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不可亲》爱吃鱼的笨猫

6、第六章 敌营成亲

　　耶律齐豫既然想要招揽颜祁，自然不可能再把他们关进地牢里。他们被安排住进了城主府的客房，李羲和被安排在颜祁隔壁。

　　半夜，李羲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见隔壁的动静，他睡意一下子消失了，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耳朵紧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

　　“将军有请。”拿着刀的匈奴人这哪是有请，分明是逼迫，这倒是不知是否是一场鸿门宴。

　　这么晚耶律齐豫找颜祁有什么事？李羲和盯着门缝仔细看着。

　　李羲和看着颜祁跟着那群匈奴人走了。他轻轻推开门迅速到了颜祁的房间里，准备等颜祁回来问耶律齐豫究竟找他什么事。

　　颜祁没过多久就被送回来了，他推开门，桌上趴着一个人，一瀑亮白的月光倾洒在那人垂在肩上的青丝上，他鬼使神差地关上了门，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点燃桌上烧了一半的红烛，烛泪腥红滴落在桌面上。

　　他坐在那人身旁，倒了一杯早已经冷了的茶，茶叶的青黄色和红烛的红，那块玉佩被套了一根红线吊在那人的脖颈间，他的眼睛里闪过一股莫名光，也许，这样安排未尝不可。

　　李羲和是被冷醒的，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趴在桌上。遭了，颜祁一宿没有回来，怕不是被煮了吃吧！

　　李羲和一下子觉得自己真相了。他马上就准备收拾包袱就跑。他也懒得跑去自己房间，颜祁的那块值钱的玉佩可是他的护身符，他自然贴身带着，左右干脆收拾颜祁的东西自己卷款带走。

　　他说干就干，立马在颜祁房间收拾了包袱就准备跑路。没想到刚准备离开，就对上床上颜祁那双盯着他的眼睛。

　　李羲和看着那双眼睛发怵，咋说难不成说我以为你被炖了吃了没戏了，所以准备偷了你的东西就跑路？

　　李羲和赶紧把包袱甩了，“你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耶律齐豫半夜叫你去究竟是做什么？”

　　颜祁好像也当做没有看见那个包袱一样，起床后不紧不慢地更衣，完全当李羲和不存在。

　　“他要我成亲，要一个人完全服从他，自然是要抓住他的弱点，我孤家寡人一个自然没有把柄给他，但他打算制造这么一个弱点，塞了我两个美人。”颜祁说的很是平淡。

　　“你就那么认了？”李羲和可不信，为了给张家报仇，他会投靠匈奴。看他面不改色的样子，李羲和想，这件事他肯定另有对策。

　　果然，颜祁又说：“我自然不可能收他送的人，我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现成的？谁？

　　李羲和顺着他的感觉看过去，正是自个儿。他瞪大了眼，“你不会说的是我吧！”

　　“你有什么异议？”颜祁眯着眼，“三十两黄金加上你的命，还是丢给耶律齐豫炖了喝汤，我也不为难你，你选吧。”

　　李羲和心里抓狂，他有的选吗？

　　“四十两。”他还价。

　　“行。”

　　颜祁答应得太痛快，以至于让李羲和觉得这莫不是上了贼船。

　　“吉日定在下月初三，耶律齐豫为了笼络我，婚礼按照北齐的规矩来，嫁妆聘礼都是他出，既然你只要黄金四十两，那多的我就替你先收着了。”颜祁说道。

　　李羲和一听，四十两黄金他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三媒六聘一个倒是不少，可聘礼还没有到他手上就被算计走了！

　　“颜祁，这件事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你看我这个人吧，人品虽然不怎么好。”李羲和努力把自己前些年当纨绔弄的名号给淡化。

　　“的确不怎么好。”颜祁点点头，甚是认同。

　　李羲和在心里骂了他一千遍，他接着说：“但你看我这人按斤卖给耶律齐豫也不止四十两黄金吧，加上我好歹还是个尚书府少爷，家世也是响当当的，这四十两——”他悄咪咪加价。

　　颜祁沉思了一会儿，说：“这倒也在理。”

　　李羲和心里暗喜，这事儿有戏！

　　颜祁接着说：“要不我帮你找耶律齐豫商量商量，看他多少钱一斤买你，我出这个价，可好？”

　　李羲和咬牙，这人哪是在商量，分明是在逗他呢。

　　李羲和瞪了颜祁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颜祁突然间笑出了声，他着实被那小东西恼怒的样子逗乐了。

　　吉日很快就到了，城主府张灯结彩，耶律齐豫好像真的把颜祁当兄弟一样，不仅送来了贺礼，还给他们在固安城买下一座院子当他们新房，允许李羲和从城主府出嫁。

　　李羲和穿着嫁衣上了颜祁的花轿，一路上冷冷清清，除了唱班的吹号子的，街上没有几个人。

　　到了耶律齐豫送给颜祁作为新房的那座宅子，李羲和感觉到轿子被压下，有人在外面踢了一下轿门，从红盖头下看见那双大红色镶金边的鞋，才后知后觉，他竟然真的为了四十两金子把自个儿给卖了。

　　他有些恍惚，自他懂事以来，母亲就告诫他，他既然选择了作为李家少爷，那可是一辈子别想嫁出去了，哥哥说，以后会一辈子护着他。李羲和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有穿上嫁衣这天。

