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场》蒋弄臣

3、霍祁

　　“快，人家要走了！”

　　季晚付完了钱，刚走到门口，青年就追了出来。

　　“呃，你好，我，我刚刚也在这家吃饭，就坐你斜对面的那桌。”

　　见季晚点了点头，那青年鼓起勇气问了句：“能加个微信么？”

　　挪到门边座位的青年的朋友，看着窗外不远处俩人说了好几句话，拿着手机偷怕了两张，打算等会给朋友邀功。

　　“怎么样？怎么样？要到了么？”

　　青年脸上的失落未消：“没有，她说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方便，说谢谢我。”

　　朋友也跟着叹了口气，又安慰他：“也是，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会没有男朋友，不过人家还是挺实诚的，也没骗你，没事没事，你一有三套房的土豪，还愁找不到女朋友，回头我替你在公司吆喝一声，我们那女码农虽然都没她好看，可都是过日子的实在人，最重要的是，都没主呢。”

　　就他不理自己的调侃，朋友想起自己刚拍的照片，赶忙拿出来逗他。

　　“这也算是个纪念了，纪念你告白失败，多好一素材，我要发个朋友圈，看看能骗几个赞，有一张拍的特别好，啧，你看看，是不是真仙女！配你确实可惜。”

　　朋友本来只是调侃，不过说完自己也觉得有趣，真的顺手就发了社交网。

　　季晚刚出电梯，门口等着的人皱眉看了她一眼：“现在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出门。”

　　眼前的人就是章若彤名义上的经纪人，杨红，俩人频率不高的联系多是章若彤主动，毕竟她跟其他艺人比，远不够份量，而且还是半路进的家门，之前负责她的经纪人突然离职了，三个月前她好运地被划进了杨红的团队，虽然平时她的工作一般都交给杨红的助理打理，不过章若彤并不怎么在乎，这份职业对她来说，远不如霍祁重要。

　　“刚刚发你的邮件打开看了么？”

　　这是杨红第一次登手下这个艺人的门，她等在门口的五分钟已经不耐烦地看了数十次表，此时更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她。

　　季晚点了点头，开了门后问她：“要进来说么？”

　　杨红在沙发上落了座：“我长话短说吧，你之前擅自作主把私人恋情透露给媒体，引起的舆论事件，对公司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昨天我们已经收到了霍氏的退约律师函，我们公司旗下几个艺人的代言和通告都不同程度受了影响，昨天开会讨论的结果是，你需要被这次的舆论风波负主要责任。”

　　季晚礼节性地替她倒了杯水：“很抱歉，不过我的恋情一直没有刻意瞒着公司，助理杨琳琳是清楚的，包括媒体也是她联系的。”

　　杨琳琳是杨红的侄女，她一直把这个金牌经纪人姑姑当作自己以后的前进方向，也想着捧红一两个明星，在她看来，章若彤最有价值的便是她那个出众的男朋友，毕竟这两年靠着炒cp红的艺人不止一两个，霍祁也远比那些鲜肉男星更有捆绑价值。

　　“她现在因为这件事已经被停职了，你的私人恋情公司一般不做干涉，但前提是不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

　　杨红对这种急功近利的蠢事很看不上，她不懂这个章若彤到底是如何想的，从霍氏的动作来看，分明没留半分情面，她自己谈的恋爱，谈成什么样心里没数么，这么不自量力地给霍家绑在一起，也不想别人愿不愿意。

　　“我今天过来，也不是来指责你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纠缠这些无用，我来是跟你谈解约的，我刚刚路上给你发的邮件，你应该收到了吧？”

　　季晚点了点头，不再争辩，她清楚地知道，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是不可能和有庞大资本的经纪公司平等对话的，他们确实是承担了利益损失，不过远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不过是觉得她不值得这个价钱，比起和霍祁对抗，显然踢开她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好，解约我可以接受，不过条件过于苛刻，我没办法签字。”

　　杨红像是早料到了，她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放在她面前：“这是我来之前和法务处讨论过的，比起之前开会列出的条件会好很多，你毕竟加入我们公司还不太久，但是既然合作过，我也不想太难看，你仔细看看，有任何想法直接联系我，不过要尽快，能宽容你这样的条件是有条件的，我不想之后再受到董事们的问责，如果到这周末无法解决，那只好直接走法律程序了。”

　　季晚拿起合同大致翻了翻，见对面坐的人又开始看表，她合上合同：“你的话我收到了，如果你忙的话可以先走，我会尽快把条文逐条看过，如果有什么要商榷的，我再联系你。”

