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9、巫灵宫择选1

　　五日后，天湛蓝湛蓝。
　　“末雪，谢谢你，我现在有信心多了，我好想能通过比赛继续留下来和你一起修习，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肯定会是最重要的朋友。”巫灵宫大厅外，于芸桐抓着夏末雪的手，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一路上一直在说话，有些还是重复的，夏末雪都能背了。琴桑已经端坐在大厅正位，就等鼓声响。
　　“芸桐，我相信你，你不要害怕，一定可以。”夏末雪安神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响起，安抚着于芸桐。
　　“娉婷，今日你肯定是头筹了，这么多人就属你最有资格成为巫主的大徒弟。”田辛可笑得欢快，这二十日她和方娉婷交情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实属不易。
　　“辛可，你的巫术实在不怎样，不知道你能不能入选。”方娉婷身着练功服，整个人干净利落看起来非常自信。
　　“不用娉婷你说了，我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反正怎么学也学不成，你看我也五更起，亥时睡，就没你那么聪明，一点就通。”田辛可摊手，学不成就学不成吧，原先还有个于芸桐跟自己差不多，没想到后面几日看她那巫术修习居然有模有样。
　　方娉婷未回答，这二十日教的都是些低阶巫术，这些在府里的时候，娘亲几乎都教过了，对她而言又会有什么难度。今日择选，她必胜无疑。
　　“时辰到！”鼓声响起，李师师着一身绿萝色，显得落落大方，走出大厅，对着厅外的女孩们说道，“各位请随我来。”
　　只见琴桑一身黑衣，腰间白绸带，衬得白发如银丝，浅笑着望着众人。厅内摆了三十二张桌椅，李师师念着一人名字一人随即入座，不消一会，众人皆已端正坐好。
　　“第一比，敛神咒。”李师师说道，“等下巫主将一幅字画投影于大厅中，各位有约莫一弹指的时间记忆，之后将你们所记忆的内容吸纳于黑石中并驱动各自的影像，时间为一盏茶。届时成功者将入围下一比，积一点；正确者，积二点；最快且正确者，积三点。可都明了？”
　　“明了！”
　　“第一比，开始！”语毕，琴桑袖子一拂，几行字显现在众人面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巫者吸天地之灵气，生于红尘、忘于世俗，毓秀者，与天地同岁，与日月同辉。”
　　田辛可还未看完，一字一字已渐渐消失，心中难过，还没看全别说记忆了，只好默默咬牙先把记住的吸纳进黑石驱动出来。
　　“时间到！”李师师在桌椅间踱步了一圈，“未驱动出影像者，请将黑石交于门口左侧丫鬟盘中，离开大厅。”窸窸窣窣的声响，十来人站了起来，对着琴桑行礼道：“谢巫主教诲！”
　　琴桑点头道：“未能进入下一比者，请随宫中丫鬟回厢房处收拾行囊，出宫后切莫将这宫内生活作为谈资，相信你们在别处亦能有所成。”挥袖，两名丫鬟随即带着这十人离开了大厅。
　　“最快者，方娉婷，积三点；夏末雪、于芸桐、轩辕杉儿、王悠裘，积二点；其余人，积一点。”
　　“进入下一比者，且在原位上稍作歇息，皇后娘娘即刻就到。”
　　“末雪。”于芸桐小声地唤着，嘴角乐得高高扬起，“谢谢你！”
　　夏末雪转头回以浅笑，并未出声。自己的速度已是很快，没想到还有人更快，想着望向了方娉婷，两人视线不巧正碰上，方娉婷随性一笑，夏末雪有些羞赧，急忙转头，心跳得飞快，似乎做什么坏事正被转个正着一般。
　　“皇后娘娘到！音妃娘娘到！”尖锐的声音响起，随行的两名太监急忙在琴桑身边安置了两个座位。
　　“娘娘千岁！”众人齐声道。只见轩辕若着一身金色宫服，带着浅浅的笑，拉着音妃的手一同踏入了大厅。
　　“巫主金安。”轩辕若和李音欠身。
　　“娘娘客气，请入座。”琴桑对着丫鬟点了点头，两杯茶水随即递上。
　　皇后娘娘好生美丽，夏末雪望着轩辕若的眼睛，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晃神，李师师的声音随即响起：“各位现在桌上有一花瓶，在一盏茶内将花瓶打碎后粘合修复，成功者入围下一比，最快且最完美者，积二点；其余积一点。可都明了？”