　　“新娘，该跨火盆了，还愣着干什么，这要是误了吉时可不好。“媒婆催着。

　　李羲和这才回过神，跨过火盆。

　　拜完天地后，李羲和被送进了新房。外面的天俨然已经黑了，他干脆掀了盖头，坐到窗台上，他想起他第一次见颜祁的时候，是在他和父亲受邀去相府做客时，他因为一时贪玩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颜祁的端和轩，院里有一棵柿子树，他贪吃跑了进去，三两下爬上了树，摘了很多。

　　等他吃饱了爬下树，才发现树下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他色厉内荏瞪着那人，却不料那人竟然兀自笑了。这下，李羲和看呆了，他一直以为自家哥哥已经很好看了，却是不及这人十之一二。难怪人都说，宝贝要往深了埋，这人可不跟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似的，跟个宝贝一样被人藏了起来。

　　那人便是颜祁，相爷因为当时那个和尚的断命之语便要让他藏拙，他也乐得清静，但却是不料闯进了这么一个贪吃他柿子的小鬼头。

　　李羲和仍然记得，那天，颜祁留他在院子里，用手帕给他擦了身上的柿子汁，拿了好吃的云豆糕，给他讲了好多故事，他就听着故事睡过去了。直到深夜他被父亲找到，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自己家了，他问父亲那个哥哥在哪里，父亲却是再不带他去相府了。

　　他至今不明白，究竟是他做错了事导致父亲被相爷不待见进而父亲带他去相府，还是因为那个古怪的和尚的预言，父亲怕惹祸上身所以不愿让他接触颜祁。

　　颜祁推开门进来便是看见这样的一幕，一袭红衣的人在窗台上坐着，抬头望着天空，乌黑的头发早已经放下，如瀑如缎，红烛的光火在闪烁着，依稀可见她脸上的眼泪。

　　”怎么自己掀了？“颜祁不动声色拿起桌上放着的喜秤，问李羲和。

　　”那玩意儿盖着不通气，闷得慌。“李羲和回答道，”再说你我本就是形势所逼，何必在乎那些。“

　　颜祁看着李羲和，眼里意味不分明，片刻后，他才说道：”也是，既然如此，不如陪我喝一杯？这一夜要是太过平静总归是不像话的。“

　　说着，他坐了下来，拿了两个酒杯，倒了酒，”把窗户关上吧，万一要是耶律齐豫派了人在暗地里盯着，那你我岂不露陷儿了。”

　　李羲和想了想，也对。他关了窗，夜里寒气重，喝些酒驱驱寒也好。他坐到颜祁对面，喝了颜祁倒的酒，没有一点迟疑扭捏，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羞拘泥。大口喝酒的样子倒是比一旁拿着酒杯装样子的颜祁更像是今晚的新郎，英气非凡。

　　“李羲和，你就没有一点对我心动？毕竟你这一生还会不会有出嫁的机会还得两说。”颜祁看着喝酒跟灌水一样的李羲和，不由得将心底的话说出了口。

　　“心动？张端祁，你身上背负的情债、人命债还少吗？我李羲和就算是当男人一辈子，也不要嫁给你。你肯带我来边疆，不过是担心我把你交上去邀功请赏，指不定想要在哪儿杀了我呢。你说这些不是可笑了吗？”李羲和有些醉了，他知道新房里成亲的含苞酒里一般都会掺和助兴的东西，却不想这酒明明喝着很淡，后劲却十分足。

　　“那倒是。你自己倒是看得很明白，前些日子遇见黑衣人的时候我本来打算把你推出去得了，却没有想到你别的不行，逃命却是一流。”

　　李羲和哪里听不出颜祁对他的讽刺，他脑子晕乎乎的，红烛摇曳的烛火让他觉得心烦意乱，干脆趴在桌上懒得理会颜祁。

　　颜祁干脆也喝酒，没多久，酒就只剩下最后一杯了。

　　李羲和抢了过去，颜祁也正在兴头上，可敌不过李羲和灵活，就像颜祁说的，他李羲和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却是一流，这躲躲藏藏手上脚上功夫可不是盖的。

　　李羲和一口仰头喝了，得瑟地看着颜祁，把酒杯朝桌上一扣，表示你的酒都被我喝完了，别想了。

　　烛光映着女子明媚的双眸，颜祁想，他也有些醉了，否则怎么会觉得此刻的李羲和有些好看。他看着他的眼睛，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吻了上去。

　　红烛摇曳，身下的人挣扎着，颜祁却浑然不觉，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却并不打算浅尝辄止。

　　许久，李羲和还在哭，颜祁跪在地上，头顶上顶着一只瓷杯子，脸上的神色别提有多精彩。

　　“你别哭了，行吗？谁叫你抢我酒喝？”颜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脸上可疑地瞧见几分红晕，膝盖下碎了不少瓷杯瓷碗，他刚说完，头顶的瓷杯就掉了，他憋着一口气把碎瓷片扫到了自己膝盖下。

　　”颜祁！你给我跪好！你别忘了，谁才是主子，你只要承认你是颜祁一天，你就是我的书童。“李羲和厉声厚道。

　　颜祁老实拿了一边的瓷碗顶到头上，这是什么李家家规，他可不信李尚书在家会跪李氏。”你再不让我起来，我大不了下次还干，我做一半是跪，做完也是跪。“

　　李羲和被颜祁这句话唬住了，这无赖的人真的是以前他印象中的颜祁吗？莫不是被掉包了？他印象中的颜祁，是白衣郎，鲜衣怒马，君子如兰，谈吐不凡，卓尔不群。

　　如今怎么比他这个京城第一纨绔还纨绔无赖？

　　李羲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男人在面对女人时，首先是个男人，其次才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