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旅人》顾南杉

27、第 27 章

　　人群开始骚动，乌灵儿的目光从转盘上转移回来，王遥川怎么还没来，到底去哪了？
　　乌大夫高度紧张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起昨天好婆对她说，伶俐点？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可逃的机会。
　　时间在焦灼中度过，虽然已经入秋，但是中午的太阳还是有些灼人的，乌灵儿额头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香汗。
　　而她的身体似乎并无异样。
　　她本来还做好了各种疼痛来袭的准备，可是，现在似乎并没有任何疼痛的前兆。
　　莫非不痛？
　　但是生孩子不都是死去活来的吗？怎么到她这就这般平淡无波了？着实有些不靠谱。
　　当然，不痛那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是再不靠谱点，乌大夫所说的那什么怀孕是假的，那该多好？
　　乌大夫似乎比她更焦急，开始还是围着她来来回回的走动，观察她的变化，可是等了半天却没丝毫的变化，现在索性蹲在她前面，眼神片刻不离她。
　　乌灵儿被他看得实在有些别扭，睁着无辜大眼，讨好般，“乌大夫，放心，我不逃，你能别这么看着我吗？”要不然，她会误会他喜欢她的，那这事就闹大了。
　　虽然有心情瞎想，但是却实在没心思瞎开玩笑，因为乌大夫看她的眼神实在是越来越诡异，这是要变身河神的节奏吗？
　　要是河神当场大爆发，那她岂不是小命不保？
　　王遥川呀王遥川，你怎么也不想想法子救人啊，最起码也来瞅上这最后一眼啊，要是她落下了个无人送终的下场，在这异世的着实可悲。
　　乌大夫的眼珠开始渐渐变红，带点猩红，这是要人格转化的节奏，本来还在与之对视的乌灵儿，一下子转移了视线，不是太恐怖，只是太心虚。
　　人在生死面前总是胆小如鼠的。
　　乌灵儿下意识的开始蜷缩，蜷缩着挪动身体，尽量让自己远离乌大夫。
　　“老头子，或许是时间还没到，你再耐心等会。”乌大夫是背对着群众，好婆自然看不到乌大夫的变化，不过却能通过乌灵儿的反应稍许猜到些许，遂上前劝解。
　　河神的身份从未在群众面前出现过，想必他自己也清楚，所以他在很隐忍的克制着这一切。
　　在得到好婆的劝慰下，又渐渐平息了下来，但是眼神却没有了乌大夫之前所拥有的慈祥和玩世不恭，而是狠绝。
　　如同只要她一失败，便随时随刻都是她的丧生之时。
　　乌灵儿心里打了个冷颤。
　　对于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她不是没有想法，她也想过这到底会是个什么东西，也想知道它到底从哪里出来，可是，多想无益。
　　因为就连创造者乌大夫也不知道。
　　索性闭了眼，大有等死之状。
　　内心越挣扎，表面就越淡定，此刻的乌灵儿比上次赛车出车祸时还紧张，不过那时心里没有念想的人，此刻却只想着那个人快点出现。
　　多了份依靠便是多了份怯弱，多了份无缘无故的期盼。
　　乌大夫站起身来，重新在她面前来回踱步，踱得人心烦意燥。头时不时的抬一下，看那照在转盘上的阴影。
　　午时已经过去一刻，乌灵儿仍旧没有半点反应，不仅是乌大夫等得不耐烦了，连带人群里也开始细细碎碎的交头接耳。
　　好婆尽量在旁边安抚乌大夫的焦躁，生怕他一个激动就出现了两重人格，再产生争执，或许那时便不在是简单的你一句我一句了。
　　人群中的唏嘘声越来越大，质疑声也越来越多，大家开始还只是小声的议论，现在有些胆子大的人便开始直言不讳。
　　“乌大夫，怎么可能怀孕三天就能生出孩子的呢？”
　　“对啊，都说怀胎十月，最早的也要四五个月才能成型呢。”
　　“你看她，什么动静的没有，肯定没怀上，那有真的能胡乱就怀孕的呢……”渐渐的，这个人的注意到了自己的措辞，因为乌大夫已经朝他走过去了，整个人笼罩着一层乌云，像是随时都能劈下一道闪电，将其对半分了。
　　居然有人敢说是胡乱怀孕，简直是不想活了，那可是他研究这了几十年的心血，人类，就是愚蠢。
　　那个人已经噤若寒蝉，身子也瑟瑟发抖，他错了，他错了……可是，他醒悟得太迟，乌大夫已经准确无误的朝他微张的口里丢了颗什么东西，瞬间过后，他便痛得直不起身子，全身痉挛，众人都不敢上前，唯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挣扎。
　　很快，大家便意识到了乌大夫给他吃的是什么了，因为他已经再也不能张口说话。
　　人性多么的残忍。
　　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慈祥的大夫的时候却偏偏在片刻之间就轻而易举的将一个人打入地狱。
　　只能说，所以人，存活在世，都披了无数张的隐形衣，只有当自己最爱的东西被人诋毁的时候才会退去那一层层的防护衣，然后展现出最原始的一面。
　　又或许那个人应该感谢，他只是毒哑了他，并没有取他性命。
　　热闹的人群因为这杀鸡儆猴的举动顷刻间便如同死寂的河流，只有那些一呼一吸的呼吸声。
　　“她肚子里面的是一个宝贝，你们这些俗人岂能懂，若是谁敢再乱说，我便不会再像这般轻饶了。”乌大夫抖了抖精气神，原来昔日里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夫只是披着羊皮的狼。
