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4、十二帝王现

　　翌日，天未亮，清早的风还有些凉意，门外便已响起敲门声，何宵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屋内：“三位殿下，掌门有令，打扰了！请起床洗漱，随我去后山，以免错过时辰。”
　　“好。”回应他的是精神饱满的一句应答。
　　还没过一刻，三人便洗漱完毕站在了何宵前面，东华风拱手道：“让师兄久等了，小武你们三人在此等候。”
　　何宵没想到他们作为皇子居然这么迅速，行礼道：“三位殿下，请随我来。”随即御剑而起，托起三人。
　　“师兄，这本事可好玩，什么时候我们也能学会。”东华棋笑得眯起了眼睛，将东华瑜双手放至自己腰间，“二哥，你抓紧我，等下到了不舒服的话和我说，我带了丹药出来。”东华瑜轻轻点了点头。
　　“二殿下，这是五重门弟子基本功，各位殿下资质非凡，入门后应很快便会学会。”
　　五重山因结界之眼而生，灵气本充沛，当年这灵气不仅吸引了数万奇珍异兽更获得了上古灵物——唤灵石，此灵石为上古四只灵兽灵气铸成，生于欲念池与往生池中，这两池阴阳相溶，宛如八卦古阵。当年，天玉道长幸获此物，正是其发现欲念池与往生池之时，传说欲念池可毁欲念贪嗔之人身骨、往生池可灭欲念贪嗔之人精魄，故欲施仙法将其挪至阵眼之上以保护结界，但却造成相连两池分开，唤灵石于圆弧中间叠高而出。唤灵石一出，整个后山灵气暴增，天玉道长更是因此顿悟，渡过天劫，成为东向国第一位剑仙，但也无法控制唤灵石。后是琴桑巫主随同两位极致巫师赶来，加之五重门其他几位门主，才一起将唤灵石压制回往生池与欲念池中，再夜以继日研究灵石妙处，渐渐得以掌控，使灵石为其所用，而后山也被叫做灵池崖，为五重门禁地。
　　何宵将东华风等人带至灵池崖洞外，传声给了一重门门主谢不崇。不一会儿，谢不崇便出来将东华风三人带入洞内，而何宵则御剑离开。
　　“臣拜见三位殿下！”金厉武和文却澈异口同声道。
　　“二位免礼。”东华风急忙扶起两人，拱手向五位剑仙行礼。东华瑜漂亮的眸子四处转着，这儿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在剑上感觉那么不舒服头晕脑胀的，到了这儿居然整个人都轻松了，连三弟的丹药都还没吃呢，要是一直在这儿，我的身体会不会越来越好。
　　“二哥，你是不是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东华棋看东华瑜望来望去的样子，整个人生动活泼了很多，不禁笑道。
　　“三弟，你也这么觉得吗？”
　　“对呀，我在想，要是能在这里炼丹药，肯定天下无敌了。”
　　“哈哈，三殿下真是有趣。”二重门门主萧泽朗声笑道，“这儿可不能搭炉炼药，三殿下要是喜欢这些玩意，可在我二重门内搭个炉，我那可是离着灵池崖最近的地了。”
　　“这倒没错，这五重门都是剑修之人，就萧泽这斯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之物，药草毒物、奇珍异宝都爱惦记惦记。”四重门门主陈尧接道。
　　“那敢情真好，我还以为到了这里就没有地方可以继续炼丹制药了！”东华棋拍掌笑道。
　　东华风自进入洞内行礼后就一直未开口，双眼直视欲念池与往生池，天玉道长观察许久后，轻咳道：“大殿下、二殿下，时辰即到，请盘坐池边，切记心无杂念。四位师弟，请及时回到各位阵位，三殿下和两位将军请离池中心三丈之外。”
　　“是。”
　　随着各自就位，五位剑修口中默念“起”，东华风慢慢腾空而起，移至池中央。天玉道长位置由池边转由东华风顶上，随即施法，两池竟开始慢慢分离，一个含苞的莲花圆座慢慢升起慢慢展开，唤灵石便在这莲花中央。似乎感应到召唤，唤灵石径直旋转到东华风胸前，而东华风也慢慢下降正好坐在了绽放的莲花座上。
