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霍听婷

24、第二十四章 两萍浮海偶相逢（中）

　　就在今天，看似平常的天气里，草原上却酝酿着一件大不平常的事。他不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帝国的命运也将受到其的影响。

　　这天，一位叫郭德海的军中万户前来合罕面前述职，向合罕讲述唐代太宗延续前朝开科取士，天下英才皆为所用，贞观之治蔚然气象。合罕对此很是神往，问众人如何才能做到天下大治，百姓安居乐业，国家仓廪富足。

　　“制器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的事业，没有数十年的积累，怕是不容易成功啊！”

　　众臣瞥过去，帝国的中书令又在抒发自己的感慨了，耶律楚材的感慨，每时都恰到好处，极是时候。

　　合罕笑眯眯地端起一碗马奶酒，感受它从喉咙里流下。之所以这样不紧不慢，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中书令心里早有了想法。

　　在合罕听来，唐太宗还真是与自己有不少相似之处。同是贵族出身，年少从戎，辅佐父亲夺取天下，在位之时兴起改革之风。唐代的太宗皇帝能成贞观之治，得这帮汉儿追忆，自己如何能输给一个古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从现在开始，任用那些贤德而又有才干的人吧！”窝阔台说做就做，毫不犹豫。

　　耶律楚材亦干脆利落，径直进言道：“那么就恳请合罕开科，以试天下儒生！”

　　讨论的结果，就是以断事官术虎乃、宣德州宣课使刘中以经义、词赋、策论分为三科，随郡考试，儒生被俘为奴隶的，和平民儒生一样，有参与考试的机会，若他们的主人敢隐匿他们不使之参加科举，将被视为死罪。中选者免去他们的赋役，与本州县长官共同治理公事。

　　中书令与同僚在中书省庆幸说服合罕举行科试，并在一起拟定除刘中和术虎乃之外的副使。

　　副使共有五人，最后一个名额给了最近的新晋参议赵东洲。

　　众人探讨完大事，如释重负走出中书省，要往家中去。

　　耶律楚材，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久等在中书省外的石抹天明。

　　“天明？”耶律楚材纳闷，“你怎么不进去，站在外边做什么？”

　　身穿便服窄衫，头戴蹼头的石抹天明施礼道：“不进去了。今日刚从辽东回来，也无公事，专程回此，准备整理往日卷宗的。”

　　“刚回来，那应该在家中好好休息才是。”耶律楚材抑制不住激动道，“听说要开科取士的事了吗？”

　　石抹天明拼命点头，高兴道：“也是刚听说，这可是天下文人士子的幸事啊！耶律相公又为天下做成一件大事！”

　　“方才和大家商议，提出让你和术虎乃、刘中作为主使，到汉地开展此事。只是有人说你父亲最近为你奔走，想让你到合罕身边任职。为此，我们不好贸然行事，怕坏了你的好事，就未将你的姓名上报。你若是愿意继续待在中书省，且对此任有意，大家立马将你的名字写上，呈报合罕。你出身贵胄，中书省建立之日你便在此办公行走，资历和能力都没有人能反对派遣你去汉地。”耶律楚材关切地看着眼前的后生，希望得到自己期盼的答案。

　　别看耶律楚材对石抹天明如此抬爱和看重，可要知道，在他进入中书省之前，耶律楚材一直对他怀有成见。

　　那可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的石抹天明正当十四岁，桀骜不驯，活脱脱石抹咸得卜的亲生儿子，跋扈骄纵。在燕京抢劫平民不算，竟然连黑军万户刘黑马（刘嶷）的家都敢破门而入，将他家洗劫一空。可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当时的人都说石抹天明以后是要走他老子的老路的，指不定还要发扬光大他老子的做派。可是谁又能想到，短短三年以后，石抹天明以勋贵子弟今入中书省，却是一副知书达理，勤勤恳恳，谨慎小心的作风，让当初极力反对，不肯接收他的中书令耶律楚材都要惊掉眼珠子。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三年他完成蜕变的原因，但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个结果已经使他们感到快慰，至于过程，知道与不知，已经不再重要。

　　“多谢耶律相公抬爱。”石抹天明淡淡道，“但是自从听到举行科举的消息，天明顿觉能与诸位高才为伍，已然幸甚，至于是否南下，诸公自有考量。”

　　“你应当南下看看新朝气象，想必到时候能有更多的想法，对于辅佐合罕，不是件坏事。”耶律楚材被晚风刮着眯眼道。

　　“赵参议一生为南边奔走，此时的他，才是最期盼不负南国百姓吧！”石抹天明充满期望，“希望南边的事，顺顺利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