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地下英魂（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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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号、10号、11号，你们三个，跟着队伍走！”
呵斥声沿着狭长黑暗的走廊慢慢扩散开去，那种阴沉的回音使凌渊不禁颤抖了一下。
这时背上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凌渊回头，发现是终偈把手抚在了他的身上，心中的恐惧瞬间就消散了许多。
“放心，我们可以完成任务的。”
“嗯……”
凌渊点了点头，两人跟洪星一起，被宪兵们押解着朝黑暗里走去。
这段走廊很长，灰色墙壁上的疝气灯每隔一段距离才会照出一块昏暗的亮色|区域，每走过一盏灯的范围，凌渊都能看到那群宪兵脸上被映照出扭曲流动的影子，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旧时代的僵尸阴兵一般。
走了七八分钟，笔直的走廊依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只有凌乱的脚步声回荡在这里，凌渊忍不住放慢了一些步伐，贴近走在自己身后的终偈，小声道：“没想到这里的牢房区竟然这么大，也不知道距离咱们之前昏迷的地点有多远……”
终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通过说话转移自己不安的情绪，便回话道：“这里毕竟是地下，再大也有个限度，从之前的地图上看牢房区为了防止俘虏逃跑应该就修在这个防空洞的最深处，我们现在应该会被带往实验室，那里可能在中心区，离出口……”
“你们！不许说话！”
然而终偈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宪兵挥舞着枪托捅了一下后背，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幸亏凌渊急忙扶住了他。
“你们……！”
话还没说完，五六个枪口就已经戳在了眼前，凌渊一瞬间就泄了气儿，没了下文。
洪星扭头看了看他们，急忙赔着一张笑脸挡在两人身前：“别冲动，别冲动，都是误会。接下来不是还有实验呢嘛……”
宪兵队长看他一眼，指示手下收回了枪，臭着一张脸哼道：“看你还算聪明，劝劝他们两个，不要动歪脑筋，好好做帝国前进的基石，以后倒是还有可能给你们留下一个光辉的名字。”
洪星连忙点点头，回身却立马换了副脸，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的任务，但现在不是跟他们起冲突的时候，先忍一忍，等后面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我会帮你们的。”
凌渊看看终偈，又看了看周围的宪兵，便点了点头，回了洪星一个潦草的微笑。为了不激怒他们，之后三个人便沉默着继续在宪兵的押解下往前走去。
又走了五六分钟，走廊尽头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凌渊踏进来，发现这是一个圆形的地下大厅，环视一周看到有八条通道通往各方，也不知道哪条能去到出口。
大厅里面很空旷，想在这里反击宪兵队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们很快就被宪兵们裹挟着进入了另一条走廊。
进入新走廊还没走几步，凌渊就发现这里有些眼熟，路过一扇三防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就是他和终偈之前昏迷的地方，而这条走廊上那些看上去奇奇怪怪的房间原来都是日本人建造的实验室，只是具体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们估计是永远无法探知了。
一路上都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凌渊的心里渐渐有些丧气，此时宪兵队长在一扇双开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进去！”
三人被粗暴地推进了门里，凌渊站定之后才发现这里跟他想象的并不一样。
这里是一个实验室，但并不是时代电影中那种堆满了老式器材的实验室，而是十分干净、简单、洁白的甚至有些刺眼的地方。
如果不是在白大褂里还穿着军服，凌渊差点就忽略了快要跟墙壁融为一体的井司川清。
在凌渊还在适应这里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已经被宪兵们强行绑在了手术台上，随后实验室里便只剩下了井司，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像是助手一样的人。
此时，凌渊才意识到他们现在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之中，冷汗一下子就洇湿了后背。
双手和脚部被绑带勒的很紧，凌渊只能转动脑袋看看周围有什么能借力让自己逃跑的东西，可惜这个跟防空洞一点都不搭调的实验室让他瞬间就绝望了。
怎么会是这样……
他又看看终偈，发现对方正尝试着用力挣脱手部的绑带，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凌渊不禁在心里承认了自己的天真，早知道当时还不如就直接在走廊里跟那些宪兵拼一拼，没准儿还能有一线生机呢，现在却只能躺在水泥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也许是看出了他们的小心思，站在一旁的井司川清终于开口说话了：“看来各位是还没有认命的样子，这个精神我倒是很欣赏。”
他走到凌渊的身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帮他把脸摆正过来，手指上冰冷的触感让凌渊感觉自己是被蛇类缠绕了起来，顿时僵在那里，连嘴都无法张开说话了。
“虽然各位还心有不甘，但接下来的实验里我会努力让各位忘掉这种不甘，一心只为帝国的前进而效力。”
井司川清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助手，那助手应了一声便走进与实验室相连的另一个小屋子里，想必是去准备实验用具了。
“你们这群畜生！迟早有一天，你们会付出代价的！”
