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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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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子瑜是算好了时间出来等人的,时间是算准了,但是这11月底山上的风的力度他可没算准。为了形象气质外加一点点装逼,他就一件衬衣加风衣。这样的装束在日头里的山下还能顶顶,这一到山上又是傍晚,虽不至瑟瑟发抖吧,这手臂上透过衣袖布料钻进来的风是真的凉的,一点不因为人帅就给你升温。
他本来是要蹦蹦跳跳动的,至少会撸一下自己胳膊吧。可看到山道上停下车的人,他就有点动不了了。不止动不了,还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站定了,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摆了个POSE,凹了个造型。
当然,艾子瑜这站着不动的时候,各种算法反应极快的医生脑袋里也在算计着自己该走过去迎接呢,还是原地不动张开双臂等着人扑进来?可万一他不扑呢?万一小孩儿是骑着车冲过来的,自己是该抱人还是连着车一起截下?
这边还在犹豫动还是不动是个问题的时候,贺知书动了。他是骑过来的。一边骑一边看着某人营造出的武侠剧里什么猎猎风声衣袂翩翩的形象忍不住地笑,笑得都快脚软踩不动车了。
这一段路是平路,骑车过来就算贺知书再腿软也就不超过两分钟的事情。二狗和四只花可不会像艾子瑜那样犹豫,早就撒开了往前窜,然后跟在车轮子边上往回跑,再跟着贺知书一起骑着车绕着艾子瑜转圈圈。
本来还有点冷的人,在被绕着围观后就热了起来,周边的风大概是被围着他转的人、车和动物一起带得摩擦生热了,艾子瑜起先还能保持着耍酷的姿势站着,没几圈下来就撑不住了。主要是狗在吠猫在喵,玩疯了似的跑得越来越快。而车上的那个人还在笑,声音在风里,人就在面前,飞扬肆意的眉眼在他眼前一下下掠过。艾子瑜弯下腰两手撑在膝上,瞅准了时间一个跨步上前,一手握住了车把中央,一手以一个保护的姿势虚虚揽在小孩儿身后,防着这突然地停车把他摔下来。
而事实上在艾子瑜往前迈步的同时,贺知书就稍稍捏了把车闸。车把被握住的时候,他的脚也已经撑在了地上以稳住自己的身子。等发现背后有臂膀圈着时,坏坏的小孩儿立刻一下放松了自己,直接就往后面倒,让那只虚空的手臂结实地揽上了身。
贺知书一脸茫然求教的表情:“这位先生,你怎么每次出现都是搞突然袭击呢?”
艾子瑜揽着他肩膀的手不知是得意还是终成所愿,搂了搂才道:“是不是惊喜?”
“我说是惊吓呢?”
“那要怎样才能安抚你受的惊吓呢?”
贺知书转头,目光从他搭着的臂膀往车后座看,气息软软地扑向他面颊:“…就是把你吓回来。载你去滑个坡吧!”
艾子瑜想起上次坐在这车后座在篮球场上绕圈的情景,那时的他手拉着座垫下的弹簧,头抵在这人背上借力。那时的他感到了累,颓丧于一个人再像也不是另一个。而此刻,他已经在心中笃信这是同一个人,是简祯的那句话得到了印证。
他们在时光的行程中互相辨认,最后,归依交叠在了一处。旧与新,往昔与现在,都是同一份爱。
他欣然坐到后座上,那双本无处安放的手坦坦荡荡地揽到了骑车人的腰上。
“去哪儿都行,你带路吧。”
贺知书低头看了眼腰上的手,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笑出了声地稍稍偏了偏头:“千万别大叫啊,稳住了,瑜哥。”
贺知书掉转了车头迎着往下的山道,脚用力在地上一蹬,嘴里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二狗和四小只先就往前冲了,像是前方有肉骨头有老鼠等着它们冲锋陷阵般的勇猛。艾子瑜都看笑了,人往前贴在小孩儿背上:“口哨吹得好听,再吹一声,儿子们能跑回来么?”
贺知书刚笑得没力气,平道上骑得并不快,还有些吃力,闻言挺配合的侧脸吹了两声平调的。声音不响,恰艾子瑜能听到,听到后面色一僵,总觉得这调调不对。
偏吹口哨的祸首还要找补:“吹是可以,就怕瑜哥你听了忍不住…”
艾子瑜回了味儿,重重捏了下小孩儿的腰:“言哥你怕不怕痒?嗯?”
贺知书屏住口气,扭着腰逃了下,一边大笑一边朗声:“瑜哥,走起。”
艾子瑜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开始往斜坡下冲。而贺知书竟然大胆到松开了把着车把的左手,手至腰间叉入艾子瑜搭在腰上的五指间,十指紧扣。
往斜坡下冲的速度很快,艾子瑜的心跳也很快,快得要跳出胸腔那样。他的手在被扣上的一刻猛地往贺知书腰上收紧,怀里的人不挣不避。他的左手从后往前抓住了空出来的左把手,贺知书也没拦。
两人之间交手变化也快,猛然往下冲的速度会让心率有些失衡,坠入什么的失控感从脚底心往上冒,很刺激,但两人又都很安心。
到坡底的时候,把着左边车把的艾子瑜捏了车闸,右手带了把贺知书的腰,车子骤停,两人几乎像是跳车般的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车子摔在了地上,贺知书被艾子瑜抱进了怀里,前额撞到了下巴,两个人都痛哼了声。
“这位先生,跳车是很危险的事情。这叫此时道上没人,不然你这车子一摔的,撞了行人怎么办?”
