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壶鈄》快乐松果

2、录用

　　“你从前是一位苏格兰伯爵家的贴身男仆啊，为什么辞职呢？”亨弗雷问道，同时欣赏地打量着他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
　　“因为我在那里有些无聊，想换换新环境，我在那里待了都有两年了。”罗斯先生有些刻板地说。
　　这位异乡人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兄弟可不是什么善茬，总是找他要钱，他被烦扰得受不了了，再加上从小就对英格兰充满了向往，便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亨弗雷暗自觉得好笑，两年还算长？不过自己一定要收了他为贴身男仆。亨弗雷承认自己并不是那种会对美貌无动于衷的人。
　　亨弗雷又问了几个小问题。
　　“好吧，你留下。”亨弗雷满意地说。
　　但是罗斯先生听到这话之后，亨弗雷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任何高兴的神色，还是一脸平静的模样。
　　弗兰克遣散了其他贴身男仆的应聘者，他们非常失望地离开了。
　　“是谁被选上了？”一个前来应聘贴身男仆的人问。
　　“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特别英俊的家伙。”
　　“一定是靠脸选上的。气死我了。”他的同伴嫉妒地说。
　　“子爵也真是自信，就不怕出门被一个地位卑微的男仆抢了风头。当然子爵的样貌确实不错，但和那个男仆比起来差距就很明显。”
　　“是啊，大部分人一眼看到的是男仆，然后才看到主人，真是让我想笑。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更吸引眼球。”

　　接着亨弗雷又选了好几个女仆，厨娘和女管家，面试就此结束。
　　晚饭后，亨弗雷把自己的贴身男仆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罗斯先生，我们聊聊，你坐这。”亨弗雷亲切地说，并指着一把造型优美的云杉木靠背椅，上面盖着绣有贝壳纹的湖绿色绸缎套罩。
　　“我刚成为贵族，礼仪还不大熟悉，作为伯爵前贴身男仆，你要多多指导我。”
　　“好的，大人，我对这方面非常熟悉。”新男仆带着一副庄重的神情说道。
　　“我的母亲只是一个银行家的女儿，我叔叔埃德蒙根本瞧不上她。当我的父亲和我母亲私奔后，我的埃德蒙叔叔快气疯了，从此以后他就和我们家断了联系。”
　　亨弗雷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从公学毕业时，埃德蒙叔叔不愿为我写推荐信，他甚至还从中阻扰，使我进不了剑桥或牛津，最后只能被圣安德鲁斯大学录取。”
　　说这话的时候亨弗雷陶醉地盯着那位新仆人看，他心想，这眼睛真是他见过最美丽的了，如此清澈，动人。此时的子爵大人深深觉得自己可以盯着他的眼睛看上几十分钟也不会厌烦。
　　莱缪尔·罗斯严肃地回答，语气甚至有些僵硬：“我的父亲只是爱丁堡的一个小店员，根本不如银行家。对了，我是个苏格兰人，不过其实这也挺明显，我的爱丁堡口音很重。”
　　“我母亲是只是破产银行家的女儿，又如何？现在我已经是子爵了，甚至比有些瞧不起我的贵族爵位还高，不过只有男爵和从男爵。”亨弗雷轻松地摆了摆手。
　　接着他们又聊了许久。亨弗雷发现他的这位仆人脸色一直非常平静，甚至没有一丝笑容，从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这样。
　　亨弗雷还发现，这个苏格兰人虽然只是个仆人，但说话用词都十分文雅，也基本没有语法错误，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只可惜出身不高，只能做侍候人的工作。但在往后的交谈里，亨弗雷意识到他其实并没有上过什么学，大部分知识都是自学而来。这说明罗斯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家境的贫寒就对自己不抱期望。这让亨弗雷对他萌生出一点敬意。

　　夜色中，一个身影久久地伫立在钟楼里。那是奥德伯里子爵，他正俯视着自己的土地，感到震撼和惊奇。
　　之前他还只是住在圣乔治花园街的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家里只有两个仆人，每个月还要接受弗朗西斯叔叔的接济，现在就成了受人尊敬的子爵大人，拥有多达十七个仆人，还有着埃德蒙叔叔留下的十分可观的一笔财富，他可以用来修缮和维护这座宅邸。
　　虽然埃德蒙叔叔一直很讨厌他的家人，但是他对于这座庄园还是很上心的，至少该留给他的财产没有少，好使自己能有充裕的资金使庄园能一直保持这样良好的状态。
　　人们都说，上一任子爵大人为这座祖传的庄园感到非常骄傲，他深爱这片土地。
　　亨弗雷的思绪转移到了别处。他想到自己早上的时候，刚刚到了庄园门口就被震惊了——高大的黑色铁艺大门竟然这样华丽，花纹和图案非常繁复，复杂到他觉得有些多余。他完全可以想象一个国王住在有这样一个大门的庄园里面。
　　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牵起他无数的思绪，令他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惬意。子爵大人独自享受着这份静谧，没有人会来打扰他。

