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雪落风吟》七毛一

27、偶遇

　　“华瑜，华棋这几日如何？”东华风从客栈出来，将王太尉的密函收起，随口问道。
　　“音妃马上就要临盆了，整个琉泉殿都气氛紧张，华棋这几日都没踏出过一步。父皇也一有空就去琉泉殿陪着音妃。”东华瑜笑道。一晃眼五个多月就过去了，音妃都临盆了，帝都也快入冬了。
　　“华瑜你这几日代替父皇批阅奏折，身体还好吗？”因为音妃的事情，东慕常常是下了早朝就去了琉泉殿，这批阅奏折都交给了东华风和东华瑜，“等下回宫你先回去休息，由我去找金将军和文尚书。”
　　东华瑜点了点头：“金将军和文尚书在宫里也忙了一个月了，不知道现在有何进展。”说着东华瑜随意看了看经过的尚书府，“听说金夫人都七个月身孕了，也不……大哥，你看，那不是巫灵宫的那两个丫头吗！”东华瑜眼神一亮，对着东华风说，“这也是凑巧，居然能在宫外碰到她们。大哥，我们也去坐坐，想来也该有些饿了。”
　　东华风远远地看到了夏末雪，见她一会儿低头沉思一会儿与于芸桐商量，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嘴角竟不自觉微微扬起。近日太忙了，都没有去巫灵宫。
　　东华风和东华瑜两人几步就到了他们面前，东华瑜看了眼于芸桐，见她手托腮直勾勾往窗外看出了神，轻咳了一声：“真巧，在这都能遇到。”东华风已经淡笑着坐在夏末雪身旁了，东华瑜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太子？沐宁王？”夏末雪抬头愣了一愣，她倒没想到在宫外都能碰见。于芸桐听到声响回了头，看见东华风紧挨着夏末雪，眉心蹙得紧紧却又不好说什么。
　　“这么见外干什么，叫我华瑜，叫我大哥华风就可以，这又在宫外，不用那么拘礼。”东华瑜打趣道，唤了小二来又加了几个菜。
　　于芸桐瞥了一眼东华瑜，声音有些阴阳怪气道：“我们可不敢直呼两位名讳。万一回宫了觉得我们哪里得罪两位，再加个不守宫规的罪名，我们可担不起。”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夏末雪说道，“末雪，我们走吧，不要打扰他们的雅兴。”
　　东华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于芸桐的手腕，声音也不似刚刚轻快：“于姑娘，你是有什么误会吗？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宫外能碰见你们觉得实属缘分。”
　　别看东华瑜外形清瘦，力气倒也有些，于芸桐一时也挣不开。夏末雪看了一眼东华风和东华瑜，对于芸桐使了使眼色，低声叫了声她的名字。于芸桐不语，拉着脸重新坐了下来，将整个人转向了窗户，盯着尚书府。
　　“沐宁王，别见外，最近师师姐身体抱恙，芸桐非常担心，所以才会唐突。”
　　“无妨。”东华瑜笑得温和，顺着于芸桐的视线望去，嘴里问到，“你们今日出宫是有事吗？是跟……尚书府有关？”
　　东华风从坐在夏末雪身边开始就很安静，偶尔望望窗外，又状似随意看看夏末雪；脸上也无太多表情，夏末雪莫名感到有些紧张，听东华瑜这样问起，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们今日是来找文大人的，但是府里的管事跟我们说文大人已经数日未归，因为心中焦急，所以想在这等上一日，看看能否等到他。”
　　“等文大人？”东华瑜下句话还没讲出来，东华风便接道：“你们找他有要事？”夏末雪点了点头，被东华风盯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现在这双眼睛真是看不见温情啊。
　　于芸桐闻声也转过头。
　　“他现在正忙着一年一句户籍普查的事情，在皇宫里。”东华风看了眼于芸桐，“我可以带你们过去找他。”
　　东华瑜里里外外看了一眼东华风，感觉自己的大哥变了个人似的，他这是在献殷情吗？虽然东华风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东华瑜就感觉到了一丝讨好的味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吧。”于芸桐拉着东华瑜就站了起来，“你也知道文大人在哪里对不对？我们有性命攸关的事情，能早一点就早一点！”东华瑜看着被于芸桐拉着的手腕，这小丫头真是健忘，刚刚还说那么呛人的话，这时候想人帮忙倒也不害臊的。
　　东华风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在最前面。
　　“大哥，那我就先回勤誉殿了。”进了宫，东华瑜就跟他们告辞。
　　“好，有什么事到兵部来找我。”
　　说罢，就带着夏末雪和于芸桐往兵部走去。刚进兵部，就听到金厉武洪亮的嗓音：“我说文大人啊，你都在我这待一天了，你那户籍查得怎么样啊？”