　　杨红抬眼扫了她一眼，不可否认，这是一张打动人的脸，这个圈子里好看的人比比皆是，有些美的过目即忘，像她这样的长相，总能让人多停留几秒，她接手这个女孩后，就观察过她，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再好的先天条件，如果没有那股强烈的想走到舞台中央的欲望，都只能成别人的踏脚板，而这个女孩，对演员这个身份，显然投入的过少。

　　杨红不再在这个注定会被圈子抛弃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听她这么说，并没有客气什么，又提醒她珍惜现在给你条件，才起身离开。

　　季晚习惯性地把屋子收拾了下，这才坐下仔细研究这份合同。

　　她完完整整地看完后已经过去了快两个小时，抬手松了松脖颈，才低头看了眼被铅笔注解地密密麻麻的合同，这是她看剧本留下的习惯，作为季晚她只是个演员，还是个颇为幸运的演员，虽然也遇到过合同纠纷，却一直有专业的律师帮她打理，这样高难度的事对来说并不简单，尤其是这样一份藏着陷阱的商业合同，她作为极弱势的一方，只能更加谨慎地对待，她没有专业的律师团队，犯了错的代价可能就是背上沉重的债务。

　　虽然杨红已经承诺是放宽了条件的宽容解约，但并不表示对她来说，真的如此。

　　首先那笔赔偿金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意思性的九牛一毛，可对她一个没有名气的演员来说却是很大的负担，以前当季晚的时候，也有解约官司，赔偿金是这个数额的十余倍，但对季晚来说并不是值得放在心上的事，她更在乎有没有值得信任的团队，有没有足够优质的剧本，但对眼前的章若彤来说，最捉襟见肘的却是钱。

　　季晚知道章若彤快五年的从业生涯一共累积了多少资本，账户上的那个数字对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一笔不少的钱，对在从事这行的人来说，只是勉强温饱罢了，这个不稳定的行业，需要你追赶时间，尽可能地累积资本，以便抗击随时而来的意外，显然，章若彤弱的连一份解约合同都扛不住。

　　季晚不知道剧本里是怎么发展的，那个按下发送键的章若彤想着那些关注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风险，这些她无从知道，眼前，她只能扛住这些荒诞的情节带来的暴风雨，用章若彤的身份好好地过她季晚的人生，别无选择。

　　重活一次，总是好的，她安慰自己。

　　她拿起手机逐条搜索起这种专业的法律术语所代表的含义，逐一地排除掩藏其中的地雷，等做完这一轮，天已经彻底擦黑。

　　她起身走到厨房，打算先解决好晚饭。

　　她不知道，此时社交网上又开始了新一波关于她的热搜。

　　霍祁的采访毫无疑问地登上了热搜榜，一时间“章小姐”、“霍祁回应”、“没什么回应”几个关键字都上了热搜，网友刚对这位霍公子自成一派的回应风格津津乐道完，一帮颜值即正义的广大女性群众从各个角度花式舔了一遍霍公子的颜。

　　热的一下午，刚要降温的采访，又突然因为一位网友晒的随手照又爆了。

　　牛肉粉丝汤青年没想到自己一个粉丝不过百的小透明突然红了，更没想到拒绝了朋友的女孩居然是个演员，她嘴里的男朋友居然是霍祁。

　　眼看私信快爆了，转发一下冲破了五万，他只好赶紧发个博解释，这个小姐姐，只是吃饭时碰上的，朋友告白已经被明确拒绝了，更是把这个小姐姐拒绝的原话都写上了。

　　新一轮的互联网传播学又展示了它的鬼神莫测，“章小姐”作为一个引爆了快半个月的流量引擎，褒贬不一，因为她职业的属性，很多网友不免带了嘲弄的眼光看，毕竟一个演艺圈人物，尤其还是一个没名气的演员，跟一个商业巨子产生交集，不可避免地是蹭热搜、蹭利益的一方，娱乐圈铁律之一便是女明星接盘找富商。

　　尤其是这个有钱的商人，还堪称青年才俊，谁是占便宜的人，一望即知。

　　不过，一个素人网友无意的爆料，显然比一个口碑不怎么样的八卦号来的更亲切、让人信任。

　　这个有点神秘的章小姐忽然变得离大众很近，素颜出门，还喝牛肉汤，私下这个女明星原来是这么活着的，连拒绝的话都挺刷好感的，至于她嘴里那个男朋友，网友就无师自通地自动脑补了。

　　而那张拍的很不错的照片也很给“章若彤”这个人物加分，穿的简单随意，比起百度百科里那张显的有些距离的带妆剧照，照片里清清爽爽、不施粉黛的章若彤更符合网友对一个脑补出的豪门偶像剧的想象。

　　季晚吃完简单的晚餐，刚收拾完，门响了。

　　门外出现的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霍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