听见洪星的咒骂，井司川清倒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道：“看到你们还这么有精神，我非常高兴，为帝国献身的‘马路大’就是要这样强壮一点才好，以前的都太弱了，稍稍一折腾就死掉了，害的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收集数据呢。”
这话一出，凌渊心里就沉了下去。
那些学生果然还是都死掉了吗……
“对了，说道‘马路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用你们中国的话来说，就是圆木。”
“为什么是圆木？”
终偈的反问中隐含着一股凶狠的怒气，引的井司川清侧目，便踱步到他身边，颇为好奇地俯下身打量着他。
“现在的圆木都瘦弱不堪，病怏怏的，倒是少见你这么健康强壮的。”
“……我在问你，到、底、为、什、么、是、圆、木？”终偈猛地抬起脖子，脑袋一下子差点就撞上了井司川清的鼻子。
“哎呀哎呀，不要着急嘛，我当然会让你们明白自己的意义。”
井司朝后退了两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帽，才道：“知道圆木能用来干什么吗？圆木是用来生产蘑菇的培养基哦，你们就像圆木一样，我能用你们为帝国生产许多有用的东西。”
说着，井司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颗饱满的蘑菇。
“这就是我用像你们这样的活体圆木培养出来的，不管是做天妇罗还是配味噌汤，味道都很不错，我很喜欢吃呢，可惜就是太小了，不知道这次用你们能不能培养出更大的品种。”
变、变态……
看到那个小瓶子，凌渊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一想到能在有意识的时候看到自己身上长满蘑菇，他差点就想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可是，不能死，死了就真的全完了。
“这样你也吃的下去，就不怕肠穿肚烂！”
再次听到洪星的骂声，井司川清依旧没有生气，他只是收起小瓶子，继续道：“你们作为珍贵的圆木，当然不只是用来种蘑菇的，在那之前我会充分利用你们的身体，为帝国的医学研究做出贡献。”
这番话说完，原先那个去准备实验物品的助手也终于推着一个手术车回来了。那手术车上放满了各种药剂瓶子，但最让人胆寒的还是一排各种型号的手术刀，银光凛凛，看的出来很锋利。
井司川清拿起一只已经装好了药剂的注针筒，眼睛在凌渊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逡巡：“好了，那么接下来该选谁来当第一个圆木呢？”
说着他便向凌渊走去。
凌渊看到这个恶魔站在了自己身边，瞬间收紧了全身的肌肉，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跑！快跑！
可是他的身体却一丝一毫都不能移动，甚至感觉连呼吸都已经凝固了。
“等一下！你不是想要强壮的实验体吗？那你冲我来啊！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终偈挣扎着冲井司川清叫喊起来，脖颈和额头甚至鼓起了青筋。
井司川清却像是看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他站在凌渊身边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根本没有一点要移动的意思。
“组长……”凌渊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看到终偈挣扎的样子，心里莫名难受起来，眼睛开始酸涩，没一会儿视线就有些模糊了。
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依然还在试图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凌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把眼泪压回去，道：“既然你选了我，那就来吧，反正我看你的实验成功率也不高，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凌渊！”
“组长，你说过的，死亡和生存同等重要，注定要死的时候是躲不过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看到眼前两个人互相争夺死亡权的样子，井司川清突然没了兴致，他冷下脸，道：“够了，别争了，你们都跑不了，谁先来都一样！”
说着他便把针筒交给了旁边的助手：“你来给他们注射。”助手接过针筒站到了凌渊的身边。
眩目的白光中，凌渊看到注射器的针头吐出一串晶莹的水珠，右手臂上一阵冰凉，他知道那是助手在给他擦酒精消毒。
心脏快速跳动起来，呼吸间隔越来越短，说不害怕是假的。
终偈的叫喊声就在旁边，但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听起来极不真实。
凌渊本能地想找点什么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他在慌乱中只能看到助手漆黑的眼睛，于是他便向一个溺水的人努力让视线越过水平面一样，死死盯着那个助手的眼睛。
这实验会疼吗？我会死吗？人死后还有灵魂吗？能见到父亲吗……
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纷乱复杂的问题，但渐渐的，凌渊脑海中却只剩下了一个疑问：这双眼睛，看起来很熟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他刚想开口询问，手臂上就感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扎了进来。
药剂被迅速地推进体内，顺着血液在几秒钟内就走完了全身，那个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凌渊就感到浑身逐渐放松了下来，肌肉慢慢不受控制，呼吸也渐渐平稳，甚至越发缓慢。
凌渊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脱离了身体独自存在，渐渐向上飘去，最终，融入了一片没有感觉的白光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地下英魂（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