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重生）》纪寒羽

18、怒火中烧

　　屈蓝英依言向西，不多时，果然到了湖边。
　　那是一片开阔的湖，一眼就看到了湖中心的大柳树。柳树下站着三人，男子白衣胜雪，女子巧笑嫣兮，小丫鬟站在离二人稍远的地方。

　　屈蓝英认出其中一女子便是屈九思，不屑的轻哼一声，微眯着眼睛，一副危险的意味。她和她娘在前厅等得焦急难耐，她却在这里跟别聊得眉开眼笑。真是可恨啊！

　　怒火支配着屈蓝英快步朝屈九思冲过去，她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她只知道要早点冲上去撕碎屈九思那张笑脸。

　　屈九思跟晋黎聊得投缘，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跑过来。

　　待她察觉到有来人，顺着晋黎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屈蓝英已经到了跟前。

　　“你知道我和我娘等了你多久吗？”屈蓝英一上来，二话不说就猛的推了屈九思一把，屈九思哪里料得到她会对自己出手，毫无防备，整个人轻飘飘的像纸片一样飞了出去。

　　晋黎站在屈九思后方，伸手拉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了下来。

　　可屈九思刚刚站定，屈蓝英又像饿狼一般扑上来，揪着屈九思的头发，往湖边拽，嘴里骂骂咧咧：“屈九思你这个小贱人，平日装得温顺乖巧，没想到却还是个心思深沉的，一见着男人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上赶着倒贴的赔钱货，不要脸的狐媚子……”

　　一旁的慧儿急得眼泪狂飙，想上去帮忙，可看着扭打成一团的两人又不知道怎么帮。

　　晋黎神情严肃，他头一回见女人打架。现在的局势是屈蓝英几乎压制性的控制住屈九思，他想将二人拉开，又碍于男女有别，无从下手。

　　屈蓝英拉扯着屈九思的头发，把她拖到湖边，脸上是狰狞的笑：“屈九思，被淹死的滋味不好受吧？可你明明都死了，为什么还要活过来碍眼呢？既然这样，屈九思，你就再死一次吧。”说着，屈蓝英把屈九思往湖里推。

　　“不要啊，”慧儿哭嚷着去抱住屈九思，恳求道：“二小姐我求求你放过大小姐吧，大小姐真的不知道你和夫人来王府了，她不是故意让你们等着的。”

　　“她不知道？呵，真是笑话，”屈蓝英完全丧失了理智，“我看她是觉得有了小王爷这个靠山，从此以后便可在我头上耀武扬威，为所欲为！”

　　“姑娘冷静啊！”晋黎也出言劝解，“姑娘若执意如此，破坏的不仅是你们姐妹二人的感情，更可能还会闹出人命。”

　　屈蓝英不认识晋黎，可越多人替屈九思说情，她心里火气就越大，偏偏这个该死的屈九思明明已经被她拽着头发拖到了湖边，她竟然还一声没吭过，她是不知道痛的吗？

　　没听到屈九思的求饶，屈蓝英是不可能收手的：“屈九思，今天不让你尝尝我的厉害，我就不姓屈。”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让你不姓屈好了。”不知道梁穹宇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还没有到柳树下，就听见他的声音冷冷的从栈桥上传过来。

　　谁竟然敢对她口出狂言！屈蓝英抬头看去，居然是梁穹宇，她的锐气不由自主弱了两分。

　　“你是屈家的……二小姐吧？”梁穹宇的语气格外不屑，“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可曾想过什么后果？”明明不是威胁的语气，可是从他嘴里不咸不淡的说出来，倒骇得人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屈蓝英心里的恐惧已经超过了愤怒，她开始有点后悔，不过不是后悔打了屈九思，而是后悔自己没把事情考虑周全，即使要找屈九思麻烦也该等到她回了屈府再说。可是屈蓝英已经在不该动手的地方动了不该动的人，她一向是副高傲的姿态，让她放下身段去求饶，天塌下来都不可能。

　　屈蓝英斟酌了词句，硬着头皮道：“我们屈家的事，也不该由小王爷管吧。”

　　“可是我偏偏就想管，你又能将我怎么样？”梁穹宇原本冷笑着说着话，却突然怒吼一句：“你还不松手，拽着她头发干什么，要我把你手砍了吗？”

　　陆续又有几个家丁护卫赶过来，站在梁穹宇身后，均大气不敢出。看得出来，梁穹宇是真的生气了。

　　“小六……”梁穹宇唤了一声，伸出右手。

　　小六把刀递到他手上。

　　刀刃明晃晃的，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更显光亮。

　　屈蓝英的小心脏吓得拔凉拔凉的，拽着屈九思头发的手其实早就没有使劲了，可是她就是不想放过屈九思，哪怕有梁穹宇的压迫，她都不想放过她。于是她壮着胆子对梁穹宇道：“我才不会放过她，哪怕是跟她一起跳到这湖里同归于尽，我都不会放过她。”

