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瑟》天*****生

16、第十五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慕烨天偶尔也会来找无痕，身上带着尘土和血腥的气息。无痕没有问什么，刚刚来时那些刺人的质问，该问的她早已问过了。

　　慕烨天并非刻意瞒着无痕什么，只是觉得无痕功力浅薄，缺乏自保能力，没有必要将她牵扯进这些麻烦中罢了。就这样，往往一走就是几十天不闻音讯。其他弟子对于她这位“贵宾”却也恭敬，但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打理一下药田和花园，偶尔发一发呆想想过去的事情，或者抱着绿绮弹上一曲，这些对于常年一个人独处的无痕来说，即使周围没有足够的关注，但时间并不算很难打发。

　　其实闲暇之时，无痕一直在疑惑，与其说是被慕烨天所救，倒不如说朱煌刻意放了她一马。只是，为何朱煌会特意将她送来蜀山，而不是他口中的昆仑？

　　师父和朱鹮很久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按照她的灵觉来看，这两个人似乎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习惯性地不去往深处想，悠闲下来的无痕百无聊赖地点起一烛灯火，铺开了宣纸画画。一时随意地涂鸦，下笔不多时画中已有了大致的人形，只是一个背影，一袭青衣，飘逸出尘的宛若谪仙。

　　“无痕。”是慕烨天略带倦意的声音。不知何时少年已经走进屋中，半开半阖的眼中透着血丝。浑身湿润的酒气，泛着微醺而朦胧的醉意。

　　“好久不见。有人告诉过你半夜进女孩子房间不敲门是什么后果么？”无痕顺手抓起画了一半墨迹未干的宣纸，“啪”地一声糊了少年一个大花脸。

　　一时走神，慕烨天猝不及防地中招，一脸懊恼地抹了抹脸上的墨水。

　　“无痕，别闹了。我来找你喝酒。”

　　“我记得你的酒量很糟糕。”无痕转过头，细细地打量着慕烨天，眯起双眼，道：“刚从酒坛子里捞出来，就又来找我继续喝？”

　　慕烨天迷离的眼神忽地犀利起来，两只手竟是牢牢地抓住了无痕的衣袖不肯放开。

　　“那天你说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哪天？”无痕确认自己想不起来了。

　　“她是妖族，我不在乎，但是……”

　　“你没想到会在战场上碰到她，还不幸地是在敌人一方？”无痕好心地替他把话说完，一脸同情地说道：“是个人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到的吧。”

　　慕烨天忽地推开了无痕，跑出屋外指着天骂了一句什么，然后疯疯癫癫地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终究是变成了低沉的喘息。虽然觉得此人活该，但无痕终究没有忍心继续刺激他，从房中取出了一坛子酒，拍开泥封，丢给了慕烨天。

　　看着他淅淅沥沥地把酒淋了自己一头一脸都是，无痕一把抢过了酒坛。“你这不是喝酒，是糟蹋酒。”

　　当初两个人在回音谷时，慕烨天会时常找无痕喝酒，一来无痕的酒量很不错，二来素玄机毕竟不是真正的佛教信徒，酿酒的手艺相当不错。无痕九岁开始就学会趁着师父偷懒打盹的时候从地窖里偷酒了。一开始只是两个孩子的好奇，到了后来有时慕烨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来找无痕，又什么也不肯说，无痕便偷了素玄机的酒与他分享，表面说的理由倒是好听，其实只是为了传说中的酒后真言罢了。反正事后师父发起火来往慕烨天身上一推便没她的事了。以师父的性子也不好真的把好友的爱徒怎样了，大不了也不过是发几句牢骚而已。

　　如今看着慕烨天这样子，无痕很难理解。那个女子是妖族，一开始已经确定的事情，何必心存侥幸事到临头再摆出伤心欲绝的样子？

　　慕烨天抢回酒坛子，抱在怀里死活不肯松手了。无痕叹了口气，一个时辰以后再出门拖死人吧，想着，看着他一个人喝酒，心里却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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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以后，慕烨天什么也没说，便匆匆地离开了。无痕注意到前来打扫的外门弟子看着他们的年轻掌门衣衫不整地从一个女子的房间里出来那张大嘴惊愕的表情之后探究的好奇，也无意提醒。

　　想了想，反正没别的事情，无痕跟那个弟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不算很费力地便套出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慕烨天不愿意说，但是看着这个弟子亮晶晶崇拜的目光，对于这位掌门的事迹并没有刻意隐瞒。

　　据他说之前妖族联军盟誓的时候各门派的人终于联系好要去刺杀蛇王，精密的计划却是中了妖族的诡计，蛇王的真身，甚至妖族那些重要人士都不在现场，人类修士们扑了个空，一边骂着妖族胆小怕事，各个门派回转本门的路上自是放松了警惕，反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妖族联军层层包围。危急之际年轻的新任宗主出手，重创了妖族中某个地位颇高的重要人士，一部分妖族顿时失去战意退出包围圈，修士们趁机脱出重围。

　　无痕想了一下，毕竟妖族各个种族都有各自的首领，蛇王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地聚拢妖族势力，与神眷三族必然脱不了关系。朱雀和青鸾两族族长都与她有一面之缘，那么，那个女子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了。除了昆仑之巅的狐族，还有哪一族有这样的声望和实力？

　　当初在尘缘阁看到的那本笔记的结局……想不到，竟是这样。虽然有点遗憾，无痕软软地对那个弟子道了声谢，便回房间去了。神眷三族中，朱雀和青鸾常年隐居世外，与现实世界少有交集，唯有狐族作为第二次大破灭之后的妖族之首，在这样的战争中派出最重要的人物作为智囊和预言者出场，几乎是必然的。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