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慕光（一） ...
-
“在那边！”
几个身着道袍，提着出鞘仙剑的年轻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去，正是五渡城的旭尧等人，只是比起方才在镇内的从容模样，他们的道袍上都染上了黑灰和点点血迹，显得有些许狼狈。
旭尧率先跑到那处“战场”，环视着四周，旭峰站到他身后，叹道：“我的天啊，是有什么东西和那两个魔族打起来了吗？”
旭尧道：“还势均力敌......不，是碾压了。”
战场凭空出现在山路的某一段上，山路附近的几十颗树都像是受到了强大的外力般，齐刷刷的从中部折断，地上的青草更是仿佛被火烧过似的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足有十几尺宽。
一把折断的黑色长剑斜插在地上，那名最年轻的弟子看了看，道：“是其中一个魔族的兵器。”
“看来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对上他们了，”旭尧收剑回鞘，言语中有些不甘，“不知是哪位前辈。要是我们能再仔细些，没让他们跑掉就好了。”
除了去给小楼超度的两个弟子，他们正是一路查探着平谷镇到借问村这段距离中间的异样过来的，原本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是阴差阳错，指阴符对这两个隐藏起来的魔族的魔气有所反应，却并不强烈。
众人本以为是残留的魔气，旭尧多留了个心眼，用五渡城的阵法仔细检查了一遍，正好和这两个魔族撞到了一处！
找南疆蛊师结果找出了两个魔族，众人虽有些猝不及防，但五渡城的弟子训练有素，反应过来立刻就开始围捕这两个魔族。
只是他们毕竟还是年轻些，没注意到漏了个空让这两个魔族趁乱跑了，众人一路和他们放出的魔物边打边追，这才赶了过来，却没想到有人在他们之前遭遇了这两个魔族，发生了一场大战。
旭峰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来到一处焦黑的草地上，拨开那些一碰就碎了的草，竟发现了一滩鲜红的血液！
“师兄，你们快来！这里有人血。”
旭尧一愣，道：“人血？确定是人血吗？”
“没有任何灵力或是魔力......”另一名弟子蹲下来，放出自己的灵力检查了一番，“更没有像魔族的血一样开始消散，是人血。”
旭峰懊恼的一捶地面：“要是我们能一开始就抓住这两个魔族，就不会有人因此受伤了，还是没修炼过的凡人！”
“可要是有凡人被卷进来了，那他人呢？”
“被那位前辈带走了？”
旭尧道：“......要是没有‘前辈’呢？”
旭峰：“师兄，没有‘前辈’是......”
旭尧一字一句道：“要是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前辈打败了魔族，只有凡人碰到了那两个魔族......”
一个可怕的猜想跃然于脑海，旭峰瞳孔骤缩。
那最年轻的小师弟正拿着一道封印符和灵器，想把那把折断的黑剑封印收好——按照仙门行事，这些暂时不明等级能力的魔物都必须拿回仙门，由专门负责净化的弟子来处理。
当然也有例外，例如像予霖真人那么强的，就不用考虑这些了，奈何他们还没到那种程度。
旭峰：“师弟，别碰那把剑！”
“嗡”的一声，黑剑忽然震动起来，旭尧一个飞身扑过去，将师弟护在身下后立即就地滚开——这可完全不是一个仙门弟子该有的身法，可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是他立刻反应过来，黑剑散发出的魔气还是划破了他的胳膊，血珠飘散，手中的仙剑直接飞了出去。
“师兄！旭涔师弟！”
旭尧闷哼一声，还没爬起来，长年锻炼出的素质让他立即喊道：“布阵！别放走他！”
属于魔族的身影自剑中逐渐成形，浑身鲜血淋漓的魔族怒骂一声，恶狠狠的看着这些五渡城的弟子：“去他娘的！刚从那疯子手底下逃出来，你们居然追上来了！没完了是吧？！”
他其实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属于破云的灵力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身体，另一个魔族早已经因为身死而消散了。
五渡城弟子迅速包围了魔族，澄澈的各色灵力冲天而起，和魔族的魔气对抗着，旭尧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召回仙剑步入阵法，问道：“你伤了什么人？他们去哪了？”
“鬼知道！”魔族怒吼一声，“反正也回不去了......你们都去死吧！！！”
话音未落，极为强大的魔气骤然从他身上翻涌而起，直接将首当其冲的两名弟子震的口吐鲜血，阵法立时分崩离析。
“自爆！他要自爆！闪开——”
旭峰已经来不及闪开，眼睁睁看着恐怖的黑色魔气压来，轰隆作响之声搅的耳畔一阵嗡鸣，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要死了吗？
师尊的教导之情，师门的养育之恩都还未还报，入门时立誓护天下安定的誓言也并未达成......就这么结束了？
“师弟！！！”
四周突然安静了。
预料之中的痛苦并未袭来，旭峰怔了怔，难以置信的放下手臂：“没事了......师兄？”
他还以为是旭尧给他拦下了这一击，可身前的旭尧也是愣愣的看着前方，旭峰向他望着的方向看去，那股魔族自爆形成的黑雾竟在空中被压成了一团，再无法扩散动弹。
无数把蓝色长剑制住了这团黑雾，那些蓝色长剑通体晶莹剔透，竟都是半透明的，旭峰左右看去，发现每个师兄弟身旁都有两三柄蓝色长剑漂浮着，形成一种护卫的趋势，剑身散发着幽幽蓝光，是完全由灵力组成的，仔细感觉，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幽静清凉之感。
旭尧神色接连变换，他连忙抹掉脸上的血迹，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向众人前方施了一礼，恭敬道：“五渡城弟子旭尧，见过予霖真人！”
予霖真人？
旭峰瞪大双眼，看着众人不远处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蓝衣的仙人。
仙人注视着那团黑雾，挥袖之间制住黑雾的蓝色长剑灵光大盛，黑雾招架不住如此强大的灵力，不过呼吸之间，便破碎为烟尘，消散在天地间。
此情此景，当真像是只可远观的昆仑白雪。
旭峰喃喃道：“予霖真人......”
