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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初见晋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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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儿怕屈九思说话不算话,就一直在她屋里候着,等着她醒来。慧儿的耐心是极好的,一直等到下午,才见屈九思悠悠转醒。
慧儿喜上眉梢,扑到床边去。
“小姐……”她轻声唤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满是期待的看着睡眼惺忪的屈九思。
屈九思揉揉眼睛,带着睡醒时浓厚的鼻音问:“怎么了?”
“不是逛园子吗?”慧儿绞手帕的动作里都透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屈九思眯着眼睛看一眼窗边的阳光,似乎没那么刺眼了,轻嗯了一声,道:“去吧。”
屈九思说话还是算话的。
她从床上坐起来,睡得太久,整个人又昏又沉。让慧儿给她换衣,想起一事,转身问:“梁穹宇回来了吗?”
“没有,”慧儿一边替她更衣一边说,“小姐可是担心了?”
梁穹宇被召去皇宫有一阵子了,至今未归,也没什么消息,论谁都有一点不放心。
可屈九思摇了摇头,她才不会承认担心他呢。“我只是随便问问。”她说。
也不知道慧儿是不是洞察了她的心思,跟她解释道起来:“小姐放心,小王爷不会有事的。他最近又没有犯什么事儿,再说了,皇上那么疼他,即使犯事儿了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对于梁穹宇的无法无天,和当今圣上的包庇宠爱,屈九思多少有些耳闻。但愿他不会有事吧。
主仆二人趁着落日余晖,终是逛起了王府里的园子。
穿过一道月洞门就出了屈九思住着的院子,途经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小径两旁栽种了整齐的紫竹,茂密而高大,紫竹遮了光线,在石板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又穿过一道月洞门,一颗参天的槐树映入眼帘,细细密密的圆形叶子底下挂了一串串白色的花骨朵,少部分花已经开了,像一只只停住的白色蝴蝶,花香四溢,浓烈而甜蜜,有蜜蜂嗡嗡的忙碌着。
树下面怪石嶙峋,大块小块的石头叠在一起,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走到园子的中央,潺潺的流水声愈加明显,只见中央有一个井口大的水潭,潭水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在潭中恣意嬉戏,四周长有水草,稍有动静,小鱼便机灵的躲到水草下面。
屈九思驻足园中,深吸一口花的香气,心道这个梁穹宇果然是个懂得享受的。走到园子门口,几串挂得低的槐花调皮的扫过屈九思的头顶,她忍不住伸手摘下来,插于发中,槐花串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她转头问身后的慧儿:“好看吗?”
慧儿早流连于园中景色不能自拔,屈九思问她之时,她还在仰头估计眼前这棵槐树的高度。
屈九思摇了摇头,槐花亦摇晃着扫过脸颊,她笑着问:“慧儿你看,槐花好看吗?”
慧儿低下头来,眼前少女笑靥如花,如瀑的黑发上簪一串白色的花串,煞是好看。慧儿愣愣的点头,“好看,小姐好看。”
屈九思摸了摸头上的花,似乎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好看。”
出了槐花园子视线就开阔起来,一大片湖向远处延伸而去,湖水中已有荷叶露出尖角,在荡漾着金色的水波里,星星点点。
湖的中间有一座小岛,岛上没有修建湖心亭,而是仅种了一棵柳树,柳树之大,将整座岛屿遮盖。
屈九思眯着眼睛看那棵大柳树,太阳的余晖金灿灿的,整片湖被染成金色,而柳树下的那抹白色身影在整片金色之中就显得异常惹眼。
屈九思顺着回廊朝大柳树走去,那抹白色就躺在柳树下的石头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的脸,不过从发髻服饰上依旧可以辨出此人是个男子。也不知道是谁,居然敢躲在这里睡觉。
风轻轻的吹,细长的柳条扫过湖面,激起水花哗哗的响。
白衣男子没有察觉屈九思和慧儿的靠近。
屈九思突然玩心大发,拉过一枝柳条,轻拂过搭在男子脸上的袖袍之上。
窸窸窣窣的痒,却不见他有动静。
屈九思又轻轻扫过。
“别闹。”男子开口说了话,他声音清朗,倒没有被吵醒的不耐烦。
屈九思恶作剧成功,忍不住偷笑,又将柳条伸向男子的脸。
而这一次却不同前两次的顺利,那柳条像是活过来一般,牵着屈九思往白衣男子的方向拽,她整个人被拽过去,重心不稳趴到男子身上,却看见柳条的另一头正被握在男子的手中。
原来是他搞的鬼!
