……”
　　众人才开始相信他们真的是神仙。

　　征依旧倚靠在支柱上，收敛了思绪，血色的眼眸微阖，对易千由道：“昨日文丞相府除了送来一张请柬，还有一封信。”

　　杨丘仞自己看了信之后便把信收了起来，其他人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但征怕信上写的是什么不好的事，便在杨丘仞看信的时候，也顺便“看”了一下。

　　“信上写了一个名为小渡的人两年间武艺长进飞快，近来更是打败了不少江湖侠士，上面明确提出让你的大师父万不要带你去参加寿宴。”

　　“……啊。”易千由闻此，懊恼地捂头仰天：“自作孽不可活！”

　　当初是他提出“成王败寇”的比武条件，因为当时没有想到“比试生效期限”是多久，于是被林云渡给钻了空子。

　　并且在林云渡有惊无险地回到文丞相府的第二天，杨丘仞就给了易千由一封信，信上的字有些歪歪扭扭的，写着：“啊哈哈哈哈哈哈，小易，我爹爹同意我拜九位暗卫恩公为师了，你安心等着有朝一日被我绑回去吧！”

　　隔着信纸都能感受到林云渡那溢出纸面的张狂。

　　“啊呀！”当时易千由是磨着牙把信恨恨地撕成碎片，末了瞄了一眼自己裹夹得严严实实的右腿，真是又气又急，可气终归气伤的是自己，急又无可奈何。

　　沧澜对易千由的反应很是好奇：“小易，如何个作孽法？说来听听？”

　　易千由叹了口气，对他们说起了那段往事……

　　之后他来到客厅，主动向杨丘仞提出带他赴宴的请求。

　　果不其然，杨丘仞摆手拒绝：“你因受伤就已浪费了好一段时间，这几日好好随你二师父习武，再者，寿宴上人多眼杂，你更不该参加。”

　　第二日，杨丘仞带着絮儿、罗且和一众负责护送寿礼的随从出发了。

　　易千由他们三人站在大门前目送杨丘仞他们离去后回府，随后走到后院。

　　易千由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师父，借点银子花花？”钱是当初自己送给沧澜作为报答的，如今身无分文的他只能厚着面皮来借钱了。

　　沧澜掩唇笑了笑，瞥向征：“阿征，把房间的那袋钱拿来。”

　　沧澜语毕，征便将手伸出，掌心往上一翻，一个已显陈旧的钱袋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易千由把它给沧澜时银两有多少，现在里面就还是多少，一分未动，毕竟在武丞相府里他们什么花销都不用愁。

　　易千由难掩激动地接过钱袋，恭敬地朝他们抱了抱拳：“多谢。”

　　沧澜摇头：“不用，反正它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处，你若是要去为太傅贺寿的话，我们一起。怎么说太傅也教了我不少学识。”

　　易千由点头：“好，不过我的计划是要在师父他们赶到之前，我们就把寿礼送上去，免得晚了或者与他们碰个正着就惨了。首先……去买张地图……”他连皇城和文丞相府在哪都不知道呢。

　　第三日鸡鸣刚起，文丞相府里里外外就已热闹不已。
　　“西宁城主到！”
　　“泽邝城主到！”
　　“八王爷到！”
　　……

　　乔装打扮成小厮的易千由和沧澜排在送贺礼的队伍里缓慢地往前挪动，一个城主光带来的仆从少说也十来个，那些仆从多半两手空空，而负责报贺礼者报出的数也多半只有一种……

　　故仆从的作用撑场面的居多。

　　礼贵在精不在多，送钱太过直白俗气，文丞相一家更不缺钱。

　　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轮到易千由他们了。

　　易千由按照刚才所看到的前面人的作为，将征变出的请柬交给守门人过目，守门人看完请柬后疑惑地看向眼前的两个年轻小厮，问：“武丞相大人就派你们这两个小厮前来参加寿宴？”

　　已经事先讨论过这种状况的易千由和沧澜齐齐摇头。易千由道：“不，是我家老爷路上遇到了些事，怕耽搁了寿宴，便命我俩先行一步送上贺词及我等所负责携带的寿礼。”

　　关于寿礼，他们思考了许久，却得不出结果，需要钱解决的，他们那一袋银两根本不够。

　　最后，易千由和沧澜买了上好的纸和墨，一人写了一条贺寿词。

　　守门人将信将疑，硬着头皮对内高喊：“武丞相大人到！”

　　此话音刚落，里里外外的人便望了过来，就连文丞相林乘风也走了过来。结果奇怪的是他们没有看到杨丘仞，只见两名小厮低着头走了进来。

　　那两名小厮直接略过负责报备寿礼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寿堂前躬身。

　　易千由道：“我家老爷迟些才到，老爷怕误时，特命我俩先行送上贺词。”

　　说完，两人半跪而下，相继摊开自己手中的长幅卷轴，道：“祝太傅福如东海长流之水，寿比南山不老之松。福寿绵长如日之恒，如月之升。”

　　坐在寿堂里的老太傅因外面没有那么吵闹了，恰好能听清外面俩小厮的声音。正是清晰，才使得老太傅不免一怔，那两道声音他自是熟悉的，“没想到他们竟私自跑来了。”

　　老太傅没有吝啬地笑出声道：“武丞相也是有心了，老夫先谢过了，你们退下吧。”

　　两人再一躬身：“是。”

　　两名侍女上前接过他们的卷轴，卷好放到寿礼一列。

　　就在易千由和沧澜的声音响起时，一名坐在转角亭台里吃糕点的少女手一抖，咬下刚放到嘴边的糕点一半后便把另一半随手扔回盘里，抓起桌上放着的佩剑疾步走了出来。

　　“声音有几分相似，又是杨伯伯派来的小厮，那么……”

　　“小渡，你要去哪？”林乘风看到风风火火向外走去的林云渡，连忙问道。

　　林云渡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小厮的背影，随意摆了个手回答道：“我出去一下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