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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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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鸢走后,被拦在宫门外的小荀子向傅鸢行了礼,匆匆跑了进来查看容齐状况,见他倚在翠色屏风后的那张美人榻上,比起以往与傅鸢单独会面后的形容倒是好上许多。
他不禁大松一口气,也不打扰容齐的静思,只候在一旁等待他的主君的吩咐。
容齐平复了过于激烈的情绪后,望向小荀子,感激道:“小荀子,谢谢你。”
容齐这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小荀子整个人愣住了,待他反应过来后便扑到容齐跟前满心惶恐地告饶道:“奴才可是做错了什么?奴才一定改,求陛下不要赶奴才离开!”
容齐被他这模样也弄得一头雾水,待他明白小荀子会错了他的意,噗嗤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瞧你吓的。容乐走了,如今只剩下你陪着朕了,朕只是突然想要谢谢你这一路来的陪伴和关怀。”
“这……这……”小荀子犹有些不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向容齐,确认道,“陛下可是当真”
他可还记得前不久,他的陛下对着失忆的公主说了一堆好话,便派萧统领把她秘密送出了宫,现在再听陛下同自己讲起了好话,他便胆战心惊生怕陛下也把他给赶走了,到那时陛下孤家寡人一个可不让他心疼死了。
他堂堂西启主君一言九鼎,也就这小荀子敢这样同他说话了,他佯装生气道:“你可是要让朕堂堂启皇向你发誓”
“不了!不了!”小荀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定心丸倒是喂进了肚子里。
左右也是无人,二人抛开了君臣之礼,小荀子从地上爬起来后,便在容齐的示意下席地坐在容齐跟前。
往往这个时候是容齐向他倾诉心中之事。
果然,容齐开口道:“小荀子,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朕方才明白一些事情。从前,朕困于对傅鸢母爱的幻想,任由她操控朕的人生、把持朝政,致使民穷财尽、积弊如山,后又困于对容乐求而不得的爱而穷兵黩武,不仅致万千将士的性命不顾,还害得我们这本就羸弱的国家更加贫病。如今,朕重活一世,必要掌握自己的人生,做这西启真正的皇,还我西启繁荣昌盛!”
他的双眸熠熠生辉,仿若有万千星辰汇聚其中,小荀子不由地看痴了,应和道:“陛下必定能心想事成。”
直至小荀子从痴迷中清醒过来,他才记起容齐似是说了重活一世,慌忙追问道:“陛下,您说什么重活一世呀?”
小荀子是容齐亲近的人,他从不瞒他事情,便将未被他改变的前世以及重生向小荀子娓娓道来。
言毕,容齐忽而道:“不日傅鸢必会让朕亲向北临赔罪,届时让影子易容成朕的模样一路向北而行,朕要往南寻一人,事成后再与你们汇合。”
小荀子对他所言深信不疑,只好奇道:“何人”
“大梁太子萧策。”
“啊?那个传闻放浪形骸、荒唐风流的大梁太子?”
“正是。”容齐点了点头,轻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不可对他妄下定论。我们不还为了阻止容乐和亲,让纸鸢传出她容貌丑陋、举止粗鄙的谣言嘛。”
“陛下教训得是。那您寻他所为何事?”
“交朋友。”容齐神秘一笑。
被父皇及一众臣民十里相送出城门外,一身红衣的萧策骑着骏马奔驰,后面紧跟随行护卫及一辆车厢外缠满红纱的马车。
“阿嚏——”
他正在官道上骑得兴起,鼻头忽地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忙勒缰止马停下来摸摸自己的鼻子。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马车上的一名驾车女子停车焦急询问。
他笑呵呵地调转马头,回道:“弗儿卿卿,这是有美人想我了。”
那女子以为他在说她,羞红了一张笑脸嗔怪道:“青天白日的,殿下想要羞煞弗儿吗?”
