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64、进阶

　　夏末雪恍恍惚惚地好像看见了晴思和夏智风，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跟在爹娘后面追赶、被爹爹抱起来转圈、和娘亲玩捉迷藏、学着爹爹练木剑、看着娘亲抚摸琉璃链子伤感，好像从来没有变过，却渐渐地爹娘离自己越来越远，想要挪动脚步赶上却沉重如铅石。夏末雪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爹娘手挽着手离开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消失在她的面前。
　　蓝光中的夏末雪猛然睁开眼，映入的那双眼眸是如此温情，她不禁伸手抚上了东华风的侧脸。
　　“末雪，你怎么样？”东华风握住了她的右手，略带紧张问道。
　　“没、没事。”夏末雪脸一红，收回了自己的手。爹娘离开了，而自己内心祥宁，毫无波澜。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又多了些力量。
　　“巫主金安，您怎么来了？”正在看守内阁的灵四，看到琴桑一阵风一样从她身边走过。
　　“灵四，守在内阁，闲人勿近。”李师师在琴桑身后跑着，看到灵四的呆愣表情，嘱咐她。“是。”
　　李师师关上内阁的门，她跑得上气不接下去，肚子也隐隐痛着，轻轻压住自己的右腹，心想着可能真的要找个大夫看下了。
　　“师师，果然是末雪。”琴桑的言语中难掩惊喜与激动，“末雪终于进阶破尘境。”
　　“破尘境！”李师师也忘记了自己的疼痛，激动地快步走到琴桑身边，“巫主，是末雪的，末雪的巫灵石，这个蓝光好漂亮。”可不是，整个守魂瀑上泛着蓝光的巫灵石何其多，可夏末雪这颗色泽透亮，熠熠生辉。
　　“末雪终于破尘而来了，这次出使对她大有裨益呀。”琴桑感慨道，“到了破尘境，以末雪的天赋之根，极致之境指日可待。”
　　“恭喜巫主！”
　　“是啊是啊，我等末雪来等了好久。”一年又一年，岁月恒久自己却从未停下脚步。年复一年，遵守着千年前的约定，走遍山川大河却找不到姐姐的后继之人。这颗璀璨的巫灵石，终于可以了我心愿了。
　　李师师站在琴桑身后，隐隐感觉有些眩晕，身体也摇摇晃晃，本来想扶住身边的墙，手扑腾两下却没扶住，“咚”地倒在了地上，眼前一片漆黑。
　　“师师！”琴桑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听到声响回头李师师已经倒在了地上，半扶住李师师，“灵四，叫大夫。”
　　门口的灵四听到马上应了一句跑了出去。
　　将李师师扶到大殿安排人送去了她的厢房，琴桑皱眉，刚刚她握住李师师的手腕……
　　“巫主，您来了。”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琴桑也跟着进来，李师师还是昏迷状态。
　　大夫看到琴桑，赶紧从床前走到茶几旁站在她身边，低声道：“巫主，李姑娘是气血不足，需要静养，老夫开些补气血的药房让李姑娘服下。还有……”大夫四周看了看，有些踌躇。
　　“你们先退下。”琴桑一挥手，让身边的丫鬟都退出了房间。
　　“是。”
　　“说吧。”
　　大夫沉吟片刻：“李姑娘她，已有身孕，看脉象已有月余。”
　　琴桑点点头：“胎儿如何？”
　　大夫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巫主不知道，毕竟李姑娘还未婚配：“这，一切都好，只是李姑娘需要静养几日。”
　　“行，这事不许对外透露半字。”琴桑站起来，径直走向床边，对大夫挥了挥手。
　　“是是，小的告退。”
　　“巫主，药来了。”灵一端着补气血的药，从门外进来，看琴桑仍坐在床沿，轻声问道。
　　叹了口气：“先放着吧。”
　　“巫主……”从未见过巫主如此，灵一有些无措，“大夫说了，师师只是有些虚弱，多休息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
　　“嗯……”李师师轻轻扇了扇睫毛，鼻尖哼出了声。灵一赶忙走到床前，见她睁开双眼，朦朦胧胧地看着他们，转动着眼珠。
　　“师师，你好点了吗？觉得怎么样。”灵一率先问道。
　　“巫主？灵一？”李师师还未回过神，“你们怎么在这？”
　　“你在内阁突然晕倒，巫主担心你就一直陪着你。”
　　“巫主，我……”李师师想坐起来，被琴桑又按住。
　　“先躺着，灵一把药端来，你先下去，我有话对师师说。”
　　“好、好的。”灵一端来药，行了礼，把房门关上。
　　“灵一，师师姐怎么样？”于芸桐听到李师师病倒了，当时正和杉儿在商量过几日的狩猎，赶紧两人一起来到了巫灵宫。
　　“芸桐，杉儿？”灵一拉着她们去了院场，“师师已经醒了，巫主在照顾呢。”
　　“巫主一直陪着啊？”
　　“对呀，一步也没离开过。”灵一也诧异，原先师师也生过病，没见巫主这样，这次也不是什么大病，似乎心事重重。
　　“真的不严重吗？那巫主怎么一直等着？”于芸桐皱眉，本来圆乎乎的小脸最近不知怎么的有些消瘦，脸颊颧骨都可以看出来了。
