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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还是半残 ...

  •   伯安野沉思了一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承认她的前半句话是正确的。”
      花字甲低头作呕吐状。
      容成华烨大概也没有吃早饭,一碗面很快见了底,他放下筷子,拿起烤乳鸽,一撕两半,一半自己留下,一半推给伯安野。
      伯安野深感欣慰,“够义气。”
      “那当然,”容成华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叶子可是天底下最讲义气的叶子。”
      花字甲不禁目露怜悯,“镇上的人都说,当年烨公子自铸剑大会归来后,没多久,便因练功失误,走火入魔,迷失了神智。”
      伯安野饿了半天,抓起半个烤乳鸽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两腮鼓鼓地询问:“叶子,你是走火入魔吗?”
      容成华烨学着他的样子也咬了一大口,两腮鼓鼓地点头,“嗯嗯嗯,哥哥说我是的。”
      伯安野追问:“那你觉得你是吗?”
      容成华烨眨了眨眼,表情天真而无辜:“我觉得我很好啊。”
      春风徐徐吹拂着他的额发,这张绝色倾国的容颜,搭配上赤子般天真纯洁的神情,越发给他增添了一种残忍的美。
      “咳咳。”伯安野晃了一下神,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低头啃鸽肉。
      花字甲大乐,活该,让你嘚瑟。
      荣哥儿终于又做好了一碗牛肉面,表情凝重地端了上来。他躲在厨房,将外面几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全部偷听进了耳朵。现在满肚子的震惊和疑问。
      伯安野自餐筒里取出筷子和汤匙,先喝了两口汤,侧目见荣哥儿仍然站在桌子旁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不禁揶揄道:“怎么样,现在知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大话了吧?”
      荣哥儿急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安里予,这人可是安里予啊!武圣左白石的关门弟子,大漠十三宫的混世魔君,当今世上最接近神的男人——哦不对,如今的他应该是当今世上距离神最远的男人。
      “我听人说,”荣哥儿小心翼翼地求证,“去年五月十五,在沙海枯骨城,你自己废了自己的武功?”
      “是啊。”伯安野淡定吃面。
      荣哥儿拍了拍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所以说你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残——这我就放心了。”
      花字甲背过身去,捶着身后的桌子狂笑。
      伯安野咬着牙吃面。
      荣哥儿兴奋地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伯安野近前,眼中八卦的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我还听说,你本是北都先帝的长子,真名伯安野是吗?里予为野,安野——安里予,哎你说这么简单的拆字,怎么就没有人早点发现呢?”
      “因为世人皆蠢啊。”伯安野懒洋洋地回答。
      荣哥儿无语地看着他,“你以前就经常这么说话吗?”想了想,荣哥儿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怪不得你会受到南王伯人凤和武道三十六上宗的集体围攻。”
      伯安野默默盘算着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暴揍厨子能有几层胜算。
      花字甲瘫在桌子上,已经笑得站不起来了。
      “我想,”荣哥儿继续他的分析,“一直没有人把你和北都皇子伯安野联系在一起,一是因为先帝曾经宣布过大皇子已经死亡,二嘛,就是因为武圣他老人家亲自撒谎,说你出身寒微,是个可怜的穷苦孤儿。”
      “左武圣一生正直诚信,却为了帮徒弟隐瞒身份,不惜欺骗天下同道——真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好师父啊!”荣哥儿遥想武圣神姿,感动得热泪盈眶。
      伯安野无语凝噎,左老头到处宣传又捡了个孤儿徒弟的时候,他的老子和亲娘还活得很健康好吗?若不是他老子太生他的气,他老娘早就打上武城拔光了左老头的胡子。
      细究起来,伯安野可以以一个经不起推敲的假名字兴风作浪十多年,更主要的深层原因,其实缘于北都王朝和江湖武道双方数百年间持之以恒的互相看不顺眼。
