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90、地图

　　伊荞已经消失有二十日了，在这二十日里，方娉婷几乎都没有出客栈，倒是东华棋常常带着小义在南越国大街小巷逛着，吃着小吃，看着杂耍，买着小玩意儿。当然他们也派人暗地里找寻伊荞的消息，毕竟他们是在南越国，也不敢大张旗鼓，消息找的特别不顺利，其实这十来日根本就没找到一丝丝伊荞的讯息。
　　“呼！”方娉婷睁开眼睛，深呼一口气，两腿盘坐近二十个时辰，略略发麻。她还是一身利索的装扮，看不出喜怒哀乐，显得分外英气，也分外冷酷，不似平常女子的柔美温婉。
　　方娉婷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伊荞不在的这段时间，她果然迅速进阶，现在已经是破尘一阶了，当然她的进阶是嫉妒渴望、急躁不安、蠢蠢欲动，私自提升的，靠的是醒史玉中记载并不充分的偏门之法，如果一直以这种方式拔苗助长，方娉婷下一刻就可能堕入黑巫，泯灭人性。
　　“谁？”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方娉婷冷声一问。
　　“方姑娘，是我，董渊。”门口传来董渊特意压低嗓子的声音。
　　方娉婷走到门口，“嘎吱”一声打开了门。门口的董渊穿着一身白衣，腰间斜挂一只玉佩，整个人显得颇为斯文，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模样，脸上带着讨巧的笑容，面色非常友好。方娉婷面上无任何波动，内心却莫名有些波澜，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单单看着董渊，她就觉得自己变得不对劲。
　　“你好的挺快的。”方娉婷离开门口重新走回了桌边。董渊笑吟吟地踏进来，深深做了个揖：“感谢方姑娘那日救命之恩，虽然董某昏迷未醒，但却意识里感觉到是你救了我。”
　　方娉婷斜眼看了他一下，似乎在问来干什么。
　　董渊转了个身，探头在外东看西看，然后仔细地把门关上，神神秘秘地走到方娉婷身边坐下：“方姑娘，我昨日去国师府，居然看到了伊荞姑娘。”
　　方娉婷狐疑地打量他，伊荞失踪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和内线知道，这个董渊怎么会知道，而且他去哪里认得伊荞长相。
　　“你不信我啊？”董渊苦笑道，“我那日潜进国师府，被国师身边的星姑娘发现，拷在了牢里，我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是被抓到，不过幸亏遇见了你，我才逃过一劫。昨日我又潜进国师府，突然发现星姑娘身边多了个人，一看不就是伊荞吗。”
　　“你如何认得伊荞？”
　　“我怎会不认得。”董渊瞪大了桃花眼，“不要说伊荞，沐安王和他侍从的长相我也一清二楚，方姑娘，你忘了我是东向国在南越国的内线啊。”
　　“你真的是内线？”
　　“难道内线不能同我一般英俊不凡吗？”董渊无辜地笑着，“方姑娘，你说不然我为何一次又一次帮助你们？”
　　方娉婷也懒得去思考为什么，这个董渊很神秘，但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做过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不过……他的靠近总是让自己不自在，她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让他离开。
　　“什么叫算是，就是啊。”董渊叫得更无辜了，“方姑娘，我和你说，这国师府啊不是一般人能进的，你们都拿不到国师府的地图对吧。”
　　“嗯。”
　　“但我有，只要你们需要，我晚上回去就给你们画出来。”拍拍胸脯，董渊保证的胸有成竹。
　　“你可以画出来？”方娉婷皱眉问他，“为什么？”
　　“原先我是国师府的幕僚。”董渊说道，“后来因为国师摄政，才愤然离开。”
　　方娉婷点点头：“那好，你把地图拿来了我们再商讨。”
　　董渊靠近一点，认真地问方娉婷：“方姑娘，你都知道伊荞姑娘的下落了，怎么还这么淡然？”