　　乌灵儿也猜不准现在的乌大夫到底是何种人格，如果说是河神，那定然没有这般祥和，若是乌大夫，又决然没这般狠戾。
　　两者的中和？
　　有点像。
　　两者说和了？
　　或许吧。
　　好婆似乎也有些吃惊，因为大夫的存在从来都是救人，而不是伤人，看着她的惶恐不安的表情，乌灵儿猜想，这该不会又是另一重人格吧。
　　太诡异了。
　　但是，乌灵儿更加愿意选择相信是乌大夫的两面性，就算一个正常人，也会有伪善亲和两面。
　　乌大夫周身的戾气让人不敢近身，好婆本来存了安抚的心思，现在却也不敢靠前，却对着乌灵儿使了个眼神。
　　乌爷收到，心想，莫非这就是她所说的伶俐点？
　　可是现在逃走的话并非最好的时机，她本来打算趁着人群最骚动的时候跑，可是却被他一粒毒药就轻轻松松安抚了。
　　若是现在她逃走的话，那只能是激怒他，至于激怒他的下场，不用脑子也能想明白。
　　她摇了摇头，好婆的好意她心领了，但是她现在真的不能走。
　　双腿蹭着地面，慢慢的往后挪动，她想挪到阴凉点的地去，被太阳直射了好久，头有些晕。
　　也不知是不是乌大夫脑袋后面多长了个眼睛还是怎么的，总之，她这一挪动，就换来他一个“你敢动动试试？”的眼神。
　　“出来。”这是命令，乌灵儿竟然下意识的又蹭着双腿往前挪了挪，重新回到阳光之下。
　　“你想逃？”乌大夫一个瞬间移动就已经到了她面前，弓着腰，瞪着一双精明而警告的眼睛，死死的望着她。
　　或许是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太过恐慌，乌爷拨浪鼓一样的赶紧摇头，“只是好热……”说完，便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跟他解释，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试药的棋子。
　　“若是你敢逃，我就卸了你四肢，剜了你双眼，再割了你舌头。”
　　“噗嗤”一声，乌灵儿莫名的笑了，再注意到乌大夫铁青色的脸的时候赶紧闭了嘴。
　　竟然敢笑，还有脸笑，好胆子，还能笑。
　　乌大夫没想到这姑娘竟然还有心思笑，他这么说之后大多数人都该被吓乌胆了吧，恩，很好，她还能笑出声。
　　乌灵儿不是不怕，只是刚才乌大夫说这些话的时候乌灵儿意识到，现在的这重人格是乌大夫，并非第三重，稍稍放松了下，才笑了出声。
　　乌大夫骨子里着实是个老顽童，他喜欢制造恐怖给人恐惧，其实不过是想吓吓别人罢了，而之前被毒哑的那个人只不过是踩到了他的雷区而已。
　　任谁听说自己的宝贝是个胡乱来的东西都会生气，所以乌大夫给了他一个教训，不轻也不重。
　　或许她并不怪他吧，只是他的爱好有些特别，玩心太奇特了些罢了。
　　乌灵儿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心这么大了，她并非圣母啊。
　　后来王遥川分析，终归一句话：你的玩心大过他罢了。
　　乌灵儿很快就止了笑，意识到现在好像并不是笑的时机。但是让她深觉诡异的事乌大夫竟然没有怎么着她，这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啊。
　　时间过去得越久乌灵儿越紧张，乌大夫也更加不耐烦，刚才的乌声一笑不过就是一个小剧场罢了，谁都没放在心上，而现在，乌大夫再次回归原始的警戒状态，乌灵儿也重新成了被监控的对象。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乌灵儿的身体并没有半点迹象，若是在这般等下去，就算她能熬，估计乌大夫也熬不下去了。
　　乌灵儿想，东西呀，你要来的话就快点来吧，反正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还不如速战速决。
　　不过她的祈祷似乎并没起到什么效果，因为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也没来。
　　好婆似乎在跟乌大夫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出主意，乌灵儿只能感受到好婆的眼神总是时不时的往她这边看。
　　可是她，始终都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如果说是让她逃的话，她不会这么做的，毕竟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午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有另个时辰，午时就算是结束了，乌大夫已经越来越焦躁，乌灵儿也开始紧张，生怕他一个转变，成了河神，那她的小命可是时刻不保。
　　“乌大夫，你觉得你今天能等到你要的东西出来吗？”人群中，突然冒出的一道疑问惊呆了众人。
　　可是乌灵儿知道，这是王遥川来了，这是他的声音，算算时间，好像是整整三天没见了呢。
　　“王遥川！”乌灵儿只闻声音，却没见到人，冲着人群大喊了一声。
　　“乌爷。”
　　“你怎么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