艾子瑜摸着自己的下巴无奈道:“刚前面路上有颗小石头你没看见么?”
揉着自己前额的小孩儿茫然转头看地上:“我刚一路闭着眼呢。”
“你…”艾子瑜无奈了,伸手也去揉小孩儿的前额:“疼么?”
贺知书愤愤地说:“现在才想到揉已经晚了,很疼,你下巴铁打的么!”
“恩,我也觉得揉是晚了,不如这样直接…”艾子瑜边说边低头一口冲着揉的地方亲了过去,亲完又对着那儿吹了口气:“小孩儿被撞了都得这样吹吹,还得说声宝贝儿不疼。”
贺知书瞪大了眼睛,整个人还被强圈在艾子瑜怀里,躲也躲不开,这便宜真是被占大了。当然他也没想躲,就是觉得这笑大概是真停不下来了。索性头一低,将刚被又亲又吹过的额头抵在艾子瑜肩胛处,低声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花是四季不败的,可是小院里种不了,也种不下。”
艾子瑜脸贴着他后脑勺,偏了头才能听清,奇道:“什么花还种不了了?”
贺知书只闷着头笑不作答,艾子瑜也不急,下巴蹭了蹭他脑袋,故意自怜道:“你前额疼了有人亲,我这下巴也撞疼了怎么就这么不招待见?”
“瑜哥,你这是在…撒娇还是在讨一个亲亲和吹吹?”
艾子瑜望着抬起脸的人,点了点头:“不行么?”
贺知书真是觉得自己从刚才在山道上见了这人到现在快一个小时了吧,怎么就能这么开心呢!他勾着笑伸手去抚艾子瑜下巴:“这花的学名叫心花怒放,一直停不了,不停不停地在开,小院就这么点儿地方,怎么种?”
艾子瑜愣了愣,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记忆里的那个人也偶尔会软语哄过他,但不一样的。即使是同样的语句出自同一个人的口,那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感情进入听者的耳里感受是绝对不同的。更何况现在这话的语气和过去那种无奈完全不是一个轨道里的。他说自己在撒娇,明明他这娇才是撒得让人毫无还口之力。
他啧了一声:“你想种给外人看我还不乐意撒种子了呢!”
贺知书乐得听着这个人居功,嘴里悠悠缀了声:“哎?”
艾子瑜捧起他的脸,认真说了句:“言言,我回来了。”
贺知书一直弯着的嘴角慢慢收起,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艾子瑜。这声言言,他并辨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他只知道若叫的是知书或者小书,他一定会后退会逃。言言,有点陌生,却又完全正确。
艾子瑜也看着他的小孩儿,他不知道这声言言会等来什么,但是他想这是他带回来的名字。如果小孩儿自己不说,那他没有办法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说穿什么。往重了说,这是胡搅蛮缠,他不敢。
贺知书没杵太久,原本搭在艾子瑜衣角的手轻轻拽了上去,扯了扯:“恩。真好,我也回来了。”
艾子瑜拥着他的手猛地收紧了下,贺知书乖乖地往前又贴了贴他前胸,问道:“是要一直留在杭州了么,还是去上海?北京离我太远了,不准去。”
艾子瑜笑了,拉起他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凑到唇边:“好,不去。北京有艾子谦在呢,我不去抢那地盘。去上海,可以么?虽然杭州也有医院邀请我,但是论起医疗技术和设备等等,还是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对我的科研方向更有支持,也……”
“我知道,我懂。所以不是给你提供上海选项了嘛。”
艾子瑜一口一口亲着这人的指尖,满脸都是宠溺:“陪我去?”
“不行,我得在这儿打理小院里的花。还有,我才报了这里一个宠物兽医的课程,没空陪你这个大医生。”
“嗯?”
贺知书从口袋里挖出捂热了的身份证,在艾子瑜眼前扬了扬:“作为家庭住址所在地清清楚楚写着山上那小楼的户主,我得负责守家。不过呢,杭州到上海的高铁车次最慢的2个半小时,最快的1个小时,一天有100个班次,比在杭州市区上班都快。”
“怎么听着你对这个频次不是很满意?”
“恩,真是不怎么满意,太近了没挑战性,还不能在冰天雪地里冬泳!”贺知书不知死活地眨巴了下眼,慢吞吞把身份证放回口袋:“反正有了身份证买机票也方便,不然你考虑下哈尔滨吧?”
艾子瑜一巴掌拍下来:“小孩儿你找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