      自远古时代,十二古神创世,并留下十二部武典以来,悠悠万载,凡世武道不仅繁衍出了现在的上三十六宗,中七十二派,下一百单八门,而且每隔数百年或者上千年,便会诞生一名天资卓越的武道奇才,他们可将武功修炼到最高境界,坐化成神,脱离凡世,前往天外追寻上古神明的脚步。
      江湖武道中人,因此自视甚高,素来不把平民王朝放在眼里,北都的大皇子姓甚名谁,是生是死,根本无人关心。
      直到去年五月十五,南国国主伯人凤联合三十六上宗共同派出一百五十六名绝顶高手前往大漠沙海,众人齐力围攻枯骨城,誓要平灭十三宫,诛杀安里予。正当紧要时刻,当今的大周天子伯宁域却率北都五万“不归军”及时赶到,反将三十六上宗与十三宫魔修一同包围在内,并且揭晓,彼时翘着二郎腿坐在枯骨城头看热闹的安里予,就是伯宁域一母同胞的双生兄长——伯安野。
      伯宁域看在二人共同的母亲铸太后的面子上,给了伯安野两个选择:
      一,立即坐化成神,滚出这片天地;
      二,自废武功,回归凡夫俗子。
      伯安野气死人不偿命地选择了第二条。
      就此摘下面具,坦荡行走。
      ……
      花字甲见容成华烨吃完了烤鸽,很有眼力地前往后院打了一盆清水,一并取了香皂、帕子,回到馆内服侍容成华烨清洗双手。
      荣哥儿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来我来,怎么能让你帮忙照顾二公子呢。”
      花字甲未经大脑,随口玩笑道:“早晚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荣哥儿却立即严肃了起来,“不要胡说,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朱桑镇,但我知道他是我们容成氏的二公子,外人休想欺负了他。”
      “不敢不敢,”花字甲连忙否认,“我只是开个玩笑,绝无恶意。”他停顿了一下,又好心提醒荣哥儿:“可刚才的那个薛凉,却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你们可要当心一点。”
      荣哥儿疑惑:“他不是已经被二公子打跑了吗?”
      “非也非也,没有这么简单。”花字甲刚想解释,忽然侧耳听了一下,便不说了,故意卖关子道:“容老爹和七大爷来了,这件事还是让他们处理吧。”
      “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荣哥儿趴在窗口张望了半天,方才见到老爹揪着七大爷自远处的一个胡同口快步走了过来。
      “小花,你真神了!”荣哥儿一脸的惊叹和崇拜。
      “一般一般。”花字甲得意的就像是刚刚被夸了美貌的那只“俊俏”。
      “七大爷,您不是昨晚摔伤了腿吗?”等到二人走近,荣哥儿看着健步如飞的七大爷,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船夫七大爷老脸一红,“刚刚治好了,治好了。”
      容老爹气得狠踹了他一脚,“还装个屁!”
      “你急个撒子哟,那不净门的人回去喊帮手,再快也需要四五天才能回来。”七大爷通过窗户望了一眼净手过后抓着容家的丑猫开心玩耍的容成华烨,表情复杂,愁眉不展,“倒是私放华烨公子的事,你怎么和族长交代?我说我自己不掺和,你非得泼我一身泥水,族长那个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回头他若是想把咱俩喂了他的蟒,你可得走在我前边……”
      “瞧你那点出息!”容老爹忍不住数落七大爷,“咱们外族的老一辈里就数你的悟性最高,功夫最强,可也就数你最没骨气!”
      七大爷气鼓鼓地反驳容老爹:“二叔公、三叔公有骨气,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刻在了牌位上,只能逢年过节吸两口族长敬的香?”
      “别说了!”容老爹烦躁地打断他的话,“你非得当着外人的面揭自家的黑底?”
      “得了吧,”七大爷瞥了一眼心无旁骛地喝掉最后一口面汤的伯安野,“你当安里予看不出来?万里荒丘,千里沙海,什么痴的傻的疯的魔的他没有见识过?你还妄想用谎话唬住他?”
      “看出来又如何?”容老爹的情绪更加激动,“人家都说了,对华烨公子没有那个意思,华烨公子的事,人家根本不会管!”
      七大爷抖了抖胡子,隔着窗户怒吼:“那你小子不回北都,千里迢迢跑到我们朱桑镇干什么?”
      吃饱喝足的伯安野满意地站起身,慢悠悠走到水盆前,也开始洗手。容成华烨抱着一直努力挣扎试图逃离他的魔爪的丑猫晃到伯安野身边,用胳膊撞了撞他,“船爷爷在问你呢。”
      听到这一声“船爷爷”,七大爷触景生情,湿润了眼眶。
      伯安野转头对着容成华烨笑了笑,“叶子,那你猜猜,我为什么来朱桑镇?”
      容成华烨歪头想了想,开心地回答:“来找我玩!”
      伯安野眼中的笑意朗如春光,“猜对了!”
      二十载苦修,一朝尽弃。北都归不得,圣城去不得,大漠留不得,环顾四周,同门相仇,故友背叛,茫茫天地,无处安身——思来想去,倒只有阿烨,或可与他再醉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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