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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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方才一直冲着叶唤安呲牙的大黑狗，在段然面前，叶唤安居然能在它身上看出一股紧张的感觉。
“小黑长的有点吓人，”段然俯下身想摸摸大黑狗的头，却被它一低头躲了过去，段然习以为常的收回手，“但还是很听话的，也不会袭击人，就是不喜欢被人接触。”
被唤为小黑的大狗确认段然没有事，回头冲着叶唤安叫了两声。
“......小黑吗？”叶唤安收剑回鞘，道，“活尸居然会亲近人，刚才，它以为我要伤你才会丢出那个碗来的吧？”
叶唤安走近，小黑后退几步，回身钻进林中跑了。
“走了吗？”段然看着大黑狗远去的背影，道，“我之前在山里捡到小黑的，那时它还很怕人，我喂了好几次它才肯不在我接近的时候跑掉，但怎么也不肯离开树林和我走，对它来讲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不过今天居然肯跑出来那么远来找我，看起来它又能多信任我一点了。”
叶唤安道：“活尸应该是不会吃东西的？”
“小黑它好像不知道自己死了，我是后来喂它的时候看见它不能消化那些吃的的时候才知道的。”段然蹲下去查看那个碗的碎片，“我看见它身上有被人虐待过的痕迹。”
黑漆漆的皮毛下都是烧伤和砍伤的痕迹，段然不难想清楚小黑是怎么死的。
任何生命都有选择是否活着的权力，段然并不打算去让小黑认清它已经死了的事实。
想必它也有自己的执念，才会徘徊于人世不肯放弃。
“那狗......小黑的品种很少见，说不定是大户人家养的。”叶唤安见段然想去翻碎片，“别划到手了，一个铜钱而已。”
“不，问题是这个碗是我家的。”段然叹了口气，心中为碗的尸体默哀，“我昨天去喂小黑的时候因为来不及了就没拿回来，那个家伙也太冲动了！”
叶唤安一愣，笑了起来。
“不许笑啊，这个碗我用了好几年了！”
“好好好，对不起！”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姜鉴淡然的和两人打招呼：“少爷，段兄，你们回来啦！”
段然定睛一看，姜鉴脑袋上已经被绑了四五个冲天麻花辫，外加涂了两个大红脸蛋：“......”
始作俑者段小七正坐在地上玩姜鉴给她做的蹴鞠，目光随着蹴鞠乱跑。
段然叹了口气，把段小七提起来：“别坐在地上，凉。怎么把姜鉴哥哥弄成这样子了？”
段小七看看姜鉴，低下头不说话。
姜鉴道：“没事，我让她画的，我俩处的可好了，小孩子就喜欢玩这些嘛，我一会儿洗洗就好了。”
屋里吃饭的人多了，段然干脆煮了个鱼火锅，把家里还剩的菜和姜鉴回来的时候顺手买的豆腐什么的放进去一锅炖了，鱼处理好一点腥味都没有，汤里简单的放了些盐调味就非常鲜了。
处理鱼的时候小七不知道怎么了，非想进来看看，段然怕他看到血，最后是叶唤安把小七抱走了。
吃饭的时候，姜鉴看起来很想站在他家少爷后面接着“放哨”，搞的小七都不肯吃鱼了一直看他，叶唤安放下筷子：“坐下一起吃饭，这又不是府里。”
“哦，”姜鉴有点拘谨的坐下来，接过段小七主动给他递来的碗筷，“谢谢。”
“小七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亲近刚认识的人了，”段然给小七盛好一大勺肉和汤，放到她面前，“可她居然会这么喜欢你们，真是不容易。”
叶唤安认真道：“大概是因为我长的就很和蔼可亲。”
段然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上笑意：“没错。”
以前吃饭的时候，段小七怎么也无法抽出空去写要回应段然的话，现在突然多了点人气，感觉还是挺好的。
吃完饭，段小七忽然跑回自己屋，抱出来几个鸡蛋，段然数了数：“咱家母鸡今天一天下了七个蛋？还是柳听风拿来的那只下的？”
姜鉴道：“哦，段兄，我差点忘了，你家鸡今天下的蛋让我和小七中午炒了吃了，那是你家邻居送来的，说是家里母鸡早上发现让黄鼠狼给叼走了，就送你这来了......我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明白，”段然看起来已经习惯了，他把那些鸡蛋抱走，“可能有点晚了，不过应该还能拯救一下，孵出小鸡应该没什么问题。”
叶唤安看起来有点好奇：“我还没听说过没了母鸡的蛋还能孵化的，怎么做？”
“我的秘方。”段然打开那间上了锁的屋子，把鸡蛋用布包好放进去，退出来的时候发现姜鉴眼神不对劲，“......姜鉴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肯定是做不了母鸡能做的事的，我用的别的办法。”
不过村里居然又发现黄鼠狼了，这可是个问题。
现在这个年头黄鼠狼都不好惹了，农村对于动物畜生的习俗，比有些仙门还了解，这种习惯在晚上活动的动物比较容易成妖，有很多还是全家族一块成妖的，相当不好惹，气性还小，一不小心就容易拖家带口的来报复你，能让人头疼死。
姜鉴白天真买了不少东西，里面甚至还有茶，叶唤安把一杯热茶递给段然：“尝尝？”
“挺香的，”段然擦干手上的水珠，接过杯子合了一口，他喝不出来多少滋味，但还是能品出来点，“夏天喝热水。”
“养生嘛。”叶唤安笑道。
段小七对茶表示出非常明显的拒绝倾向，段然道：“她不喜欢吃有苦味的。”
然后姜鉴掏出来一包白糖倒进茶里，小七喝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外面忽然想起一阵嘈杂的声音，段然一愣：“包子？”