　　“不严重，大夫说了吃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灵一打量了下于芸桐，“芸桐你还好吗？离上次看你不足半月，怎么好像瘦了。”
　　“灵一，你也觉得芸桐瘦了对吗？”轩辕杉儿接过话茬，“我说了她还不信，你看这下巴，再尖下去都要跟末雪一样了。”说着戳了戳于芸桐的下巴。
　　“是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怎么就瘦了？”说着贼贼从她衣襟内慢悠悠的爬出来。
　　“这小乌龟？”灵一美目大睁，“这么可爱的小乌龟，芸桐你哪来的。”说着伸出手心放在它面前等它爬过来。
　　“这是芸桐的小宝贝，心肝宝贝呢。”轩辕杉儿撇嘴，“上次还差点咬我这家伙。”
　　“哟，还挺沉，看着挺小个儿。”贼贼慢吞吞爬到灵一手心，灵一笑了笑，“芸桐，该不会都被这小家伙吃了吧。”
　　“哎，贼贼最近的食量是越来越大了，每次我的饭量都要分一半给它，有时候它还吃不饱在那啃桌脚。”叹了口气，“我说呢，突然想起来这十多日每顿都是它吃的比我多，勤誉殿给我安排的又是一人的饭量，怪不得越来越瘦。”
　　“那可不行，你这样哪里够吃。”
　　“不然呢，再要一人份吗？这贼贼的量都跟我一样了，再要一份说养贼贼，它会不会被带走炖王八。”
　　“听到没有，贼贼。”灵一敲了敲龟壳，“这么能吃，你主人都要养不起你了，要炖了你做炖王八吃了。”
　　贼贼好似听懂了一般，本来待在灵一手心的，轻轻一跃回到了芸桐肩上，懒洋洋地看着他们两个，毫无忌惮。
　　“师师，你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将喝完的药碗搁下，琴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李师师瞳孔放大，脸色瞬间苍白，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段时间总是容易疲惫，腹部隐隐作痛，一个人时而犯困时而有气无力，最重要的是月事一月有余还没来。
　　“是谁的孩子？按日子推算，应该是在文却澈府上的那几日吧。”
　　“我……我……”李师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孩子肯定就是皇上的了，可……这该怎么说啊。
　　“我已经派人去叫文却澈过来了，有什么你们说清楚。”顿了顿，“你有身孕的事情我没有张扬，毕竟还没有婚配。”
　　“对不起，巫主，我……我辜负了你。”李师师知道自己给巫灵宫蒙羞，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怀有身孕是多么可耻的事情。
　　琴桑握住了李师师的手心，另一只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滴：“没什么，只要他是真心待你，我不会计较这些。”
　　没过一会儿，文却澈就来到了巫灵宫。
　　“文尚书，巫主吩咐，您来了就带您去师师的房间。”
　　“师师怎么了？”文却澈刚刚从金厉武那里回到府上，就被钱伯告知巫灵宫的人来请，就匆忙赶来了。
　　“身体略有不适，您看看便知道了。”
　　“好的，有劳了。”
　　灵一福了福身，离开了别院。
　　文却澈推开门走到了床沿，坐了下来，看李师师面色苍白，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啊？生病了？”
　　文却澈一开口，李师师就没忍住，他的温柔让她实在无措，啜泣地靠在了他的肩上，抖着双肩轻轻低泣。
　　看李师师这样，文却澈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伸手环住她的肩头：“怎么了？很严重吗？”
　　实在难以开口，可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她的肚子早晚会大起来的，她该去向谁说。
　　拍拍她的后背，文却澈将她轻轻推开，正视李师师的眼睛：“跟我说怎么了，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别哭。”
　　“文大哥，我……”泪眼婆娑，惹人怜爱，李师师这副模样，怕是铁石心肠都要化为绕指柔，“我可以去你府上住几天吗？”
　　文却澈愣了愣，没想到李师师是提这样的事情，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尚书府非常欢迎，钱伯都问了我好几次了，怎么你最近没去坐坐。”
　　“谢谢你。”手背擦了擦泪水。
　　“明天我叫人来接你，你在再巫灵宫住一晚？”
　　“嗯。”轻轻点头。
　　“那你再好好休息，我去跟巫主说。”替她擦了擦眼泪，“不要担心了，有什么就跟我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