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下》冷酷向日葵

27、第二十四章 血染黄沙

　　凌枫飞快地横让了半步，半侧着身子的她忽然看见原本在她身后的士兵盔甲下那双绝望却坚定的眼睛。凌枫心里一动，手中的剑连着剑鞘一同扬起，刚好挡住那支箭。
　　金铁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凌枫眉头一皱，被巨大的冲力推得后退了一步。那箭一个偏折，带起凌枫左臂上的一蓬血雾，随后从士兵们的空隙中穿了过去，直飞向背后的蓝天。
　　凌枫脸色忽地衣白，快速地在身上点了几下，右手果断地拔剑、挥剑，一条左臂就此跌落在幽蓝的剑鞘旁。
　　她身旁的卫兵一脸骇然地看着地上带着鲜血的手臂冒出阵阵白烟，然后化成一滩黑水。剑鞘上面没有任何污浊，兀自散发着点点光芒。
　　“崔副将！大阵交给你了！守好乙木，莫忘朱雀！”凌枫目光一凝，大喝一声，人展开身形向城墙之下飞扑而去，同时甩出一个古朴的卷轴，直奔崔副将飞去。
　　“凌姑娘！”崔副将诧异地看着那个紫色的身影。他是看着这阵布置成型的，可是，他哪有那么烂熟于心？
　　凌枫脚步不停，飞快地越过柳玄冲向烈苍。
　　“枫儿！”柳玄大惊，飞快地翻身下马，雪儿通灵，四条修长的腿展开，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追上了凌枫，凌枫就势一转身上了马背。
　　烈苍目光一凝，把硬弓随手抛给一个士兵，提着自己的长刀，催动胯下战马迎来。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凌枫的剑本不算短，但在这战场上就不同了。无论是柳玄的长枪还是烈苍的长柄大刀，都是属于战场马战时合适的兵器。剑，只有步兵肉搏的时候才会有人使用。
　　因此凌枫一上来就吃了个暗亏，险些被扫下马去。但她很快就借助雪儿的灵性稳住了身形，挥臂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那厢柳玄已经又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但却被人群阻隔，任他如何冲杀，却也冲不到凌枫身边。他的长枪被他挥舞得虎虎生风，带起一点紫色的星芒，却没有一滴鲜血可以在那杆枪的，哪怕是红缨之上停留。
　　“你留在这里守好阵眼！”方站忽然对灵珊交代了一句，策马飞奔。
　　“小站！你干什么去！”灵珊诧异地呼喊。
　　方站头也不回，“凌姑娘和柳将军有麻烦了！”
　　灵珊诧异地看向战场的中心，果然看见了那匹白马和那个紫色的身影。她心里忽然一紧：凌枫竟然少了一条手臂，而且，她身上染上的颜色，竟不是血红色！方站知道什么吗，怎么……她不敢再想下去，咬牙守在阵眼，专心等候变阵的命令。
　　方站知道。他知道皇室有一种毒。只有这种毒才能让神医这样毒术如此精湛的人别无它法，只能自断一臂以求片刻余生。但是他想救下神医，用他知道的引毒之法。就算感谢她从来没有拆穿他，感谢她给灵珊的帮助。
　　但是方站没来得及。
　　他接下了烈苍致命的一击，给了凌枫喘息的机会，但却没有机会真正救下她。
　　因为凌枫催动雪儿后退了两步，回身冲着城墙上的崔副将喊道，“变阵！蟠龙！”
　　崔副将一愣，随即果断地挥手，一阵清脆的鼓声就此响起。烈国大军那边也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两方人马同时放弃了面前的对手，飞快地跑动着。现下，几乎就是在比哪边的士兵跑得更快一些了。
　　柳玄方觉面前人海一清，却见自己面前多了许多漆黑的盾牌。
　　蟠龙守阵。
　　把己方的阵地分割成无数的小块，每一小块中都围着几个没来得及撤离的烈国人，几员大将则只能顺着盾牌延伸的道路走到最前排士兵们的身后。如果想出去，除非他们能砍开这些漆黑的盾甲，或者忍心杀死自己的部下。
　　这阵势说得不好听些就是龟缩不出。
　　事实也是这样——除了没有在阵中的方站和凌枫，所有人都在漆黑盾牌的遮挡下了。
　　“放——！”崔副将和烈苍手下的声音同时响起。
　　城墙上飞出的箭雨直入烈国阵中。
　　土黄的沙尘滚滚而起，直冲迤城而来。不知是不是烈国携带的毒反常地少，总之这黄沙之中竟是没有一丝毒药。
　　大蓬血雨冲天而起。
　　血染黄沙，滚滚红尘。
　　柳玄站在一排盾甲之后，颦着眉，在黄沙中死死盯着凌枫的影子若隐若现，随即彻底被黄沙掩盖，只听兵器交击的声音越来越远，随后又是点点火红。
　　之前那阵箭雨让本来应该颇有气势的冲击变得毫无生气。
　　烈国这场战斗，怕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