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壶鈄》快乐松果

25、犹豫

　　佩内洛普一边扫地一边四处张望，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身边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一套工作服。突然，她眼睛一亮。
　　“罗斯先生，这是您已经洗好的衣服，我给您送来了，”佩内洛普几乎是跳到管家面前，她把一套干净整洁的服饰递给了管家莱缪尔·罗斯，朝他迷人地笑了笑，“这些都是我亲手洗的。”
　　管家先生面无表情地说:“你不用这么跑一趟，这本来就应该我亲自去取的。”
　　“您真的不打算去看一看我最近借的《英格兰主要花卉》吗？我好不容易才借到的，里面有好多精致的插图呢！格拉迪斯向我借我还拒绝了她呢，她可是我很好的朋友。”佩内洛普期待地看向他。
　　“好吧。”
　　“来我的房间，我会给您的。”佩内洛普笑容满面地答道。
　　“你们要去哪里？”露丝手里拿着一块用来擦洗茶桌的抹布厉声问。
　　佩内洛普皱着眉头应答:“取一本书而已。怎么，连管家先生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客厅女仆都有权力过问了？”
　　“我只是问了问，你至于这么紧张吗？”露丝面带讥讽之色地反驳。
　　“不要再吵了，都去干活。书我不要了。”莱缪尔严肃地命令道。
　　佩内洛普还想追上来，莱缪尔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做出驱赶的动作。这让佩内洛普很是尴尬。

　　这天下午亨弗雷去镇上开会，会议的内容是是否要扩建镇上的圣卡斯伯特教堂，前来造访的罗宾斯男爵也和他一起去。
　　他们开了很久的会。出来的时候，天上乌云密布，好像是要下雨了。
　　门口停着一辆十分熟悉的豪华马车。他的脸白了。
　　“怎么了，本杰明？”亨弗雷小声问。
　　“我们得面对一场暴风骤雨了。”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没带伞。”
　　一个身材高大，有着打理得当的灰色头发的女士下了马车。她瞪了亨弗雷一眼。是罗宾斯老夫人。
　　“您好，夫人。”亨弗雷礼貌地说。
　　对方冷冷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们一起回了奥德伯里庄园。

　　弗郎西丝·罗宾斯冷冰冰地看着罗宾斯男爵，她一直皱着眉头，好像书房里的陈设特别破旧，卫生情况堪忧而对这个环境不满一样。事实上，这是一个颇为豪华又无比整洁的的书房，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这里书不仅多，连装修也很华丽。金色的帷幔垂到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
　　她一边仔细观察着面前那个珍珠母镶嵌的小桌子一边斟酌着开口道：“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伯顿公爵的女儿科迪莉亚。她对你很满意。”
　　“这是什么意思？”罗宾斯显然很不高兴。
　　“一个公爵的女儿难道配不上你吗？你作为一个男爵，是最低等级的贵族，难道你不清楚吗？科迪莉亚小姐虽然嫁妆不太丰厚，长相一般，但温柔优雅，地位高贵。”
　　“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的家庭因为之前投资失败急需用钱，而且她家里基本上没有女孩出嫁，花费太大。我答应给她父母一大笔钱，如果你们结婚的话。”
　　“不行。”罗宾斯想都没想就说。
　　“只要你和科迪莉亚结婚并且生下一个继承人，今后你和那个子爵怎么乱来我都不关心，我把工厂都还给你，我死后财产全部归你所有。”
　　罗宾斯没说话。
　　“想想吧，”罗宾斯老夫人劝诱道，“如果有了科迪莉亚作/保/护/伞，没有人会怀疑子爵和你的关系，你们岂不是更安全了？”
　　罗宾斯犹豫了。
　　看时机差不多了，老夫人说：“好好考虑，本杰明，下次我来的时候，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然后她把门关上，离开书房。
　　她一出门就看到子爵满脸愠怒地站在那里，不满地瞪视着她。她甚至没有告别就走出了客厅，贴身女仆急忙跟了上去。