　　“户籍的事不用你操心。以你这点能耐，这防护图你儿子出生了它都还没出来。”
　　兵部桌案上正襟危坐的不是金将军，而是文却澈，手执笔在图纸上标记，金厉武在旁专注地看着。
　　“两位大人辛苦了，我让御厨备了点心，一会儿便送来。”东华风踱步到金厉武身边。
　　金厉武和文却澈听到声音赶紧抬头行礼：“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别这么多礼了。这防护图目前如何？”
　　“太子，这两位是？”金厉武没见过巫灵宫的人，觉得面生，这么重要的事在两个外人面前似乎不妥。
　　文却澈倒是一眼就认出了夏末雪，他在她和东华风之间来回看了几眼，随即笑道：“金将军，这是当年我们带回来的小丫头，你忘了？”
　　东华风在他们说话间已经坐在了客椅上，给自己斟了杯茶，听到文却澈这话心中一动，望向了夏末雪。难道是当年五重山山林里的那个女孩？上上下下打量夏末雪，竟是当年自己无意间救起的她，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起来自己。
　　夏末雪拱手行了个礼：“谢两位大人当年救命之恩，末雪感激不尽，若他日有机会，必当竭尽全力已报恩德。”
　　“还这么一板一眼，之前听巫主说起还不信。我们说这话可不是要你报恩的，别给自己太多要求。”文却澈从桌案上走到夏末雪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每一天过得开心些，一切都会好起来。”
　　东华风蹙眉，他有些不舒服。文却澈讲话的语气太温柔，而且动作也有些过了。
　　“咳咳。”轻咳了两声，东华风走到夏末雪身边，“你们不是找文大人有事吗？”
　　“啊，都忘了！”于芸桐看着屋里各式各样的兵器晕眼，被提醒才想到，随即看了看东华风和金厉武，朝文却澈近了一步，“文大人，我是巫灵宫的巫师于芸桐，有事能借一步说话吗？”文却澈看了眼夏末雪和于芸桐，随即点点头。三人走到了一旁。没一会儿，夏末雪便先回来了。
　　“金将军，这防护图是抵御外国入侵的是吗？”夏末雪看着桌案上的图纸，手指在上面比划着，“这个是寒戚城，是和西秦国接壤的城池。”
　　“夏姑娘好眼力，一看便知了，我们还没做上标记。”金厉武夸到。
　　“当年我和爹娘便是从这个城门去的西秦国。”夏末雪回忆到，“一去就是三年。金将军，除了这个城池还有其他地方和西秦国接壤吗？”
　　“除了寒戚城，没有其他地方。东向国帝都最北，接壤穹庐荒野；五重山地处最东，筑成万尺山林；望运城地处最南，接壤南越之国；寒戚城地处最西，接壤西秦之地。”
　　那当年那个西雅蔓也是通过这个城池进来的？那又怎么偏偏撞进爹娘的深林里？
　　“那西秦国他们的人随时都可以进入我们东向国吗？”
　　“并不是。东向国自从和西秦国、南越国订立盟约开始，每隔两年两国便会开城门，互相往来，时间一般是赏灯节前后十五日。”东华风回答到，“单数年份东向国与西秦国往来，双数年份与南越国往来。这次户部做的户籍普查也是为了几个月后的盟约做准备。”
　　“户籍普查？”
　　“是的。每年在城门打开前，东向国都会将国内所有子民的户籍统一登记，做好当年子民的增减了解，给他们的户籍纸上盖上县衙官印。所有进入东向国的外国子民都要拿自身的户籍纸来换东向国的城池令并留下一副肖像画，每一个城池令上会记载来自哪国、几时入城、户籍纸暂管之地等信息。在这一个月内他们可以自由地往来于东向国所有地方，若想出城回国或等一月期限过了，便会陆陆续续拿着城池令换回自身户籍纸，离开东向国。”刚回来的文却澈接着说道，“每年一度的户籍普查，也是要了解还有多少外国子民没有出城，做好搜寻。找到了如果不肯交出城池令或者不肯离开东向国，便会逐于边界，成为无籍流民。”
　　“那如果找不到呢？”夏末雪心想，当年的西雅蔓是不是就是这样进了东向国。“找不到也是有的，有些陈年的户籍都是几十年了也没人来换。”文却澈看了眼于芸桐，对她们说道，“这些以后还有机会再了解，你们若对这些有兴趣，我随时可以带你们走动走动。现在我们先去巫灵宫吧。”
　　“文大人，你的事情不会被耽误吗？”夏末雪和于芸桐对视了一眼。
　　“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一刻能完成的，李姑娘的事更为重要。太子，金将军，我先离开。”
　　东华风点点头，盯着夏末雪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一丝欣喜，似乎找到了她感兴趣的事情。
　　“太子？太子？”金厉武叫了几声，看东华风没反应，索性走到他面前，“太子，你找我是何事？”
　　“哦。”东华风有些尴尬，回神拿出王太尉的密函，“这是王太尉寄来的密函，嘱咐交于你。看看对防护图有什么帮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