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森的魔女》ww38do

30、龙（二）

　　纳芮小姐是在三天后到达的，我和蒙塔古先生一起去米卢斯火车站接的她。这姑娘个子不高，长得有点黑，圆圆的脸蛋上有一些雀斑，和她小巧的翘鼻头结合起来，显得非常俏皮。她留着短发，戴着一顶普通的草帽，穿着工装裤，完完全全是个阳光开朗的女中学生的样子。

　　纳芮小姐一看到我们，就开心地跑了过来，亲热地给了我们俩一人一个亲吻，“米艾尔叔叔，路易斯哥哥，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真是好久没有见过你们了！”

　　“可不是么。”蒙塔古先生比划着，“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高的一个小孩儿，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西蒙叔叔和亚维妮婶婶都挺好吧？”我一边接过她的行李，一边假意问道。

　　纳芮小姐孩子气地挥动了一下胳膊，“好着呢，都好着呢，除了爸爸的腿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好。”

　　等蒙塔古先生的老卡车开动起来，我们开始真正的交流起来。我代表莱茵河畔琉森的地下小组欢迎了她的到来，纳芮小姐则介绍了上级目前的整体安排和她带来的一些物资：一支冲锋枪加一把手枪和它们的弹药，用来制作定时炸弹的配件和□□（可以制作三枚），以及一瓶毒剂。

　　“喔哦，这是要让我们搞点动静么？”蒙塔古先生问道。

　　“啊，并不是的，米艾尔叔叔，我们轻易不能动用这些东西，毕竟和瑞士间的通路更加重要。给我们这些物资的目的是为了将来的反攻。德国人现在已经开始和俄国交手了，我们的领导人认为这将是他们最终失败的开始。俄国的地域、人口和天气最后一定会拖垮他们，要不了三四年，就是我们反攻的时机了。”

　　她最后热情洋溢地提高了声音，“德国人最终将被我们打败，那些卖国贼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咱们就等着看吧，同志们！”

　　等到了琉森，第一件事仍然是身份登记，巴纳德警长如今已经成为了自己人，他自然是大开方便之门。而在德国人那里，好久没有动作的克劳德少校则还是一丝不苟地反复检视。他还让人给纳芮小姐的老家那边打了电话，核查了相关的户籍信息。自然的，我们早就准备的十分稳妥，他什么也没查到。我们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了好半天之后，他终于叫我们再进去了。

　　少校从桌子后面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把身份证还给纳芮小姐，然后他开了口：“你们蒙塔古家的人都跑到这里做什么呢？”他那冰蓝的眼睛在镜片后面微微发亮，认真地盯着纳芮的眼睛。

　　那女孩子显得十分的紧张，像是被老师盯上的犯错学生。她吞吞吐吐地回答道：“您瞧……我现在没打算上大学，我……嗯，我也不会什么，在家里总不能闲着……我爸爸就让我来给路易斯哥哥帮忙，听说他在这边混得不错……我也可以学门手艺……先生？”

　　“路易斯先生，”少校又看向我，“从你来到我们这里之后，出了不少事情。我很怀疑，很怀疑。”

　　“我只是个面点师，少校先生。”我紧紧攥着手里的帽子，摆出一副无辜但惶恐的神情，“先生，我从来都是守规矩的。”

　　他的眼神从我身上扫到纳芮小姐那边，然后又扫视回来，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办公室里的气氛就像是身边有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一样。最后他终于开口让我们离开了，“老老实实做你的点心，年轻人，别去掺合那些事情。”

　　我们表现的如释重负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德军总部。出门时，纳芮向我报怨了几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可以被旁边的德国佬听见。想来我们的表现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恰如其份地表现出普通人该有的模样了吧。

　　等回到住处，我向夏洛特小姐引见了纳芮。在纳芮面前，我自然还要按表面上的身份来介绍。夏洛特小姐则微笑着表示了欢迎。

　　“不过你俩长得还真不太像呢。”她像是随口说着。

　　“路易斯更像我婶婶，我像我爸爸，您看，我和米艾尔叔叔不是很像么。”纳芮孩子气地应答道。

　　夏洛特小姐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可不是嘛，你和蒙塔古先生的鼻子几乎一模一样。”

　　纳芮开心地笑着，拍着我的肩膀，“我们家只有路易斯老哥不长这种鼻子，嘿嘿。”

　　我问夏洛特小姐：“您瞧，我妹妹也需要一间卧室，楼下已经没地方了，您把楼上空着的那间也租给我怎么样？不过租金还是希望能便宜一些。”

　　“没问题，放心吧。”夏洛特小姐伸手去拉纳芮，“走，和我去看看那间屋子。啊，这位是我表妹亚历珊德拉！亚妮，这是路易斯先生的堂妹纳芮小姐，以后她就和我们住一起了。”

　　等她俩走进那间房间后，亚历珊德拉歪着头看向我，小声说道：“她真是您堂妹么？路易斯先生。”

　　“不，她是我的同志，上面派来帮忙的。你转告给夏洛特小姐好了，你们就当不知道。毕竟我也不能把这里的实情告诉别人。”

　　“这可真滑稽。”这孩子嘿嘿笑了起来。

　　等回到店面里，我一边给纳芮介绍着店内的活计，一边小声介绍起本镇的人物，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我的房东身上。“夏洛特小姐她们没有发现吧？”纳芮问我。

　　“放心，从来没有任何问题。她们也都是正派的好人。”

　　她摸了摸下巴，“可是我和她俩一起住到楼上的话，晚上出来协助你会不会不方便？”

　　“这个好说，我这边经常要夜间工作的，你知道，得预先把面发好，早早就上炉烘烤，这样才能赶上早点，你就说下来帮忙，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这姑娘笑了起来，“那样最好了。”

　　第二天晚上，我向她引见了阿芙洛尔小姐。又认识一位游击队员，让老板娘更加头疼了，这无疑会把她和我们捆绑得更加紧密。她揉着额角，向我报怨道：“路易斯先生，说实话我只想做些生意，我不想进监狱或者被德国人枪毙。”

　　“巴纳德警长委托我们把他的妻儿送过去了。”我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确认她并不知道此事，于是我决定给她透点底。

　　她果然十分吃惊，“什么？！这老家伙！一点儿口风都没透给我。好吧，既然他已经和你们绑定了，那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是麻烦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麻烦你们一定！”

　　她并不知道现在这工作已经是毫无风险必然成功的了，我的同志们也不知道，这真是好笑，我成了地下工作者中的地下工作者。如今，我要隐瞒的对象不是德国人，反而是我们自己人了。他们不知道我窥破了什么样的秘密，这可比我的工作要隐秘多了。

　　我胡思乱想着，和纳芮小姐一起离开了酒吧。出门的时候，我和柜台后面的阮小姐点了个头，她的目光就移向别处了，这让我小小地难受了一下，唉。

　　几天之后，我们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