　　科迪莉亚·伯顿半躺在一张沙发上，一只手拿着一本看到一半的白色封皮的小说，看着起居室墙壁上的蓝色矢车菊壁纸发呆。门外传来她那被惯坏的弟弟查尔斯踢打和怒斥仆人的声音，还有仆人哭喊求饶的声音，她完全没有在意。科迪莉亚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没有能力阻止。
　　她可能要和那个男爵结婚了。本杰明，没错，这是他的名字。他是一个迷人的绅士。她将来大概会搬到罗宾斯庄园去吧。就要离开姐妹们了，她有些不舍得。
　　“男爵夫人，您好。”伯顿公爵家的玛格丽特小姐突然对她的姐姐科迪莉亚说，一副庄重的神情。
　　科迪莉亚吓了一跳，接着脸红了。
　　“你说什么呢，梅格！”
　　“迪莉娅，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要当夫人了，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永远都是老小姐呢。”[注：梅格是玛格丽特的昵称，迪莉娅则是科迪莉亚的昵称]
　　“我才十八岁！怎么会是老小姐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可是秘密！”
　　“我偷听的。”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这可不是淑女的行为。”
　　玛格丽特没理这句话。
　　“他长得一表人才，你的本杰明。”
　　“够了，梅格！”
　　“确实不错，再说了，你长得普通，有一个容貌俊秀的丈夫也是很幸运了。你瞧最近那个玛丽小姐，她又年轻又漂亮，才十六岁半，还不是只能跟一个糟老头子结婚。他们据说差了五十岁呢！当然了，那个老头可富有了，还十分有权势。而玛丽小姐的哥哥亨利打算进入政界，所以老头可以帮衬他。可怜的玛丽，成为了她哥哥前途的牺牲品。”
　　听到玛格丽特提起自己长相一般的事，科迪莉亚并没有生气，她早就习惯了。
　　“你是说哪个玛丽？叫玛丽的人太多了。”
　　“玛丽·斯坦利-贝里斯福德-哈灵顿。”
　　“这姓氏真长。”
　　“不过她结婚了以后名字就短了，叫玛丽·朗。”
　　她们一起大笑起来。
　　“难怪玛丽小姐这么着急结婚。”科迪莉亚边笑边说。
　　科迪莉亚突然严肃起来。
　　“对了，我可能要跟本杰明结婚的事，不要和其他人说，兄弟姐妹里我就告诉了你一个。我怕万一这事成不了，我的声誉会受损。”
　　“我绝不会泄露此事，哪怕是在爱丽丝面前，我也会守口如瓶。”玛格丽特保证道。
　　“该吃下午茶了，我们到花园去吧。”科迪莉亚说。
　　“好啊。听说今天有巧克力奶油泡芙。”
　　“真的？”
　　“当然。”
　　到了下午茶的地点，查尔斯·伯顿已经开始往嘴里塞东西了。
　　“天啊，只剩一个了！”科迪莉亚小声惊呼。
　　查尔斯不屑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神好像对方不是自己的姐妹而是一个扫垃圾的老女仆。
　　“你们女孩子就少吃一点，奶油泡芙对你们不好，容易长胖。长胖了我看还有谁要你们。最后一个你们也别吃了。”令人作呕的查尔斯说。
　　爱丽丝已经在那里了，她阴恻恻地看着查尔斯，一脸厌恶。在这个角度，查尔斯看不到她的表情。而且这种表情一闪即逝，并没有人注意。
　　爱丽丝最讨厌这种性别歧视的话。爱丽丝是一个追求自由平等的女孩，她暗中一直在给性别平等组织捐款。
　　但是没人敢反驳查尔斯这个满脸雀斑的疯子。查尔斯这个家伙，除非是爱丽丝，只要有人对他说一句不赞同的话，他马上就会粗鲁地大骂，说很多脏话。告状是没有用的。公爵总是袒护他，软弱的公爵夫人虽然不赞成，但总是保持沉默。公爵夫人是非常传统的女人。
　　查尔斯这么受宠爱，是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从前那个叫彼得的小婴儿还在的时候，他的日子还没有这么好过，虽然也是不错——他的零花钱是别人的四倍。查尔斯极度厌恶彼得，虽然自己才是长子，将来继承爵位和大片土地的也是自己，但父亲却疼爱作为次子的彼得更甚于他。查尔斯担心会出于对彼得的喜爱分掉他应得的大份财产。
　　但是彼得没多久就死了。没有人知道彼得是怎么死的，只有查尔斯和被他贿赂和威胁的医生知道。
　　事实是，查尔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残忍地用毛巾闷死了他的亲弟弟。查尔斯察觉自从彼得的葬礼开始，他的母亲公爵夫人就用一种压抑着恐惧的眼神看他。但公爵夫人从来没有揭发过他。
　　科迪莉亚看着眼前不过十五岁的男孩，作势要打他。
　　“你疯了吧，老小姐？”查尔斯跳了起来，好像衣服被烧着了一样。但看上去疯的应该是他自己。
　　“对不起。”科迪莉亚像是被吓着了一样。但是她很快就安慰自己，反正她大概率要和男爵成婚了，可以永远摆脱这个魔鬼一样的弟弟了。
　　查尔斯坐下来，把手伸向了最后一块奶油泡芙。没人敢阻止他。
　　大家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直到爱丽丝打破了这种气氛，语气轻松地谈起最近的画展。
　　“查尔斯，我们一起去好吗？”爱丽丝问。
　　“当然。记得带上你的狗。”对方欣然应允。
　　查尔斯是一个对所有人都残忍的人，唯一的例外是他的姐姐爱丽丝。不知为什么，他总是很喜欢她。傲慢的继承人不知道的是，他喜欢的爱丽丝十分讨厌他，但爱丽丝从来不表现出来。
　　爱丽丝毫不怀疑父亲死后查尔斯会亲自赶走所有的亲人，除了她和母亲。
　　平时雀斑脸就把几个姐妹当成奴仆差遣，除了爱丽丝。至于其他的姐妹，可以投奔伊万杰琳。伊万杰琳是公爵家唯一出嫁的女孩，她嫁给了一个破产的意大利贵族。她和丈夫住在佛罗伦萨一个因为没钱修缮而越来越破旧的大庄园里。爱丽丝会定期给她们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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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准男爵（也称从男爵）并不算贵族，地位在爵士（knight）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