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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朝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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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卫国朝华公主觐见——”
“宣卫国朝华公主觐见——”
“宣卫国朝华公主觐见——”
内侍尖利的嗓音像是刺破天际，一浪接一浪地传入忘机耳里。
才十四岁的少女，再怎么老练也掩不住心中的不安。忘机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女玉衡，见玉衡朝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忘机由着左右两个绿衣婢女整理好裙摆，终于屏了一口气，小步从章昱宫前的广场上穿过，拾级而上。
广场上的臣子们大都半垂着头以示尊敬，也有几个倨傲的就这么抬着头，直视忘机的容颜。
也是，败国的公主，哪里值得他们尊重？忘机在心中轻蔑鄙夷，脸上却还挂着温和恭敬的微笑。
就这么一路走进章昱宫，要是忘机是那些自小养在深宫的公主，怕是早就羞怯极了。只可惜了，她不是。
“朝华叩见周国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忘机待周国皇帝连远命她平身，又再拜，“朝华倾慕陛下文治武功，愿献上绣品《江山图》祝皇帝陛下千秋万代。”
连远堆着笑意：“多谢公主美意。周国与卫国向来交好，此次公主进京朝贺，不如就在宫中小住几日吧。”
不过是一出早商量好的戏码，以朝贺连远生辰为名，借机扣留忘机在周国为质。卫国皇室苑氏子嗣稀薄，到了忘机这一辈更是只剩她一个。扣留住忘机，就等同于扣住卫国的命脉。忘机的父亲宁王苑清怀与卫国皇帝苑清泽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本想替忘机为质，谁知周国派来的使节说连远只要公主前去朝贺，宁王才不得不作罢。
“朝华谢过陛下厚爱。”
连远身边的徐皇后见此情形心中早已明白了大半，连忙接道：“陛下，不如就将朝华公主安置在碧玺殿。离妾身的寝宫近些，妾身也好照应公主一二。”
那便是软禁了。父亲早就断言，连远想要的从来就不只是卫国称弟求和，而是把卫国整个吃下，成为周国版图的一部分。
忘机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小住几日，只是这满朝文武到时哪个会上奏“朝华公主不宜久留，应当以礼送归”呢？
既然是朝贺连远诞辰，少不得歌功颂德一番，忘机又命卫国派遣来的使臣安扈呈上贺礼清单才罢。
连远见忘机一行人行事规矩，竟也挑不出不是，方才客套般的挤出一个微笑，吩咐内侍安置好卫国公主和使节。
忘机刚走出章昱宫，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脚下一个踉跄就要绊倒，还好玉衡眼疾，稳稳托住忘机的手臂。七月炎热，周国比卫国更甚，玉衡这么一托不打紧，只是忘机脚下云履踩住了纱质的裙子，加之章昱宫外石砖雕花锋利，竟是把裙子撕扯开一道口子。
“殿下，一会儿还有宴饮。”玉衡说着，眼神却瞥了眼那引路的内侍，“中贵人可否引殿下至后殿更衣。”
那内侍忙俯身一拜：“自然，朝华殿下请随奴来。”
忘机虽是公主又实为质子，周国在礼节却总是周全得体。
周国后宫女眷大多住宫，而皇子在未成年离宫居住时却往往住殿。忘机在卫国身份特殊，因是皇室独女，自小当作太子养大，自然不必一般公主。可皇子皆是住在花园南边，与后宫以花园相隔。徐皇后提出碧玺殿只怕是有备而来，早早就将碧玺宫的匾额换成了碧玺殿。
刚刚想到这一层，只听得那内侍恭声提醒：“殿下，后殿已至，请殿下在阆华间更衣。”
玉衡道过谢，就展开婢女取来的裙子服侍忘机更衣。
忘机心中有心事，便由得玉衡摆布。
穿戴好从阆华间出来，忘机这才注意到后殿幽长的走廊。七月火一样的太阳透过走廊上的窗格落在地上，就成了温和的春光。
忘机正赞叹后殿走廊的精妙，却见对面摇摇晃晃踱来一个人影。
“哎，殿下——殿下！前边是女眷更衣之所，殿下可不能再往前了！”
忘机只见后头一个小内侍跟着前头那醉醺醺的人影跑，一副想拦却又不敢拦的模样。
想必那人是个贵人吧。
那醉汉一直晃到了忘机面前才停下，糊里糊涂地嘟囔着：“这个妹妹，我怎么没见过……”
忘机被这人口中吐出的酒气熏得难受，不自觉退了一步，方扭头过来看那醉汉，竟然是个漂亮的少年。
那少年鼻梁挺拔，一双眼睛栩栩闪着光芒，又很快笼上雾气。
“殿下，这位是庆王殿下。”
忘机刚刚咪起的眼睛很快变得清澈明亮，徐徐敛着裙裾拜道：“朝华拜见庆王。”
少年身边的内侍又急忙和他耳语几句，少年才不情不愿地草草还礼：“朝华公主叫本王连乔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