此时旭峰心中爬过了一千万个呐喊。
我的天呐予霖真人啊！第一次见到的予霖真人啊！是活的活的活的！
修仙界最强的予霖真人啊！三仙之首啊啊啊！人间的擎天白玉柱啊！仙门一半阵法符咒的创造者啊！
仙门中有些修为的前辈长老大多都避世修行，以免多引红尘孽缘加身，以期有一天能登顶神界，但予霖真人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只要听闻世间有妖魔作祟，在不影响其他仙门弟子的情况下，他都会出手。
三百年累加的传闻何其多，别说仙门弟子了，人世间又有哪个不知道予霖真人的，光是坊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摞一块都得有旭峰整个人那么高......还是刨除了被禁掉的。
仙门中也没有哪个弟子没以予霖真人为目标过，旭峰就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一号迷弟——上次予霖真人带着弟子来五渡城，他和师兄他们恰好去山下的村子除妖错过了，他悔的差点撞墙。
旭峰心道传闻比真人果然差了很多意境。
话说予霖真人的佩剑星回呢？
旭尧再了解不过旭峰，其他师弟都带着勉强还能忍住的激动心情上来见礼了，就旭峰一个人杵在原地，用一种自认为掩盖的很好的目光偷偷打量予霖真人，旭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幸好予霖真人还没发现，他磨了磨牙，悄然退后几步，狠狠的给了旭峰一下，低声道，“你发什么呆呢！”
旭峰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师兄，你给我一杵子干嘛？”
旭尧：“......”
太过激动连方言都出来了。
众师弟纷纷回头看来，连予霖真人都在检查情况时朝这边侧了侧头。
旭尧心道我要是说这厮刚才被魔族打傻了还来得及吗？
幸而予霖真人神色未变，应当是并未仔细听见两人对话，长身玉立的仙人淡淡问道：“可有人受伤？”
这声音又清又冷，不带半分多余感情，却是很好听的声音。
“都是轻伤，真人，”旭尧查看了大家的伤势，愧疚道，“是我们太过轻敌了......”
予霖真人缓缓摇头，道：“是魔族狡诈。过程。”
旭尧定定神，讲清楚了前因后果，予霖真人如华山风雪般的清冷神色终于有所变化，他微微皱眉，道：“蛊师？”
“还不能完全确定，蛊师是否还在这边，但那只蛊虫，”旭尧顿了顿，取出一个封印好的白色瓷瓶，递给予霖，“确实是新炼出的，现在又出了这两个魔族......”
旭尧说着说着，自己心底也越来越困惑。
若说是巧合，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予霖神识扫过那白色瓷瓶，心中有了计较：“人不在。”
旭尧一愣：“不在？”
“蛊师走了。”予霖道，“留下的痕迹已淡，有一段时间。”
旭尧等人的修为不够，还不能仅凭一只蛊虫身上残留的气息，就直接追寻到蛊师本人。
若是如此，那魔族可能和蛊师之间并无联系，借问村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再出现了，那他们再调查这边也抓不到人。
旭峰大脑逐渐重启：“那蛊师......”
予霖侧过头：“北方。”
还留着极淡的气息。
“我们明白了，多谢予霖真人。”旭尧收起瓷瓶，领着师弟们行礼，郑重道，“我们必将那蛊师绳之以法，还亡魂安宁。”
对予霖真人，是不必说“谢谢”之类的话的，予霖真人所求的人世长安，亡魂安宁，他们这些尚且年轻稚嫩的弟子多能做的，也只是多多尽力而已。
也算不枉此身此道。
旭尧等人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好。”
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众人再抬起头，面前仙人已不见人影。
“予霖真人想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名弟子感叹道，“是真的很忙吧，来去匆匆的。”
“仙术也很强，我什么时候能像予霖真人那么厉害啊......”
“人也比传闻中的还要好看......”
旭尧见画风越来越歪，眉尖抽了抽，一巴掌拍上旭峰的头：“说什么呢！真人还没走远呢，你忘了修仙之人的五感有多强了吗？”
要说也得等人彻底走了啊！这熊孩子！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慕光（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