　　“明了！”
　　轩辕杉儿望了望皇后娘娘，一幅撒娇的模样，看她姑姑使了使眼色，才满心欢喜地开始默念咒语。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约莫七八人的花瓶毫无动静，不消说，和上一比一样，这几人随即起身，放回黑石，在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大厅。而夏末雪桌上的花瓶，若不是亲眼看见它破碎过，或许谁也不相信，和那未有动静的花瓶竟看不出丝毫之差。方娉婷盯着花瓶许久，暗自懊恼！黑石中有除了起、落、破、愈咒语外，确有“复”的咒语，当时粗略浏览并未多加练习，毕竟在府里娘亲都没说到这个咒语，巫主也没说起要学习，早知道！琴桑的眼中有些许赞许，自己虽从未说过要练习，这孩子却如此用功，想必黑石中所有的基本功，她都学了一通。李师师赧然，她到现在都还没学会这个咒语，徘徊在恋尘境二阶，真是羞愧。于芸桐内心欢喜——虽然自己粘合的花瓶有好几道裂痕，想不到末雪如此厉害，似乎被赞许的是自己一般。轩辕杉儿并无所谓，她的花瓶也粘合成功了，只不过奇丑无比罢了。再看一旁的王悠裘，比自己似乎好看些，只是裂痕少了几道。若没有用上修复的咒语，方娉婷的花瓶自当最完美，裂痕不过三处。田辛可并不那么好了，匆匆忙忙在最后一点时间内勉勉强强算是粘合住了。
　　“最快者，方娉婷，积二点；最完美者，夏末雪，积二点；其余入下一比者，积一点。”
　　琴桑对着剩余的十五人点点头，转头对轩辕若道：“皇后娘娘，音妃娘娘，皇上已在巫灵院场，请随我来。师师，你且在大厅等候，将各处整理一番。”
　　“是。”李师师福了福身，随即对众人说道，“各位请离开大厅前往院场。”
　　“是！”
　　到了巫灵院场，此时已烈日当空，皇上入座在主位。剪裁合适的龙袍在烈日下闪着金光，愈发衬得东慕俊朗。
　　“皇上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拂袖，轩辕若和李音落座在了东慕两侧，琴桑站在院场中央。
　　“此乃最后一比，比后以积点为入选依据。各位请拿好权杖站于我四周，成圆状。我将使出恋尘境二阶之力聚于我手中权杖，而众位也将自己体内巫灵之力聚于各位手中的权杖与我抗衡，台上将有三炷香依次点燃。一炷香权杖脱手积一点；两炷香权杖脱手积二点；三炷香权杖脱手积三点。可都明了？”
　　“明了！”众人齐声应道。
　　话音刚落，琴桑高举权杖，顶端的透明玻璃石隐约可见红色光芒。院场里的木制权杖十分简易，约莫五尺长的木制杖身，顶端有一小三角托着一颗透明玻璃石。但即使这般简易，在琴桑的手中变成了光芒万丈，十五个小女孩有些害怕，但都握紧拳头举高了手中的权杖。十六道光芒聚在了一起，不过是一刹那，有两名女孩手中权杖已经被弹开，其中一名便是田辛可，她们惊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此时第一炷香不过才刚刚升起了轻烟。田辛可有些狼狈，心里恨恨的，什么时候出糗不好，非是皇上、皇后都在的时候，咬咬牙站了起来，脚步略微蹒跚地走到权杖掉落之处，默默拾起站在了院场边缘；另一名女孩反应慢些，看田辛可如此也学着捡起权杖站于身侧。
　　一炷香还未燃尽，又有一名女孩的权杖被弹开，似乎是力气耗尽，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动静，接着第二柱香被点燃了。轩辕杉儿额头已经不停地渗着汗，不见了平日里的嬉笑，且不说她使着吃奶的力气在抵挡琴桑权杖中的力量，那从小养尊处优的身子就单单在烈日下几分钟也是难受得紧的。要不是为了皇后娘娘脸上有光，她早就……咬着牙，轩辕杉儿拼命地使出巫灵之力，额头冒着汗，脸色却越来越惨白，看得皇后娘娘一惊一惊的。“啊！”第二柱香到一半，倒下了八名女孩，其中一名便是王悠裘，她的权杖已经被弹得甚远，那只握着权杖的手泛着白色，特别是指关节处仿佛可以看见里面的白骨，可见已经拼尽了全力。没一会儿，轩辕杉儿也被用力地震开，倒在了地上，当她刚刚看到王悠裘倒下的时候，早已经支撑不住了，一不留神，就被琴桑的力量弹开了，那倒地重重的声响，让轩辕若着实担心，低声对身侧的宫女说上了两句，想把她接到自己身边坐着，却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了。现在就只剩下方娉婷、夏末雪和于芸桐了。当第二柱香燃尽时，第三炷香被点燃。