　　“我一个人并不能救出伊师姐，我也不知道你说的真假，当然要等沐安王回来再做定夺。”
　　“说的也是。”认真地点点头，突然董渊扬扬嘴角，“方姑娘，这几日你有没有担心我啊？那日我伤得这么重，幸亏你为我疗伤。”
　　“没有。”方娉婷声音没有起伏的回到，“你的死活，我不关心。”
　　“真是没良心啊，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你报信的。”董渊手掌抵着右胸，做着心口疼的姿势。
　　“这是你的本职。”方娉婷站了起来，“没事就请……啊！”董渊手一伸，将站起来的方娉婷一把拉过来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搂着了她的腰，头搭在她的肩上，声音低沉带着男子特有的魔力：“每次看到你这副模样，我都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方娉婷一个抬肩，抖落了董渊，一个挥手就从他腿上离开，“董渊，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那日你轻薄我，是我没有防备，不会再有下次了！”方娉婷怒气冲冲地瞪大双眼，紧抿着的薄唇显示主人非常不悦。
　　“好吧，那这次看来不能偷香成功了。”董渊两手一摊，“我就是一个会三脚猫功夫的读书人，方姑娘要对付我防备我方法实在太多，所以不要太为难自己想什么狠招，你要是不愿意啊，我可真不能拿你怎样的。”
　　“你可以走了。”方娉婷冷着脸下逐客令。
　　董渊笑了笑：“那我就告辞了，等我地图出来，再来找你，你可要耐得住寂寞，等我哦。”
　　方娉婷不悦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不三不四的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厌恶。
　　在南越国大街上，小义一边跟着东华棋一边叫嚷着他回客栈。
　　“我说了不回去，回去干什么。”
　　“主子，我们回去在说可以吗？你看伊姑娘都消失快一个月了，你不急吗？”
　　“急她就能出来啊？”东华棋手里拿着根冰糖葫芦，眼前一亮，看见前面的糖人回头对小义说道，“你要是急，你就再去找找，别在我身后烦我。”说着朝糖人快速走去。
　　“诶！主子！”小义摇摇头，赶紧跟上。
　　“唔！”闷哼一声，东华棋肩头被一人撞到，抬头想质问对方。
　　“公主，你没事吧？”身边的婢女连忙上上下下检查起南芊楚，生怕她哪里受伤。
　　“是你！”东华瑜和南芊楚互看一眼，两人惊呼一声，食指指着对方。
　　南芊楚便是宫里那晚赤身不着片缕的那名女子。
　　“啪”南芊楚一巴掌响亮地扇在了东华棋的脸上，“无耻！”通红了脸，转身就准备走。
　　“喂，你倒是说清楚，谁无耻！”东华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还没说你，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出来吓人！知不知道羞耻！”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芊楚用力挣开，“不是你拐的我，还矢口否认！我明明在自己的寝宫入睡！”
　　身边的丫鬟和东华棋身边的小义互看了一眼，拉着各自的主人，嘴里劝到“主子，我们先回去吧。”
　　东华棋和南芊楚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互不退让，身边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小义无奈的附耳对东华棋说到：“主子，这是在南越国，惹事暴露身份就不好了。”
　　“哼！”东华棋对着她哼了口气，趾高气昂地带着小义先离开了热闹的市集。
　　“主子，她是谁，你哪里认识的啊？”看人流散了，小义问道。“我那晚潜入皇宫被她撞见。”东华棋想起那日的场景，脸颊红了去，说话也支支吾吾。
