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她乡》银河速逃星

7、第 7 章

　　“普通人？”三皇子笑了一下，“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自从最会在这里之后，我就几乎没有用过任何一种超过这颗星球本身的科技了——慢慢地，我接受了现在自己这样的身份，我就觉得我是东阳国曾经的三皇子本身。”
　　他扭头看向东阳华：“抱歉，我不是你的伯父。”
　　东阳华只管低着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仆人们都低眉顺眼地站着，倒有个伶俐的小女孩忽地从屋子外跑了进来，扑进了“三皇子”的怀里，亲密地叫：“父亲！”
　　“这是我的小女儿。”三皇子低下头。
　　心宿把视线投向小女孩，没有从她的身体里扫描出过多的东西，她便重新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三皇子。后者叹了口气，才开始解释道：“是本土的人类。”
　　“居然没有生殖隔离。”
　　“是克隆人，”他用联邦语说道，“原本的三皇子的家眷之一，在我来的时候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了，但孩子没能生下来就死去了，所以我提取了干细胞，制造了这个孩子。”
　　“那那个人去哪儿了？”
　　三皇子苦笑道：“我不是说了，我几乎不再使用联邦的科技了嘛，最后一次使用就是给了她们第二次人生，他们不应该在我这种外星人的身上浪费自己的生命。住在屋子里的那些，其实是造出来的机器人。”
　　东阳华一个字也听不懂，便只能看着他们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不是我的三皇叔？”
　　“那个家伙已经死了。”三皇子犹豫地看着东阳华，“我夺去了他的人生。”
　　年轻的帝君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么你可以停止江神娶亲的祭祀吗？伯父？”
　　她如此称呼，那个冒名顶替的外星人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知道东阳华又叫了一次，收回了思绪，他就像是普通人一样皱起了眉头，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东阳华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勉勉强强感受到了威胁，想到那些无辜被投江的祭品她无能为力，不由地咬住了牙龈。
　　外星人“三皇子”劝她：“为了大家，牺牲一部分人，也是没有办法的。”
　　心宿静静地看着那个实际上年岁不大的女孩，只能看见她低下头去的发顶和紧紧攥住的拳头，大概是已经下了决定，她的眼睛暗了暗。
　　“不要。”
　　女孩的声音传来，心宿扭过头去，却听年轻的帝君果断道：“就算是伯父你的办法能暂时保护我东阳国周全，那那些被带去牺牲的人又是多么无辜，谁能决定她们的生死，凭什么是她们去死？”
　　“这没有办法，”三皇子不敢直视东阳华的眼睛，“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们只能接受——如果你们告诉他们真相，他们也不会理解。”
　　“我们的民众远远没有你想得那么愚昧，伯父。”东阳华站起身来，“想要安稳地活着，就不能助长邪恶。”
　　三皇子嗤笑一声：“就算是最有创想力的蒸汽工匠研究出现阶段你们能想象到的威力最大的武器，也无法奈何那衔尾蛇分毫——这已经不是你们这种了连自己的星球都没俯视过的原始人所能触及到的领域里。”他看向心宿：“冒险者们总是博学的，你应该知道我想用的打败衔尾蛇的办法吧？”
　　“不断地喂养它，直到它的躯体承受不了那么庞大的重量，被重力压垮为止。”心宿冷静地说道，“然后销毁它的孢子。”
　　“哈，用联邦的话来说，那个叫做‘蛋’，衔尾蛇是动物，不能用植物的名词来称呼吧。”
　　“随便你怎么说了。”异星来客轻蔑般地看了联邦人一眼，“——那在这之前你有想过会死去多少人吗？”
　　“他们可不是我的同类。”
　　心宿看了看天色，估算了时间，把餐具放回桌子上。她银灰色的眼睛饶有趣味且不怀好意地眯了起来，远处的红月正慢慢滴升起，他们都知道站在院子里，只要稍微视力良好的人，就可以看见那颗星凹凸不平的表面。她合起双手，用一种近似是轻快的语调说：“那么，如果他们真的不是你的同类——”
　　联邦人睁大了眼睛。
　　“我们就从那个克隆人开始摧毁吧。”她说，“你养育她的时候，就想好了她的用途吧。”
　　联邦人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取出她的细胞，克隆她，让她执行你的计划。”星际冒险者仿佛看不见她的脸色一般，“当然了，在克隆过程中恐怕会有记忆保留——但反正她和这个星球上其他的土著一样，不是你的同类，所以无所谓不是吗？”
　　东阳华张大了眼睛，她努力端正自己的身体，却无法自已地颤抖。她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星际来客的胳膊，却像触电一般地缩回了手，年轻的帝君脸色苍白，却听见那个被她改称作“伯父”的同样来自远方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说话了：“求您了，不要这样。”
　　“反正她也不是你的同类是吗？与其牺牲其他人，不如牺牲克隆人。”
　　“不……”
　　“说真的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孩子，所以我觉得无所谓。”
　　“她不一样……”
　　“为什么不呢？明明对谁都有好处，无论怎么看都是最优解。”
　　联邦人苦涩地抓着脸：“她不一样，她是我的孩子，是我养育大的孩子。”
　　“所以——”
　　“是谁都可以，不要是我的孩子。”他恳求般地说，“求您了，就算我是个难民，就算你需要我付出任何代价。”
　　他没听见冒险者的声音，抬起头来，却见那双陌生的眼睛意味复杂地看着他：“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我做不到，我是个难民。”三皇子的声音哽咽，“不过是勉强能在战火中苟且偷生罢了，我能做什么？离开了那里我只能让自己活着。”
　　“心宿！”这是东阳华的声音，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却紧张地抓住了衣袖，“你说过你可以被雇佣。”
　　心宿看着她：“我可是很贵的。”

　　当日，心宿便被安排在三皇子府上借宿，赵天璇作为大犬座的雇员自然也不能去别处。得知三皇子也是外星人和衔尾蛇的事情后，下巴几乎掉在了地上，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正常：“所以，我们现在是——被东阳国的帝君雇佣了？”
　　“可以这么理解。”
　　“你雇佣了我，你被帝君雇佣了。”赵天璇摸着下巴，“所以是不是我被帝君雇佣了？这么一想其实还有点光荣。”
　　“给你支付报酬的人是我，所以和东阳华没关系。”
　　直呼帝君名讳，赵天璇用了几秒钟来适应了一下，却还是有些胆怯地看向四周：“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你能分析的清楚现在的情况吗？”
　　“大概就是我被你雇佣来换取你阻止江神娶亲，但帝君她无能为力，所以雇佣了你来打败衔尾蛇。”她把一个又一个对自己来说有些诡异的词语从嘴里吐出来，“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心宿？”
　　“自然是正面硬刚咯。”异星来客没多少紧张感，“我只要完成委托收取报酬就好了。”
　　赵天璇并不感到轻松：“那么这样的话，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呢？”
　　“我的报酬里当然是有你的工资的。”
　　女孩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等你离开之后，我们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