他竖起食指晃了晃,调笑道:“不、不、不……”
此言一出,与这弗儿一同驾车的另一名女子便打趣道:“弗姐姐多虑啦,殿下说的定是娥姐姐啦。”
弗儿嘴一撅,把头一撇生了气。
恰逢这时,一名蒙面的白衣女子从他们的队伍旁往他们来时的方向策马而过。
风吹起面纱一角,露出她倾国倾城的容貌。
萧策一见,便痴迷地忘了自己的任务,一挥马鞭追着那白衣女子绝尘而去。
护卫们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萧策这一追,便从建康追到了建安,追了足足三天三夜,累死了足下的汗血宝马,这才在建安城内打听起了这白衣女子的下落,势要将她收入他的后宅大院。
另一边,正如容齐所言,傅鸢会见了北临使者,言说容乐公主突患重疾而亡,两日后便得到了北临的传信让西启给个交代,容齐只好出面前往北临向临皇告罪。
堂堂一国之君亲自向北临告罪,总算消弭了临皇的愤怒,并满心欢喜地等候他的到来,甚至作着乘机将自己未出阁的公主嫁于这位启皇的打算,以此达到与西启的联盟。
出了西启城门未多久,容齐在小荀子的掩护下离开了队伍,由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影子易容成他的模样一路北行。
因容齐此行乃是秘密,小荀子不便同行,小荀子含着泪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万事当心、按时吃药,这才把他送走。
从前世到今生,只有小荀子一直陪着他、护着他、信着他,容齐心中充满感激,以前觉得不胜其烦的碎碎念如今听来也颇感亲切,他好好安抚了小荀子才敢在影子们的护送下离去。
容齐一直以来都对周边国家颇有研究,也有过与大梁交好的念头,奈何那时山河志与容乐分去了他所有的心神,直至后来酿成了大祸。如今,他已牢记山河志上的内容,容乐也被他藏得好好的,他便可心无挂碍地对内拔除傅鸢的爪牙、革除弊端,对外寻求盟友、互结邦交。
正常途径,傅鸢根本不可能给他机会与大梁建立邦交,他只能从旁的途径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是恰巧,这个时候也正是大梁太子萧策前往大魏求亲的时候。而且从前世纸鸢传来的线报上获得的情报,他牢牢掌握了那大梁太子行走的路径,知晓萧策这几日会在建安歇脚。故而萧策在建安滞留的这几日,他正快马加鞭地赶来,试图与他相遇。
许是抱了太多的希望,等容齐赶到建安的时候,萧策先一步出了城。
他在城里寻了一圈,确认并无萧策踪迹,这才死了心。
他的记性不错,知晓萧策下一站落脚的是荆州,距离此地有六七日的脚程。
他只有五日的时间便要与小荀子在北临都城外汇合,他若要再往南追去,恐怕那个冒充他的影子便要进了北临皇宫与临皇会面。可这又是难得一次机会,再要与萧策结交,便是难上加难。
他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最终,他放弃了往南追寻萧策的打算,转而一路向北与小荀子等人汇合。
殊不知,本该往南借着寻花问柳的名由暗中绘制驻防图的萧策遭遇了他出使以来的第一次危险。
他们的车队行走的道路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虽早有防备,护卫队撑起了铁伞,萧策钻进了马车里了,那马车车厢也是用铁铸就,他们一路躲过了山崖上的滚滚落石,不料却没防备住脚下的陷阱,刚离了两侧悬崖,马匹踩着钉子哀嚎着惊慌四散,原本有序的队伍立时乱作一团。
萧策携众女从马车里刚出了来,便有乱箭从暗处四面射来。
虽说他的护卫队大多都是他的亲信,也是训练有素,在铁由的指挥下很快就稳住了局面。奈何他们是在慌乱中对上了暗处的乱箭,是以,如何也护不到萧策,眼睁睁看着他与众女被乱箭逼得进了密林。
他们剪除了暗箭的杀手,跑进密林寻人,只寻到了与萧策同行的侍女们,萧策为她们引开追兵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又在密林中寻了许久,却也只寻到了几具杀手的尸体,萧策依旧不见踪影。
就在他们焦头烂额之际,出了密林在溪边杀了最后一个杀手的萧策由于力竭伤重脚下一滑跌进了水里,他的头又正正好磕到了水底的石头昏死过去。
这条溪水南高北低、地势陡峭,他顺着溪流一路往下飘去。
另一边,容齐为了早些与小荀子会面,没有走官道前往北临,而是抄的小路。
行了半天的路,日头毒辣,他便歇下来休整一番。
不曾想,他正在溪边打水,便远远见着一个穿着红彤彤衣服的人从上游飘来。
他把人打捞上来一瞧,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正是他在建安错失见面机会的大梁太子萧策。
他用手探了探萧策的鼻息,见他还有呼吸,放下心来,吩咐暗处护卫的影子牵来备用的马车,把人搬上了马车内,而他则驾车往人烟处行去。
他久病成医,医术尚可,随身又带着不少的药,将萧策安置在一处人家中,便着手医治起了萧策身上的伤势。
萧策昏迷了一天一夜终于醒来,容齐正想着要怎么向其介绍自己的身份,却见萧策睁开眼瞧了会儿他的模样,突然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喜极而泣道:“呜呜呜……媳妇儿,我总算追上你了!”
他手中端着的药碗啪嗒摔进了床里,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