夏天天黑的晚，这时候天际还能看到一些阳光，段然还以为包蒸又来蹭饭。
叶唤安侧耳听了听，道：“不单是包蒸，还有另一个没听过的声音在和他吵......小五？”
段然把杯子一推跳起来冲了出去，叶唤安看看段小七，对姜鉴道：“看着小七，我去看看。”
段然听见那个在和包蒸争吵的声音火气就层层上涌，那点被岁月静好消下去的火气全翻回来了，包蒸正在他家院门处和那男人撕在一处，那男人拼命挣扎：“你个死胖子放不放手，真当我不敢揍你呐！”
包蒸劲大，死拽着那男人：“你敢进去试试！我叫我爹拿刀过来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哎五哥，五哥快来，这死混蛋又回来了！”
光线有些灰暗，段然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他很清楚的记得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的声音。
邻近几乎人家听见声响纷纷探出头来想一探究竟，看到那男人还有包蒸喊的话，顿时都是一脸了然的神情。
“造孽呦，你说小五家怎么就惹到这流氓了。”
段然全然没有造孽的心情，他冷着脸一把抓住那男人的领子，包蒸气喘吁吁的松了手。
那男人看见段然登时有点犯怵，却还是使劲嚷嚷道：“你个小兔崽子干什么，放手！放不放？！”
可惜无论是身高还是力量他都不是段然的个，段然的手牢的和铁汁子浇的一样。
包蒸冲着那男人“呸”了一声：“告没告诉过你不许再来，还敢趁着天黑往里摸，找打是不是？！没见过你这么贱的！”
包蒸今天一过来就看见这男人了，顿时也和段然一样气不打一处来。
段然沉声道：“我那天应该和你说过好几遍，不要让小七这辈子再有看见你一眼的机会。”
“他妈个小兔崽子，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那男人骂道，“我就让那赔钱货看见怎么着了？那老东西又不在，你真当我怕你！你他妈能怎么......”
段然平时一直温温和和的，导致可能很多人忘了他的真正实力，那男人话还没说完，段然单手扣住他的脸一把就将人抡起来横拍到了墙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看起来没比抡个砖头费劲多少。
世界都清静了。
农村土墙不结实，但好歹也是个墙，那男人掉下来似乎失去了意识，口鼻血横流，叶唤安看到墙上刚才那男人脑袋砸到的位置，多了个坑。
男人晃了晃脑袋，往地上一歪，不动了。
段然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对叶唤安道：“没事了，回去吧。”
包蒸路过那男人，顺脚又踢了两下：“让你瞎逼逼，怎么不说话了？五哥，把他扔出去吗？”
段然道：“麻烦，让他自己醒过来自己滚。”
大概一刻钟后那男人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来，嘴里还在放狠话“你给我等着”什么的，被打包好吃的的包蒸撵跑了。
晚上小七睡着，段然感觉自己的状态有可能睁眼到天亮，顿感不妙，披了件衣服去院子里逗鸡了。
段然无聊的时候能玩出来很多花样，就比如现在他把那鸡气的可能明天都不下蛋了，却又在鸡开嗓子准备叫的时候一把抓住鸡嘴，一丝声都没露出来。
鸡：我就没见过这么折磨叽的！
叶唤安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说，段然把鸡放回去一回头，才看见叶唤安：“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姜鉴打呼噜。”叶唤安道。
段然听了听屋里，安静如鸡：“......”
段然叹了口气：“真的，小村子里没什么好玩的，你待两天回家去吧，省的家里人担心。”
山野乡村和高堂城楼，区别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说尽的。
“担心什么的谈不上，非得说也是我担心家里人才对。”叶唤安随意的跟着段然一起坐到墙根上，“倒是你怎么睡不着？”
“想起以前的事，”段然沉默一阵，道，“......那人可能是小七父亲。”
段然没见过自己父母，听那个所谓的爷爷说，他父母在他还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从小到大，发烧烧到起不来床也得爬起来做饭，要不就会饿肚子，掉进水里差点淹死也只能自己缓过来走回家，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学游泳。
没人在意他，他后来想明白，自己也不需要人在意。
六年前“爷爷”把小七领回来交给段然，说这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养不起了想送人，他就给顺手领回来了，小七那个时候还有些呆呆愣愣的，像个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的不行。
段然那时候就怀疑这是“爷爷”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小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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