　　在六十英里之外的查姆利庄园，简·查姆利小姐——查姆利伯爵的女儿打开了她那珍珠白的，精雕细琢的榉木衣柜，露出一件件华服美饰。
　　简小姐纤细白皙的手在一件件昂贵的服饰中滑过。
　　“玛丽，你说子爵大人会喜欢这件有一字肩绣花的带有很多蕾丝的还是那件深香槟色的？”
　　“深香槟色这件吧，它会使您看上去非常优雅。”玛丽殷勤地建议道。她是简小姐的贴身女仆。
　　“我这次一定要打动子爵，未来成为子爵夫人。”
　　“小姐，您如此美丽动人，又身份高贵，子爵肯定一看到你就很难把眼睛从您身上挪开。”玛丽谄媚地说。
　　简小姐笑了起来，然后她又皱起了眉：“我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姐妹与我竞争，尤其是伊索尔德，她可是有名的美人。”
　　“小姐，你不要那么悲观，她们都比不过您的口才和性格，尤其是伊索尔德，空有美貌，还不是笨口拙舌的，性格又孤僻，真是惹人生厌。”玛丽急忙说。
　　简听了这话又傲慢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的早晨，亨弗雷吃过早餐后浏览仆人送来的一整篮信件。许多信件都是大学里的同学甚至是只有几面之缘的人对他成为子爵的祝贺，但不少却充满了虚假的恭维和想要和亨弗雷套近乎的意思，亨弗雷看的都厌烦了。
　　这时他看到其中一封来自某个查姆利伯爵。他可不记得哪个伯爵会屈尊去自己上的圣安德鲁斯大学这种层次的学校学习。他皱了皱眉，用裁纸刀把信封划开。
　　里面用华丽的花体字写了满满三张纸，通篇都充满了对过世子爵的追忆和哀伤之情，但只有一个重点：伯爵一家要来访，带着他的成年女儿们。找的借口是伯爵一家和过世的老子爵是朋友，想要来怀念一下。亨弗雷只是笑笑，把信丢到纸篓里，他并不相信这套说辞。
　　他从敞开的抽屉取出一张信纸，飞快地写好了信，然后将吸墨纸铺平在信纸上，放到一边，继续拆其他的信件。

　　当天下午，查姆利伯爵，他的夫人和三个已经进入社交界的女儿来到了亨弗雷的庄园。
　　伯爵和亨弗雷相互问好一阵后他们进入了大厅。伯爵很机智，他急忙与亨弗雷的母亲搭话，好使自己的女儿们能有机会与子爵交谈。简快速向亨弗雷走去，可是莉莉已经抢在前头了，她正在与子爵攀谈。
　　莉莉已经二十七岁了，对贵族女子来说，这个年龄不小了，她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她的安娜姑姑曾经嘲笑她，说她说货架上的快要过期的商品，再不卖掉就只能打折了。莉莉很讨厌这样的形容，还因此和姑姑吵了一架，却被姑姑说是缺乏淑女应有的美好品质——忍让和沉默。莉莉更加气愤，索性再也不和安娜姑姑来往。
　　简听见莉莉说道：“子爵大人，您刚来这儿，在这住觉得合适吗？”
　　“当然合适，”亨弗雷亲切地笑着回答，“简直再好不过了。”
　　接着查姆利伯爵就热情地把自己，伯爵夫人和自己的三个女儿介绍给了亨弗雷。
　　“我很高兴见到你，子爵大人。您刚刚进入上流社会，一定心情非常激动吧。”
　　亨弗雷心想，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评论。
　　“确实如此。”他礼貌地赞同。
　　然后莉莉就没话讲了，尴尬地站在那儿。
　　简轻蔑地笑了，她知道莉莉是一个不擅长聊天的女孩，和她的妹妹伊索尔德简直一模一样。
　　“子爵大人，”简微笑地说道，“我看到这客厅里有一架钢琴，我有些好奇您是否像您的舅舅，已故的子爵大人那样爱好音乐呢？”
　　“哦，抱歉我不该提到子爵埃德蒙·阿特伍德大人，这会惹您伤心的，”简片刻之后就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用她上好的蕾丝手帕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睛，“他的去世可真是一大遗憾啊，当时我非常伤心。”
　　对方表现得好似一个演技过于戏剧化、过于夸张的演员，这让年轻的子爵心里流露出一丝嫌恶。
　　“简小姐，我叔叔不会希望我们那么伤心的。”亨弗雷连忙说。
　　“对了，”亨弗雷又说，“我十分喜欢音乐，简小姐，你呢？”
　　“我也是，最近伦敦的威尔逊音乐厅有弗朗兹·李斯特的钢琴演奏会，我猜您已经听说了吧？”简温柔地问道，做出一副娇媚的姿态。
　　“其实我还没听说，不过我没打算去。”
　　“您最近才搬进来，没有空余时间看报纸了解这些也是正常的，毕竟有这么多事要打理，比如雇佣新的仆人，熟悉庄园环境等等。”简假装体贴地说。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就被客厅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吸引住了，当她的眼睛扫到里面切面光滑，璀璨夺目的水晶吊坠时，双眼便充满了贪婪，但她立刻狡猾地收住了她的刚刚冒出的情绪，变得神色平静起来。
　　然后简和亨弗雷聊起了李斯特的音乐。
　　“我觉得李斯特的音乐只有刚开始几年比较一般，现在他的作品真的是越来越好了。”亨弗雷赞叹地评论道。
　　“确实，”简急忙赞同道，“他从前的作品真的是华丽但是空洞，并没有什么音乐性。”
　　可怜的莉莉尴尬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于是莉莉离开了他们，去找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看到她最漂亮的女儿伊索尔德站在窗边看风景，就神色严厉地瞪着她看，伊索尔德不得不来到亨弗雷身边，想要插上一两句话来应付一下伯爵夫人。
　　伊索尔德走到亨弗雷身边，她穿着剪裁精巧的蓝色裙装，裙装上的五粒小巧的施洛华世奇水晶熠熠生辉，颈上挂着珍珠项链，每颗珍珠都十分晶莹圆润。
　　伊索尔德有一头富有光泽的栗色头发，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五官端正又和谐，典型的英格兰人长相，皮肤白皙。
　　简有些不悦，伊索尔德的出现让自己相形见绌，她真的太美丽了。
　　说实在话，简就没有喜欢过她的这个妹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嫉妒她的美貌。而且伯爵夫人还最宠爱她，不惜重金找高级裁缝专门订做了这身裙子给她，这无疑再一次点燃了简小姐的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