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问]复盘重生》不自见

3、3. 少爷会好好疼你的

　　曼谷某处近山靠林的度假酒店。

　　李问从没这么游手好闲过。

　　不止心理，还有身体。

　　从学校出来后，找不到工作，卖不出画。被阮文捡到后，照顾过一阵子阮文的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双画画的手，为了阮文什么都做过。

　　后来，阮文把他交到吴复生手里。

　　战战兢兢，紧紧张张，闷头闷脑，和小伙伴们宛若阴沟老鼠的刺激日子开始。

　　然后，碰到了秀清，然后看着秀清变成了“阮文”，他就跟雏鸟一样龟缩在“阮文”身边了。

　　他以为可以控制秀清，却被秀清控制住了。

　　看着同伴们一个接一个死去，感觉不怎么好。

　　吴复生说错了，他并不是多么优秀的学生，他的“毕业论文”没写好，所以毕不了业。

　　心里空荡荡，连带着手和脚也慢上三拍。

　　没有什么事情做。

　　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事情。

　　只有吴复生在旁边的时候，李问的世界会彩色点，眼珠子跟着吴复生的影子转。

　　吴复生也提前过起了老年生活，看看报，喝喝茶，弄弄花。

　　跟李问相反，他整天都在忙，但好像并没有忙什么事情。

　　家里的打扫和买菜做饭都吴复生在做。

　　没错，偌大的酒店，没有服务员。

　　只有他和吴复生两个人。

　　除此之外，只有鸟叫，风吹动树叶的声音，还有偶尔爬过草丛的蛇的踪影。

　　李问像没有魂魄的牵线木偶，每天坐在廊上，看着庭前叶落花开虫子爬过。

　　这天，吴复生照旧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打扮了半天，选了个身份、性格和外貌，然后带着他嘴角一丝标志性的骄傲笑容，出门去了。

　　上午没回来。

　　中午没回来。

　　晚上没回来。

　　……天黑了，李问难得紧张起来，空荡荡的心里，有涟漪翻涌，他在黑暗里扣着酒店长廊的木质地板，把油漆都扣掉了一块。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李问的眼皮动了一下。

　　熟悉的烟草味靠近。

　　李问重新找回了呼吸。

　　啪嗒，世界重回光明，李问的心跳几乎随着开灯瞬间的声音，鼓动起来。

　　翻江倒海，倾天覆地，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

　　目光笨拙又游弋地跟上了穿着风衣的吴复生。

　　吴复生真的太合适风衣了，衣襟带风，气质都快飞扬起来。不，不止风衣，脱了风衣的西装啊，脱了西装的衬衫啊，解开衬衫几粒扣子露出的精干身躯啊，都很合适。

　　这个人，就是上帝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李问如果真想过复制阮文，还不敢拥有真阮文，那面前这尊真品，是他更不敢靠近的。

　　怕太近，被灼伤。

　　吴复生大概被李问狗一样怕被遗弃的目光逗乐了，他扔了外套，看了看冰箱，厨房，和饭桌。

　　然后笑着走到李问身边，看着他好久没理的毛茸茸头发，手痒地揉了一把。

　　“你不会坐了一天吧？”

　　李问看着吴复生开合的嘴唇。

　　“冰箱里给你留了蛋糕，桌上有水果，厨房有菜，你都没吃？”

　　李问连水都没喝，他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我说，楼上画室里给你买了很多画板画笔啊颜料，你不准备再作画了？”

　　还堆满了你买的阮文的画。

　　李问垂下眼皮，声音沙哑：“不知道画什么。”

　　吴复生一向是个残忍快意的行动主义，这时候难得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李问一双小鹿样的眼睛盯着他一瞬不动的时候，他简直能从里面看出水意。

　　现在不看他了，吴复生的眼神跟着他垂下的眉睫，跟着低落起来。

　　更别说李问坐在这里一副等他回家才系统重启的样子，简直了，踩中他的命门。

　　十分之准。

　　就连低沉沙哑的嗓音。都勾动他心底一缕压抑的暗火。

　　本来在外面喝了酒回来的吴复生，不准备吃饭。看见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准备做饭了，现在忽然又不想动。

　　“我去找女人了。”吴复生在李问旁边坐下，习惯性地摸出一支烟，没有点燃。

　　他趣味地看着李问近乎颤抖地绷紧了线条的肩膀。

　　然后，近乎恶质地，吴复生又问：“游艇爆炸的前一晚，你和她做了？”

　　李问已经被刺激得快跳起来了，他在忍耐。

　　声音如果是一条线，也已经绷紧，甚至带了快崩断前的颤音：“警察开着监控。”

　　他们还要处理门口的监警，混人耳目所必须。

　　“是不是很爽？”

　　李问被这句话烫到，猛得抬眸，然后撞进了吴复生黑洞一样深邃空茫的眼神里，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如愿以偿？”吴复生慢慢地笑了起来。

　　李问僵直。

　　吴复生又问：“你跟阮文做过没？”

　　李问半晌摇头。

　　吴复生低笑：“真是只兔儿。”他打算放过李问，舒展长手长脚，站了起来，重新走向厨房，“我给你下碗面？”

　　李问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空气重新恢复流动。

　　吴复生修长有力的手指打开冰箱门，取出青菜的时候，嘀咕一句：“我说过，所有能成大事的男人，都是为了女人。”

　　李问看着他拿出青菜，又找了个鸡蛋。

　　他找回了点温度，重复了吴复生曾经说过的话，“你是极少数不为女人活的男人。”

　　吴复生手上一顿，回头对他一笑。暖融发黄的灯光下，这个笑容撇去了一切浮躁和凶猛，变得格外温情无害。

　　然后李问听见吴复生的声音。

　　“是，虽然我不挑食，女人也行。但，我更喜欢男人。”

　　厨房里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还有爆炒姜蒜的香味，热腾腾的面也许很快就好。

　　李问，石化了。扭过去的脖子，一直没再扭回来。

　　“少爷会好好疼你的。”鑫叔那句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