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玫瑰花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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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玫瑰花露
谢云棠如愿以偿从崔氏那里得知了如今名声不显的茶叶产地，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第二日又捧着一碟新做的糯米糍去找上官氏，结果被那小巧可爱的糯米糍迷得五迷三道的上官氏听了谢云棠的话，还没有等她说完，就挥挥手同意了出门的请求来。
谢云棠坐在马车上，新奇地撩起马车帷幔往外看去，热闹的街市，行人如云，酒旗舒展，店家的吆喝声抑扬顿挫此起彼伏，构成一副让人目不暇接的盛世之景来，她嘴角上扬，欣喜而又贪婪地看着属于闻家院墙之外的景色。
马车稳稳地走在这条宽阔平整的大道上，一路穿过闹市，在醉云楼的后院停下了。
谢云棠掀起车帘，一手扶着车沿，一手按住翻飞的衣裳，踩着踩脚凳，顺顺利利地下了马车，一抬头却刚好和一位慈眉善目略有发福的中年男子对视上了。
那男子往前走了几步，笑吟吟地唤道：“主子。”
谢云棠点点头，道：“哪儿方便说话？”
那男子，也就是这醉云楼的大掌柜说：“主子随我来便是，三楼是包厢，专门给您留的，一向都是没人的。”
谢云棠跟着他，上了三楼的包厢，他合上门，看着谢云棠道：“主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谢云棠回道：“没什么事，就是拜托冉叔您亲自选的那些人，我想自己挑两个带进去，除此之外，还有些琐事要拜托冉叔。”
冉仪弯着腰推辞谦让：“您是主子，有什么事情吩咐就是，哪里用得上拜托。”
再是人手的事情，谢云棠当时嫌弃闻家的人心大、对东樟院怎么也不可能忠心耿耿，便和外面谢家人通过一回气，让他们从外面挑选一些得力又靠谱的人，卖身契握在谢云棠手里，用起来也放心一些。
冉仪明白谢云棠的处境，他是谢父的心腹，不用多吩咐什么，便把事情办得很漂亮，闻言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便带着一排长相清秀手脚麻利的人进来了。
谢云棠手里摩挲着杯子，里面倒着白开水，在如今也叫热汤，算是平民中很拿得出手的待客饮品了，至于闻家富贵，一般喝的水都是要再加一些饴糖或者蜂蜜的，取些甜味来。
醉云楼这样的地方，就算是望京城中响当当的老字号酒楼，当然蜂蜜和饴糖也并不多，只是招待贵人的时候才会用到而已。
想到这里，谢云棠挪过放在木几上的托盘，打开上面放着的一个小巧可爱的白瓷瓶，甫一打开，里面甜腻的味道便传了出来，这放的便是用小麦熬制出来的饴糖了，至于蜂蜜，因为如今规模化的养蜂技术尚不可能实现的原因，产量是很少的，这样的酒楼里可能都不会有，而且因为并不曾分离出蜂巢其中混杂的杂质的原因，口感并不算很好。
谢云棠依稀能想明白，哪怕原书作者的世界观设定处处都是很大的bug，但是这样的深加工过程，很多是用机械才能完成的，在这个书中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存在，因此就杂糅出来了谢云棠现在所处于的一个很神奇的境遇，能吃到番茄玉米红薯，但是纯蜂蜜却可望而不可即。
还有茶叶，这完全就是作者设定中一个更加离奇的大bug了，让谢云棠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对茶叶这种东西深恶痛绝，然后在小说里一句都没有说过，才能让她这样一个穿书者钻到这样一个大空子？
只不过，谢云棠倒是很愿意欣然接受，甚至恨不得她留下来的这样的空子越多越好。
谢云棠看着饴糖发了一会儿呆，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人已经早就到了，在她面前站了很长一会儿，却一个个都是笔挺而又端正的，并没有因为谢云棠这一时半会儿的忽视一个个耸肩耷背交头窃耳，她便有点满意了。
冉仪带上来的一共有十人，一眼扫过去年纪都差不多大，穿着整齐划一的藏青色衣衫，头发挽起干净利落，面色虽然有激动忐忑，但还是稳重居多的。
闻家的丫鬟大多都是家生子，像那样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下人们也几乎自成一体，一代又一代地依附着闻家的主子生活，真要说起来，因为大多都是通家之好，可能随便找一个，就有什么七大叔八大姨在更大的主子身边待着，还是心腹，这样的人，谢云棠实在是不太敢用，就不像现在这群了，她们有的是谢家的家生子，也有几个是从外面人牙子那里买回来的，可以说几乎无依无靠，进了闻家只能依附着谢云棠而生存，这样的人手，她是不用怕她们会背叛的，毕竟掌握着她们生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别人。
虽然这样的想法，放在谢云棠一个穿书的人身上，有那么一丝冷酷，但是谢云棠更加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她的怜悯，可能会化成别人刺向她自己的一把尖刀，那何必还抱着之前一贯的想法，在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里继续生活下去呢。
