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81、高村

　　在西秦国高村村口的石碑处，一眼望去，村里毫无活人气息，黑压压一片全是坟冢，夏末雪和东华风互看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双双进了高村。
　　明明是正中午，刚刚在村口还是艳阳高照，带着温暖的风，可一进入这个村子，就感觉天空都变得灰暗无光，吹过来的风都带着尸体腐烂的气息，还有毛骨悚然的凉意。
　　“这里是？”夏末雪虽在西秦待了多年，但是从未离开过帝都，这里连听都未曾听过。东华风神色严肃，抿紧嘴唇：“高村，西秦的死人塚。”顿了顿，“这里据打探，也是西秦巫师军队的训练场。”
　　夏末雪震惊不已，在死人塚中修习巫术是何等的感觉？怪不得一进来就一股作呕的血腥气息，怕是这些巫术没少吸人精血，夺人精魄吧。
　　“末雪，你会召唤死灵吗？”东华风转身指着那一排排的坟冢，“这里有一个叫做傅连丕的人，据说知道另一半斩星魄的下落。”
　　“傅连丕？”夏末雪倒抽一口气，脸颊上晕出激动的绯红，“说的是西秦的丞相，傅连丕傅老爷？”
　　“你认识他？”东华风向前一步靠近夏末雪，神色凝重，仔细端详着她，“他已经死了很多年，现在西秦的丞相是他的儿子傅沙洲。”
　　夏末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傅连丕若在世也不过四十出头，怎么会这么早亡，这里恶浊的空气让她呼吸困难，听到傅连丕死了的消息更让她厌恶起了这里。
　　“当年我在西秦帝都的时候，傅氏一家时常与我们往来，爹娘与他们相见恨晚，经常一起饮酒赏花赏月论诗弹琴聊未来。”也经常聊两家结亲，好像想起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夏末雪低下了头，“傅氏的两兄妹，傅沙洲和傅云岚，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他们教我西秦文字、西秦风俗。他们一家对我们非常好，也因为他们我们流连在西秦帝都各个街口巷角，吃遍了……”
　　“我知道了，不用说了。”突地板下脸来，东华风其实一直想知道夏末雪的过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说这些事情时的模样让他心中不爽，感觉……她离自己很远。
　　“嗯。”被打断了夏末雪也无所谓，随即说道，“召唤死灵我可以通过琉璃舍子学会，应该是低阶的黑巫术，不会有反噬的后果。但是这种巫术只能与死灵交流，而且召唤时不能确定哪一死灵，万一把这里的都召唤来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即使找到了傅老爷，他若不愿意说，是没办法得到斩星魄消息的，况且西雅蔓肯定已经试过无数次了，想必傅老爷根本不说，不然以她的性格，知道了斩星魄下落后，傅氏应该早就灭亡了。”
　　“你对西雅蔓似乎非常了解？”
　　“知己知彼，她杀我父母，又杀了樊幽，我不会放过她的！”漂亮的眸子里放出清冷的光，夏末雪心中的愤怒不手刃西雅蔓根本无法发泄。东华风愣了愣，第一次在夏末雪身上感受到凌厉的杀气，他想了想，说到：“再勉强我们也要一试，如果召唤了死灵，怎么才能驱赶他们。”夏末雪摇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或许有办法能锁定死灵。”
　　东华风点点头，两人继续沉默地往前走。
　　“你说这里是他们的训练场？那巫者呢？怎么都没看见？”两人进来这么久，如果真的是他们巫师的训练场，早该被发现了，可是眼前仍然灰暗萧条一片，不要说人影，半个鬼影都没有。
　　“我们再往里面走，应该在高村中心处。”
　　突然，夏末雪抓住了前面东华风的胳膊：“等一下！这里有结界，你没有感觉自己被吸着往前走吗？”
　　越往里走，天色越是昏暗，被夏末雪一说，原本游离的心思拉了回来，突地感觉的确有一种吸力，刚刚走神的自己倒真的没注意到。
　　“你可以破吗？”东华风望了望夏末雪的手，正紧紧抓着他。
　　夏末雪一下收回了手，点点头：“嗯，你退后，我把结界打开你就冲进去。”
　　“那你呢？”
　　“放心，我也会马上跟进去的。”
　　“好。”东华风退后了一步，夏末雪右手在空中结印，一道光将前面灰暗的景色瞬间点亮，直直劈向了前方，果然，前面的结界被光波劈开，如同透明的绸缎被切成了两半，扯开了个口子：“马上！”
　　东华风脚底轻点，一下子淹没在黑暗中，夏末雪嘴中默念，如果光箭一般冲了进去，扯开的口子早已闭合，好似从未打开过。
　　“末雪，你的速度怎么这么快？”东华风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夏末雪已经到了他跟前，呆呆地东华风问道，不知不觉间夏末雪已经这么优秀了吗。
　　夏末雪看他如此呆愣的模样，不禁天真一笑：“这是幻影术，前几日刚学会的，没想到还挺好用。”
　　这下东华风彻底傻了，他已经记不起来夏末雪多久没有对她笑过，更别说如此天真的笑容，她的笑总带着一些疏离或一些负担，这一笑，让东华风心跳迅速加快，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脸都已经红了，倾城倾国吗？不，在东华风的眼里，倾城倾国都形容不了她此时娇俏的模样，如果能常常见她如此笑，现在就是让他跪下他也毫不犹豫。
　　“怎么了？”夏末雪抿起了嘴，手掌摸上自己的侧脸颊，“脸上有什么吗？是刚刚进来碰到了吗”
　　东华风摇摇头：“不是。”
　　“那我们往前走吧。”
　　“好。”
　　东华风迈开步子，前方传来闷闷的声音：“末雪，你……还没原谅我吗？”夏末雪跟在东华风的后面，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同样东华风也不知道夏末雪此刻的心思。
　　默默跟在后面，看着他越发孤单的背影，夏末雪的鼻尖有些酸涩，东华风对她的感情，她再笨都知道了，那自己呢？在开启巫师封印的那一刻，恐怕感情早就越过理智了吧。这么尊贵的人，愿意向她低头，她又有何资格去任性，更何况错的明明是自己啊。
　　东华风停下来脚步，一直没听到回应，不安地转身看她，夏末雪抬眼望他，他的眼里带着紧张焦虑和无措，薄唇微微抿起显得不知所措，他把他的不安赤裸裸地呈现在夏末雪面前，没有一丝遮掩。
　　夏末雪鼻尖微微红着，神情却不禁莞尔，他和她，或许命中注定该相遇，如果他们之间的故事是有将来的话，也许没有必要如此抗拒。东华风看着笑起来的夏末雪，倾城模样带着荡漾开来的温柔笑容。她走上前，慢慢伸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天空仍然是灰暗的，眼前仍然是苍茫一片，气息依旧是扑鼻的血腥味，就连脚下可能还踩着白骨，但是东华风莫名觉得很幸福，不敢置信地慢慢回手抱住了她，夏末雪抬头望她，有神的双眸有着她的所有表情，东华风轻轻在她额尖吻了一吻。
　　哪怕注定要受伤，也要勇敢地爱一场；
　　即使以悲伤谢幕，也要努力走到最后；
　　一起的每时每刻，你和我不离亦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