　　“哦。”小义不疑有他，“你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吗？为何看见你对你破口大骂？”
　　东华棋斜眼睨了小义一眼：“我沐安王是这种调戏女子的人吗！”东华棋边走边说，“这是误会。”
　　“误会误会。”小义看他又有大发脾气的征兆，赶紧应和道。
　　“算了，不要再让我碰见……”话还没说完，东华棋的腿被什么东西卷了住，“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小义想也没想，拔出剑转身就向后方的人攻击过去。
　　而远处，南芊楚一手插着腰，一手挥抖手中的皮鞭：“你以为本公主想碰见你？去死吧！”说着大力一拖手中的皮鞭，东华棋没有防备，被拖地滑行了几米。
　　“主子！”小义一剑砍向鞭子，企图砍断它。
　　“哼，无知。”南芊楚鼻尖出气，再次用力一拖，东华棋直接被抛高了起来。东华棋眉心一皱，没了之前的炸毛一般的模样，在空中一个翻跃，对着南芊楚就扑了过去。南芊楚心中一吓，拉紧了皮鞭，想要把他转圈抛出去。
　　东华棋扯了扯嘴角，控制自己的重心，扑腾一下就重重砸向了南芊楚，不过冲出去的力量没控制好，将她压在了身下，另一只手一颗药丸迅速塞进了她的嘴里。
　　“长得还不错，满嘴胡说八道！”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这颗丹药就当给你个教训！”
　　“你给我吃了什么？”南芊楚气急，满脸通红。
　　“小义，我们走！”
　　“不说休想离开这！”南芊楚迅速跑到他们面前，两手一张。东华棋上上下下打量面前这个人，现在两颊娇红，嘴唇紧抿，显得十分不悦却有几分可爱。年纪约莫十四五岁，身段纤细，前后有致，总的来说是个讨人喜欢的略带娇气的姑娘。
　　南芊楚本来两手大张，双脚叉开的姿势，被东华棋盯着上上下下来回看了好几眼后，一下子抱住了自己的双肩：“你个无耻的家伙，看什么看！”
　　东华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两个酒窝深深的，圆碌碌的眼睛眯成半月状，似乎对她这个双手抱肩的动作感到非常好玩。
　　南芊楚愣了一愣，其实那晚她也只是无意间扯下他的蒙面巾，匆忙中看了他一眼，今日一见就互不对眼，倒没仔细打量，现在看着他，约莫十五六岁，长相俊秀可爱，特别是那双眉眼，生动灵气，很是漂亮。
　　“不过就是让你失去味觉，倒个三五天胃口罢了。”东华棋摇摇头，啧啧两声，“让开吧，我你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那日虽然不是故意，但的确对你有亏欠，算我不对，现在两清，可以了吧？”
　　“你这是道歉吗？”双手环肩，南芊楚扬着下巴问道。
　　“你说是就是。”东华棋大步一迈，从她身边走过，小义紧跟其后。
　　“等下，解药呢！”拉住他，手心一摊。
　　“不过就是一颗恶作剧的药丸，哪里需要解药，没有。”
　　“你！”
　　“哈哈。”看她气的急红眼的样子，东华棋恶意地大笑了几声，又塞给她一颗药丸，“喏，吃了吧。”
　　“不会又是毒药吧？”
　　“怕你就别吃，反正过个几天自动也就解了。”
　　“哼，谁怕你，整个南越国都是本公主的！”
　　东华棋听到最后一句，狐疑地看着她，声音带着疑问，只是心高气傲的南越国公主没有发现：“你是南越国公主？”
　　“不然你怎么会在皇宫看到我。”突地想到什么，南芊楚跳离东华棋几步，机警地问道，“你那日擅自闯入皇宫，是为何？”
　　东华棋沉默不语，南芊楚皱眉道：“你不会是想刺杀我的父王吧？”
　　“跟我走！”东华棋拉着她，快速往驿站走。
　　“干嘛，放开我。”她可不想跟着心有歹意的人去哪里，好不容易甩掉自己的随身丫鬟，可不是要被劫持的。
　　“别叫，我不会对你怎样，有事问你，等下到了你问我什么我也一定全部相告。”东华棋头也没回的拉着她快速离开，南芊楚看了看东华棋纤长的手指，和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扁着嘴默不作声被他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