　　池边四位剑修给唤灵石输送灵气，天玉道长于正中央施力以自身为中心，形成钟罩，覆盖到了两池边缘，直至唤灵石发出异光将东华风整个人笼罩住，才回归原位，撤下钟罩。因为是召唤今世灵兽，所以他们五人并没有惊动欲念池和往生池，任唤灵石的金光笼罩东华风全身。
　　“今生今世，我驭之兽，以我之灵，福泽我民。”五位道长起念，口中喃喃有词，随即便见东华风全身散发出七彩之光，甚是耀眼，三丈之外的文尚书他们不禁眯起来了眼，双手遮挡耀眼之光。散发着七彩之光的东华风紧紧皱起了眉头，似乎在隐忍什么痛楚，双手也渐渐握成了拳头，抿紧了薄唇，稚嫩的身躯绷得笔直笔直。
　　慢慢地一条青龙从东华风身后腾起，东华瑜和东华棋看得目不转睛。这是一条非常俊美的青龙，印着上古的图腾，盘旋在东华风四周。渐渐的东华风身上的七彩之光消失，回到了原先的金光，青龙一个旋转，飞出了洞口，而东华风的表情也变得如原先一样淡然，似乎现在的他只是一副躯壳。
　　金厉武和文却澈立马跟了出去，站在洞口，看着青龙一直往帝都方向飞去。
　　“文尚书，是青龙！是青龙！我们的大殿下，是青龙帝王！”金厉武情不自禁，拥抱住了一旁的文却澈，大声嚷道。
　　“金将军，我看见了！你先放开我，喘不过气了！”文却澈虽然生气他的唐突行为，但还是抑制不了心中的喜悦，东向国的天定帝王出现了，真是大大的喜事！
　　青龙一路往帝都飞去，停在了皇宫的正中央，开始了青龙出现必有的仪式——灵水。天空显得异常澄净，淅淅沥沥的雨滴开始往下落，因为结界的原因，这场雨，只覆盖了东向国。而此时的皇宫正在早朝，带刀护卫警觉这湛蓝天空为何下起了雨，抬头一望，竟发现有俊美青龙盘旋于上空，只要是东向国子民，都知晓青龙之事，护卫队队长欣喜万分，径直冲向了金銮殿，大喊：“皇上！青龙！青龙！”被人挡在了金銮殿门口。
　　正在听文武百官上书的东慕，“嗖”地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众爱卿随朕出去看看！”
　　“是！”
　　东慕领着文武百官来到了殿外，只见青龙在皇宫顶上自在的游着，那神情竟有些似东华风。淅淅而落的雨滴名为灵水，这场雨能持续多久取决于今世帝君的灵气。感受到灵水滋润的文武百官，皆舒展眉目，心旷神怡，有些臣子都觉得自己年轻了数岁。
　　“感谢天神庇佑！感谢天地恩泽！赐我东向青龙帝王，护我东向千秋万代！”东慕高喊敬语，率先朝青龙方向直直跪下。一朝天子都下跪了，其他人哪还有不跪之理，文武百官，宫女太监纷纷下跪，高喊“感谢天神庇佑！感谢天地恩泽！赐我东向青龙帝王，护我东向千秋万代！”。
　　淅沥的灵水恩泽着东向国国土里的所有子民，在帝都市井，一小娃展开双臂，稚嫩的童声响起：“好舒服的雨，滴在身上，不会淋湿呢！”对着门里的人软软喊着：“爷爷！爷爷！您出来看看，好奇怪的雨，不仅不会将孙儿淋湿，还让孙儿身上的伤口愈合了！爷爷！”屋里的老人，听到儿童的喊叫，拄着拐杖蹒跚而出，约莫百来岁，是这市井之处闻名的长寿之人。刚刚踏出门一步，就觉得满身的酸痛得到了缓解，伸出一只手去接滴落的雨滴，竟在接触的那一刹那消失在了手心。
　　“是灵水！”老人不自禁扔下了拐杖，双膝跪地，“是灵水，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能再次受到灵水的恩泽！孙儿，赶紧跪下，向天神祈福！”老人的话也惊动了市井里的其他人，他们都在好奇这晴天里的雨，在好奇这雨为何让人如此心旷神怡，在好奇这雨为何不淋湿自己，听到老人这般说，纷纷学他一起跪下。
　　“感谢天神庇佑！感谢天地恩泽！赐我东向青龙帝王，护我东向千秋万代！”古老的祈福之语在帝都市井响起，在东向国所有土地响起……