冉仪在一边给谢云棠介绍着这几人的情况，谢云棠听着他的话，目光从她们身上上下逡巡。
她们顶着谢云棠的目光，大多数还是不卑不亢的样子，让她心里越发满意，暗自定下了其中两个更为出众的。
只是，还没等谢云棠开口，冉仪刚好走到最边上一个人，也同样是谢云棠看中的二人其中之一人的身边，开口介绍道：“她叫余籁，天籁之音的籁字……”
还没等他说完，谢云棠瞳孔一缩，心跳像是有那么半瞬停止了，愣愣地盯着她。
谢云棠想起来了，这个人，在原书里出现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云棠对于这本只是打发时间随意看的书，记忆早就不算是特别深刻了，除了一些和如今谢云棠的处境切实相关的片段特意写下来警醒以外，其余的都任由它们去，但是余籁这个名字，却在原书里如雷贯耳，也让谢云棠到现在都不曾忘记。
她是闻珩手下有名的女将，在北边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创下过赫赫战功，甚至于有着那么大金手指的女主，第一次战败就是因为余籁。
但是余籁最后的结局却不怎么好，毕竟是和女主作对的人，大部分都逃离不了被迫炮灰的命运来，但是和原主这个更惨的工具人一比，好在她的形象还算不错，还有偷偷摸摸的□□cp产生，磕的便是余籁和闻珩。
想到这里，谢云棠不禁满头黑线。
谢云棠把这些突然出现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开，随着冉仪的话，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在未来会出人头地的女将领来。
“余籁是山中猎户之女，父母双亡，因为欠了债，才被卖给了人牙子。”
谢云棠看着她还不够沉静的面容，她长得并不是如今荣朝所盛行的那种柔弱如蒲柳一半的美，而是凌厉充满力量感的，五官棱角分明，头发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眼尾上扬，眼神坚定而锐利。
“她一手的好功夫，尤其是箭法，百发百中，实在是厉害极了，除此之外，身手也很好，在主子身边充当个侍卫也足够了。”
冉仪的话没有停止。
谢云棠的目光移向她自然垂放在两侧的手，手指修长，但是却长满了老茧，身材颀长而又矫健，仿佛压抑着身形的豹子，只需一声令下，便能如出弦的箭一般，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残影来。
这样的人才，又岂止是放在谢云棠身边当个连侍卫的名头都算不上的侍女？
谢云棠垂下眼睑，让她们先行出去了。
冉仪走到谢云棠身边来，谢云棠看着他道：“冉叔，您坐。”
冉仪也不推辞，坐在谢云棠对面，慈爱地看着她，问道：“您选好了谁了吗？”
谢云棠问：“这些人，我选了两个，其他的要怎么处理？”
冉仪愣了一下，像是不明白谢云棠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很快反应过来，斟酌着回答谢云棠的问题：“最近家里并不需要人手，您挑选之后剩下来的，会继续放回去调/教，随时等着补上去。”
“那要是一直没有空缺呢？”谢云棠颇有几分好奇地询问道。
冉仪笑了笑：“那也只能怪她们运气不好了，毕竟主家那么大，要的人手也不少，能一直没有空缺补上去，以至于到了年纪的，可能好的就被指给下面的小厮跑堂之流，还有的，也只能自生自灭了。”
谢云棠不由得蹙眉。
原来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吗？那为什么余籁会最后飘零到北边，还阴差阳错入了伍？
冉仪看着谢云棠，神态和蔼而纵容。
谢云棠摇了摇头，和他说起了茶叶的事情来。
冉仪不仅仅是醉云楼的大掌柜，实际上他现在才算是谢云棠这份价值贵重的陪嫁的实际打理者，他从小跟在谢父身边，是他一手栽培提拔出来的，是心腹中的心腹，也是能够让谢家两个孩子都能尊敬地喊一声“叔叔”的人。
茶叶这样的事情，吩咐他，他自然会找手下的人去办。
谢云棠深知现在的人知道茶叶喝过那样神奇口味的东西的只是凤毛麟角，大部分并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一种植物的叶子，可以用来冲泡。
因而，谢云棠也只是装作随口一说的样子，说谢云棠最近喝到了这样的味道，心里有些好奇，想要拜托人去找一找。
冉仪一口应下了，看着谢云棠的样子仿佛是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满是纵容。
谢云棠喝了一口加了半勺饴糖的白水，甜味淡淡的，但就是这样的东西，也足够奢侈了，谢云棠忍不住向他咨询道：“冉叔，现在酒楼里除了饴糖之外，就没有其他口味的东西了吗？”
冉仪看着谢云棠，难得露出了不解：“可是，蜂蜜贵重，更是没什么人能喝得起啊！”
谢云棠摇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用饴糖和花熬制出来的花露，加一点点放在水里，味道又香又甜，保准愿意喝的人不少。”
“花露？”冉仪把这两个并不曾听过的字又重复了一边，突然一抬头，眼里放了光出来，“只是用花朵和饴糖就能做出来吗？”