　　“你敢！”梁穹宇怒目圆睁，已经是气到了极点。

　　“你看我敢不敢。”皇室不过掌控着天下最大的权力，从而以人命作为要挟。若是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要挟呢。

　　“我要灭你屈家全族。”梁穹宇双眸泛红，竭力嘶吼。

　　屈九思虽然被屈蓝英拽着头发，模样极其狼狈，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份怯意，她冷冷的看着这场戏，看着梁穹宇又气又急，不慌不忙的开口：“梁穹宇，你也太小瞧我了吧，你觉得就凭屈蓝英也能控制得住我？”

　　“我……”梁穹宇深深喘息了几口气，才得以压制怒气，唤了种语气，对屈九思说：“我担心你嘛。”

　　他一前一后的反差实在大，像一条对陌生人狂吠不止的狗，主人招呼他两句，就摇着尾巴忽然温顺起来。小六都受不了梁穹宇突如其来的温柔，那种感觉像被蜂蜜蒙了心脏，腻得慌。

　　屈九思亦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又恢复了她一贯的冷漠高傲，极其狂妄的对屈蓝英道：“跟你同归于尽，你配吗？”

　　说时迟那时快，屈九思话音刚落，屈蓝英还没来得及使劲拽她的头发，就见屈九思转身，猛的从屈蓝英手里拽回自己的头发，而后冲着她的腹部抬腿便是一脚，屈蓝英冲破栏杆，摔到湖里去了。

　　局势的转变就在一瞬之间，众人看着屈蓝英像一只落进湖里的鸡，两只手臂奋力的拍打着湖水。

　　屈九思云淡风轻的理了理头发，行至梁穹宇身边，望着湖里的屈蓝英解释道：“她若不口出狂言，能够及早收手的话，我也没打算收拾她。”

　　梁穹宇嗯了一声，没怎么在意，反倒是问她：“疼吗？”

　　“什么？”

　　“头发拽得疼吗？”

　　在所有人把视线都集中在落水的屈蓝英身上之时，只有他问她疼不疼。

　　屈九思摇了摇头，笑着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不是特别怕疼。”

　　“对不起。”梁穹宇轻声在屈九思耳边说，沮丧又自责。

　　屈九思回头，他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回头就看得到，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有保护好你。”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还是没有勇气。

　　屈九思看着他自责的神情，眨了眨眼睛，忽闪的睫毛像蝴蝶挥动的翅膀，明亮而澄澈的双眸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道：“你应该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

　　屈蓝英呼救声越来越小，恐怕撑不了多久。而没有梁穹宇的示意，谁都不敢救她上来。

　　慧儿拉了拉屈九思的衣角，指了指屈蓝英：“小姐，她快要淹死了。”

　　一旁的晋黎也出言道：“得快些救她上来了。”

　　梁穹宇看向屈九思，问：“救她上来吗？”

　　屈九思忽然就邪魅一笑，如同林中狡黠的坏精灵，“如果我想让她就这样淹死呢？你会押我去官府吗？”她突然就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会，”梁穹宇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若你想杀人，我只会是给你递刀的那个。”

　　“真的？”屈九思回过头，面露笑意。

　　“拿她试试？”梁穹宇抬了抬眉。

　　他俩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进晋黎耳朵里。他没有再劝，不管这是朝中哪个官员的女儿，在王府里目中无人，胡作非为，就算这样死掉，梁穹宇不过就是跟那个官员结下梁子，世人骂他几句狠心，也挑不出他什么错。何况，他本来就是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人。

　　“好，就拿她试试吧。”屈九思嘴上这么说着，朝屈蓝英走去，在被撞断了的围栏旁边蹲下身。

　　屈蓝英已经奄奄一息，她是在用生命最后力气作挣扎。

　　“屈蓝英，”屈九思开口道，“梁穹宇说，救不救你全凭我决定，其实我很不想救你的，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烦，实在让人很讨厌。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你跟我认个错，道个歉，我就救你上来，怎么样？”

　　冰冷的湖水包裹了全身，屈蓝英的意识十分薄弱。她凭借本能呼救，说明她潜意识里是想活下来，可是若她活下来是让她跟屈九思低头作为交换，她宁可去死。

　　屈蓝英沉下去之后再没有浮起来。

　　屈九思慌了，朝后面一众家丁侍卫们怒喊：“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救她。”

　　众人急忙脱了鞋子衣服跳进湖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