　　灵池崖，五位道长也恨不得出去淋上一场，如果能感受到，他们的境界也早已再次进阶，可是他们必须保护住帝君的身躯，不然青龙便无法回到帝君体内，因为他还没有能力自主控制。可五重门内的弟子却不一样了，在习武场上纷纷停下了习武动作，伸开双臂，贪婪地吸收着这天地的灵水，甚至有人已经盘坐顿悟，如果幸运，进阶指日可待。
　　在五重山密集的山林内，奇珍异兽也异常活跃，平日里隐躲的飞禽走兽都跑了出来，有飞奔、有翻滚、有直立，接受灵水的洗礼，因为数百年前，有一只麋鹿，就因为接受了两次灵水的恩泽，幻化成了人形，现在已经是五重门的弟子了！他们都希望自己也能像那只麋鹿一样，徒增数百年修为，幻化成人！
　　而在林内昏迷了数十日的夏末雪，虽仍未醒来，但在灵水的滋润下，当时交战留下的伤口、坠崖的伤口，明明都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了，竟也慢慢愈合，时不时弯曲的手指预示着主人快要醒来。
　　这场灵水整整降了两个时辰，琴桑在巫灵宫一直默默观望着这场灵水，表情虽未有多大变化，心里却甚是欢喜，她已修行数千年，灵气也罢、灵物也罢、灵水也罢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多一些少一些已无多少用处。但这快千年了，没有一场灵水能比过这次，或是当年挚友知道千年之劫即来，而向天神祈求吗，不知这青龙帝王会给东向国带来怎样的故事。
　　“巫主！这场雨好神奇，好舒服！”李师师在宫外翩翩起舞，虽然她巫术总是学不好，连中阶都一直到不了，想想就有些气馁。但是那琴棋书画却学得异常快，亦异常得好。那舞姿曼妙，灵水滴落又消失，反而显得更是灵动。琴桑的思绪被打乱，将注意力放在了李师师身上，这小丫头，当年拾得还是襁褓，如今竟也这般大了。在我这居然将琴棋书画学得如此，也是天赋，或许等时机合适，摆宴时分可以让她表演一番，她也该好好寻得人家了。
　　随着青龙的消失，灵水也渐渐停了下来，但带给东向国的志气却从未如此之高。五位道长齐齐合力，将图腾慢慢誊写在东华风身上，原来的金光再次变成了耀眼的七彩之光，唤灵石也在东华风四周旋转，似乎在描绘图案，而东华风本来毫无生气、笔直笔直的躯体也渐渐有了灵气，双眉又再次紧皱在一起。
　　“入！”七彩之光瞬间消失，盘旋的图腾也瞬间消失，五位道长收回了灵力，深呼吸一口。
　　“啊！！！！！”东华风被莲花座弹到了空中迅速扔出两池，唤灵石迅速掉回了莲座，欲念池和往生池迅速合并回八卦阵，天玉道长飞身接住了他，转手交到了金厉武手中：“金将军，大殿下目前身体很虚弱，你随四重门门主陈尧去灵池崖秘境，将大殿下带去休息。”
　　“好，谢谢掌门！”
　　天玉道长拱手行了一礼，便让陈尧带人离去。
　　三重门门主江青寒眼角轻瞥了一眼屏障内的东华瑜：“师兄，二殿下……”
　　天玉道长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将东华瑜的屏障去掉：“两位殿下，你们也看见了，大殿下便是天定的帝王，唤灵石只能唤出上古灵兽，若不是便无任何征兆，那接下去便是二殿下了。”
　　“掌门。”东华瑜轻声道，“既然我大哥已经是天定的帝王了，那我……”
　　“掌门，既然我大哥是青龙帝王，那我二哥铁定不是了，想这千百年来也不曾出现过两位天定帝王吧？”东华棋立马接下话来，带着随意的笑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是规矩不能破，唤灵石除了能召唤青龙以外，四大灵兽——凤凰、玄武、白虎都是可以召唤的，万一是其中之一，也是意义非凡。”
　　“掌门，这千百年来有出现过其他灵兽吗？”
　　“这……”天玉道长但看不语，的确除了青龙灵兽，唤灵石还从未召唤出其他灵兽来。
　　“华棋，不要为难掌门和文尚书了，毕竟这是千年前就立好的规矩，试一试也无妨。”东华瑜浅笑对天玉道长和文却澈点了点头，“道长，请开始吧。”