谢云棠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东西味道单调了些，花香不浓，吃到嘴里和饴糖的味道差不多，但是比单纯的饴糖却多了几分噱头，想必愿意喝的人、尤其是贵妇小姐们，还是很喜欢的。
冉仪也同样想到了这一茬，平淡无波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激动来——这看着不过只是一杯水的事情，但是却能足够吸引人来，一传十十传百，哪怕是老字号的醉云楼，也是要和那些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的酒楼打擂台的，这样的花露一推出，肯定又有了一手好牌。
“那花露具体要怎么做呢？”冉仪压下心里的激动来，问谢云棠。
谢云棠理了理衣袖，道：“厨房借我一用便是。”
如今这样的仲春节气里，花儿谢了不少了，但是冉仪一声令下，还是有人捧着小半篮子摘好的玫瑰花瓣进来。
洗干净的玫瑰花，嫣红灿烂，上面坠着大大小小的水珠子，将那底下的花瓣脉络都放大了，谢云棠从中随手抓起一把，撕成小块，放在一边备用。
旁边的炉子上放着一口小锅，饴糖加了热水融化，改成小火熬煮，直到糖浆变成了粘稠的状态，再把已经撕成小块小块的玫瑰花放进去，继续熬煮，直到玫瑰花的花色变淡，里面的糖浆却染了一层艳红色，这才熄火，用筷子把玫瑰花挑出来，把红色的玫瑰花露放进瓷瓶中，要喝的时候用勺子稍微加一点进入水中，便可以了。
冉仪激动地看着那个被谢云棠放在一边的小白瓷瓶，谢云棠便顺手拿给了他：“试一试味道？”
冉仪点点头，转身找了个碗，倒了大半碗水，然后用干净的勺子勺尖点了一点，在碗里搅了搅，淡红色的色泽在干净透明的水中晕开一道又一道涟漪，慢慢地，水的颜色也变了。冉仪端起碗，丝毫不注意形象地大喝了一口，在嘴里咂了一会儿品品味道，又喝了一小口，继续品，眉头眼见着舒展开了：“还是得慢慢喝，才能有玫瑰的味道。”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主子，那这一瓶能不能让我带回去研究研究啊？”
谢云棠自然无可无不可，点点头，目光放在他手中的那碗里，想了想还是开口建议道：“要是真要这样的话，杯子最好还是用水晶杯比较好，晶莹剔透的，外面就能看到那样的颜色来，或者是这样雪白的杯子，用别的反而不太合宜。”
冉仪听完谢云棠的话，点了点头：“是该这样，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有这样一个忠心能干的手下，的确事半功倍，谢云棠也无比庆幸，谢父能够把这样的“心腹大将”派过来助我。
“至于花露，不一定非要局限在玫瑰花上，像是桂花、茉莉、荷花都是可以的，饴糖冰糖也都可以试一试。”谢云棠用拧干净的手帕擦着手，边和他说话。
“冰糖是什么糖？”冉仪一直在点头，直到出现了这个他从未听过的词，忍不住皱眉问道。
谢云棠一拍脑袋，忘了现在还没有冰糖呢！遂含含糊糊道：“你听错了，我刚刚只说了饴糖和蜂蜜来着的。”
冉仪便也没有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下去，和谢云棠一起出了这厨房。
话题最后还是移到了要选哪几个人上去。
谢云棠刚刚选了两人，一个是余籁，一个叫玄衡，只是余籁、让她这个未来足够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和谢云棠一样深陷在闻家的后宅里，这是对她的一种侮辱和鄙视，谢云棠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叫霜白的人。
冉仪有些纳闷，他可能是刚刚意识到谢云棠看中了余籁，却没有选她，这是为什么？
和剧情相关的东西，谢云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出口的，只是摇摇头道：“她一看就不是什么池中物，要是可以的话，冉叔你就放她离开吧。”
冉仪一下子笑了，看着谢云棠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主子你在说笑吧，她这样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放她离开才是害了她呢！”
被他这样一说，谢云棠好像明白了什么，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又忍不住想知道，那原来的剧情当中，余籁是发生了什么，才能从南方荣朝辗转到北地去了呢？
“主子，我看你还是挺满意余籁的，不如也把她带回去吧。”冉仪忍不住再次苦口婆心地劝告道。
谢云棠想了想，让冉仪先告诉那十个人她已经选中了哪几个。
冉仪一愣，并不明白谢云棠的意思，却还是走了出去按她的吩咐行事。
谢云棠坐在包厢之内，手指继续摩挲着那个一直放在手边的茶杯，等着有人推门进来。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玫瑰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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