男子红润的唇露在袖袍之外,唇角抿出一个微笑的幅度。
屈九思没来得及问罪,搭在男子脸上的白色袖袍滑落下来,她顿时惊了一惊,呼吸凝滞,一时之间忘了责怪,心里萌生出一种“那该是怎么一张风华绝代的脸”的感叹。
白衣男子皮肤白皙细腻,眉眼似星辰大海,除了具有男子的刚毅更有女子的柔美,气质温文尔雅,相貌绝世无双。
一看到屈九思趴在自己身前,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屈九思亦意识到不妥,立马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男子从石头上起身,在屈九思道歉之前,率先开口。
屈九思低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衣男子神色已恢复正常,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解释道:“我原以为是穹宇兄回来了?”
“梁穹宇吗?”屈九思抬起了头。
白衣男子点头:“我本是给他送药来的,没想到他不在府中。”
“送什么药?”屈九思好奇。莫非梁穹宇生病了?
白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只是一些治疗寻常风寒的药丸。”
屈九思接过瓶子,问:“你是张大夫的徒弟,所以来送药的?”梁穹宇可没得风寒,若是来送治疗风寒的药,只可能是送给她的。
白衣男子笑了笑,垂了眼眸道:“不是,我只是梁穹宇的一个好友,叫晋黎。”
“五皇子……”后面的慧儿闻言轻呼出声。
“什么五皇子?”屈九思侧身问她。
慧儿恬着脸,凑到屈九思耳边轻声解释:“这位便是西晋五皇子晋黎。”可怜她家小姐哟,落到湖里竟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传言这位西晋五皇子待人接物最是和善,还望他不要怪罪她家小姐刚才的无礼。
屈九思明了,却并无惧意,看向晋黎问得坦然:“听说你们西晋盛产药材,这一粒药可否药到病除啊?”
晋黎还是一副面无波澜的和善模样,解释道:“西晋盛产药材,只能说药材的种类多,药性强,而能不能药到病除,还是得看大夫的方子。”
“那你这方子可是最好的?”
晋黎并未立即作答,垂着眼眸细想了一阵,才淡淡道:“这个不一定。”
小李氏和屈蓝英在前厅从日升等到日落,茶水都换了好几盏,甚至午饭也赖在这里用了,依旧没等到梁穹宇。
小李氏虽然还气定神闲的坐着,可是心里已经怒不可遏。她好歹也是一国丞相的夫人,梁穹宇再怎么恃宠而骄,也多少给她一点面子。可这兔崽子让她等了一天,居然连面都不肯露一下,亏得她还如此和善恭敬。
相对于小李氏的镇定,屈蓝英可以说是快要被气炸了。她不敢骂梁穹宇,而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到屈九思头上。她不相信,她和她母亲前来拜访小王爷,屈九思会不知道。即使私底下关系闹得再怎么僵,名义上都是她的妹妹和母亲呢。一定是屈九思故意给她们下马威,一定是。
屈蓝英急躁的在前厅来回踱步,眼看着太阳即将落入西山,她对屈九思的恨意再抑制不住,把案几上的茶杯通通拂到地上,在砰的一声破碎声里宣泄出来。
“蓝英回来,蓝英……”小李氏看着屈蓝英飞跑出去的背影呼唤着。她知道按照屈蓝英不肯吃亏的脾气来说,一定是去后院找屈九思算账去了。
小李氏追了几步,回头细想,屈蓝英此去极大可能会把王府闹得天翻地覆,但是她们此行本来就是接屈九思回府的,等了一天,也不见这丫头出来接见。若要论处过错,蓝英虽说急躁了些,可也是屈九思有错在先,再说了这偌大的王府,就是以这样的礼节待人接物的?想到这里,小李氏的脚步缓下来,不疾不徐的往前走,再不急着去追屈蓝英。
梁穹宇的府邸不但如同世人所说一步换景,而它的占地也是世人无法想象的,里面不仅有大大小小几十个不同特色的园子,还有一片广袤的湖,此湖之大,一眼望不到边。
屈蓝英在园子里毫无章法的乱找,在日落之前,即使脚给跑断了,最多跑遍王府的十之一二,找到屈九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人在焦急的时候容易丧失理智,但人在焦急的时候也容易急中生智。不巧,屈蓝英正属于后者。
一口气跑出前厅,屈蓝英就不知道再往何处去,王府里面布局复杂她是有耳闻的。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见一婢女端着一盘点心路过,她计上心头,垂下头来,装作甚是恭敬的询问:“姑娘可知屈小姐在何处,我是彩衣阁的老板,是王爷吩咐我来给屈小姐做衣裳的。”
小婢女甚是天真,如实回答道:“屈小姐现正在湖边散步,你一直往西走,不多时便到了。”
“谢姑娘。”屈蓝英低垂着头,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