　　“好的，二殿下请就座，三殿下请回到原位。二殿下，你身子虚弱，所以我等便直接将莲花用灵力绽开，若二殿下你身上有驭灵兽，我等会控制好时间以免二殿下灵气透支；若二殿下未有灵兽，自然唤灵石不会伤你分毫。”
　　“好的，多谢各位道长。”
　　随着几位道长的施力，硬生生将两池分开将莲花座悬空再绽开，然后东华瑜慢慢腾起落在了莲花座中央，这一次唤灵石出现的很慢，东华棋在旁一直盯着东华瑜，看着他皱着眉心，心里干着急。时间慢慢流逝，直到几位道长都想放弃了，唤灵石才慢慢出现，停在了东华瑜的胸前，东华棋心里着急，真想冲进出屏障，帮东华瑜挡住那胸前七彩的光，这么亮的光笼罩在二哥身上，他怎么受得了……东华瑜的确越来越难受，他皱起眉心，唇瓣被咬得泛白，整个人慢慢弯曲，比之东华风，似乎痛苦了千万倍，而在这痛楚之时，身后也慢慢腾出了一幅图案——玄武。对于从未看过玄武的道长，也甚是惊奇，更别提东华棋了。那玄武看着非常柔弱，唤灵石也不敢太靠近东华瑜，灵兽出来后便又慢慢移至上方收敛了些光芒，似乎知道主人非常的虚弱，而不敢使力。玄武沿着七彩之光慢慢爬到了地面，慢慢往洞口挪，似乎想出去弄些灵兽显灵的征兆。
　　按照天玉道长的说法，他此刻应该和其他几位门主一起将灵兽唤回东华瑜体内，可是因为太过惊奇竟一下子忘了此事，看着玄武爬出洞口，看着它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敲击地面，竟无任何反应。一直盯着东华瑜的东华棋在屏障外敲击呼叫都没有人注意到，二哥他的脑袋已经渐渐往下垂了，这可是刚刚大哥没有的模样啊！
　　玄武还在那敲击地面，那不太充沛的灵气随着地面的盘根错杂纹路一直往外输送，在练武场习武的五重门弟子顿感从脚底升起的一股厚实的灵气，充盈着整个躯干。
　　灵气继续往外输送，五重山里的飞禽走兽、草木园林都疯狂了起来，不过一刻钟，又有灵气袭来，这股灵气带着厚实感，让他们也欢腾了起来，而受伤的夏末雪因为又一次的灵气滋养，开始慢慢苏醒。
　　崖内，直到感受到玄武敲击传来的厚实灵气，几位道长才猛然想起二殿下身体虚弱，恐怕无法输送这么多灵气于外，惊得立马收敛心神，使用唤灵石召唤玄武回到东华瑜体内，而此时的东华瑜整个人已摇摇欲坠，似乎再晚一点便会从莲花座上坠落下来。好在有惊无险，玄武图腾隐回东华瑜体内时，二重门门主萧泽立马飞身接住，转头对东华棋和其他几位点点头：“二殿下现在身体甚是虚弱，由我带回门内，服用丹药后为他补充灵力。”说完头也不回的飞出了灵池崖。
　　“好的，萧师兄，若有需帮助，立刻告知我们。”江青寒隔空传声，同时去除了东华棋的屏障，“三殿下，你今年未满十二，可先行回屋休憩。”
　　“我二哥现在被送去哪里？我不需要休息，我要去看着他！”东华棋十分激动，想要冲到天玉道长前，文却澈眼疾手快地拉着了他。
　　“三殿下，您别急，我带你过去，掌门、大师兄，青寒先行告辞。”说完拉过东华棋便离开了灵池崖。
　　“掌门，让你见笑了，三殿下自小就如此，特别在意二殿下。”文却澈苦笑，轻轻拱手。
　　“无妨，也是我们一时疏忽在先，二殿下本是虚弱，竟让他也往外输送了些灵气，不过文尚书无需担忧，萧泽的丹药有奇效，这对二殿下来说是福不是祸。”
　　“那便是最好。”文却澈点点头，“掌门、谢门主，可否带我去看看大殿下，若无大碍，今日我便同金将军启程回帝都。”
　　“算算时候，大殿下也该醒了，文尚书，你随我来。”谢不崇摆出手势道，“掌门，我先告辞。”
　　“可以，我在此先调息休养，文尚书，你若急着回帝都，代我向皇上皇后以及琴桑问好，我便不送了。”
　　“一定带到，掌门好生调养，后会有期。”文却澈拱手点头，随同谢不崇前往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