方娉婷毕竟在参赛前就已修习过巫术，恋尘境二阶的力量她并不惧怕。夏末雪好看的细眉一直微蹙着，这二十多日她一直勤加练习，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境界，反复记忆黑石中的一字一句、反复回放巫主的一举一动、反复回忆娘亲教过的字字句句，就连“复”之咒语，也是自己跟着黑石中的一字一句修习起来的，现在自己和巫主的二阶之力抗衡，竟不觉得有何辛苦，她不甚明白是为何。而当第三炷香燃至三分之一时，于芸桐就没有那么自在了，她握着权杖的手一直在颤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苍白的下唇被咬得渗着一丝丝殷红的血。突然于芸桐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双手无意识地松了开来，人自然也被弹出了几米外，脸上毫无血色。夏末雪一惊，怕于芸桐出事儿，握着权杖的小手不自觉地用力又向上推了推。琴桑略有感觉，微微施力将夏末雪的巫灵之力弹了回去，夏末雪一惊急忙集中注意力。而方娉婷却有些受不住了，第三炷香已经过半，本来没有压力的方娉婷由于琴桑的微微施力感受到了压迫，手脚开始轻轻发颤，似乎是集中不了注意力了，觉得头顶的烈日太过猛烈，她连气都喘不匀，在第三炷香快要燃尽的时候，两眼一闭，权杖脱手人被弹出三米开外。现在还抗衡着的，只剩夏末雪了。夏末雪漆黑的眸子盯着手中权杖的玻璃石，另一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侧，略显疲惫之色，双唇紧抿。
　　“时间到！”高亢的尖叫声响起。琴桑微微用力将权杖一收，迅速搂过夏末雪的肩，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手在她后背微微施力给她注入一丝巫灵之力。
　　“谢谢巫主。”刚刚因为突然失去力量而眼前一黑的夏末雪缓缓醒来，发现自己靠在琴桑肩上，急忙站直行礼道谢。
　　“无妨。”琴桑点点头，朝皇上走去，落座于侧。
　　巫灵院场场的十五名参赛者又重新站好，位于琴桑身后。
　　于芸桐从院场边缘赶紧跑来，在夏末雪身旁转了一圈，念道：“末雪，你没事吧？和巫主抗衡了这么久，还好吗？”夏末雪摇摇头，问道：“你怎样，刚刚看你整个人弹出去，我有些担心。”
　　“我没事呢，你看！”于芸桐转了一圈，“刚刚就是有些失神，现在都好了！末雪你真厉害，这么多人就你撑过了三炷香。”
　　“娉婷，你和那个叫夏末雪的积点一样，你说巫主会选谁当大弟子呢？”田辛可低声问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一切全凭巫主定夺。我的巫术，和她想比，确是略逊一筹。”方娉婷脸上毫无波澜，直接将心中所想告知，“看来我离和巫主一样强大还很远。”
　　“娉婷，巫主都活了上千岁了，你当然比不过了。”田辛可看了一眼琴桑，撇撇嘴，“我肯定是进不了巫灵宫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你见面。”
　　“当然是有的。”方娉婷浅浅一笑。
　　“悠裘，你说我们应该能进巫灵宫了吧？”轩辕杉儿想到自己撑得那么辛苦，要是还不能入选，那是何等凄凉。
　　“杉姐姐，听说每年都入选十二人，我们应该在内吧。”王悠裘也有些担忧，她长相精致看着就惹人爱，行为举止有些腼腆，年纪比轩辕杉儿也小上几岁。
　　“大家肃静！”高亢的尖锐声再次响起，“根据东向国国文，百年一次的巫师择选，一次应有十二人入围，依积点从高至低。先宣布入围者：方娉婷、夏末雪、于芸桐等十二人，其余人等，请随丫鬟回厢房收拾行囊。”
　　“是！”田辛可等三人随丫鬟离开了巫灵院场。
　　东慕望了望院场中的众人，朗声道：“感谢你们对巫术的赤诚之心，希望你们在巫灵宫修习的这段日子有所成有所得，成为东向国最有力的后盾！”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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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改着上一篇的被锁文章，这边更新来不及，明天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