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比天师》十八易

3、用微博找鬼的第3章

　　师欢好像是第一次来开市天委动员大会，表现得非常积极且兴奋，类似那种初高中每学年刚开学时积极主动充满求知欲的优等生。
　　阶梯教室里坐了大概八九十名天师，俩人坐在最后一排，往前边看只能看见一排一排的背影——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一身潮牌的小年轻、穿着深圳大学校庆文化T的学生、穿汉服的年轻女孩子、长袍马褂的中年叔叔和看起来四十来岁举止优雅的阿姨，男女老少齐活了。
　　例行动员大会相当无聊，无非是总结一下上个月的工作展望一下这个月的工作，然后主持人讲几句鼓舞士气的话，月度优秀天师代表上台进行经验分享。这次上台分享经验的是个年轻女天师，看着有点书卷气，所分享的经验简而言之概括成一句话就是“不要打架，用心感化”。
　　师欢一笔一划地在本本上记下来——用真心感化敌方，避免暴力冲突。
　　一小时后市天委主任宣布散会，并对大家接下来一个月的工作与生活表达了美好祝福。
　　邢苟听到“散会”两个字的时候感动得都要跪下来了，他第一个起身、背着自己的包拉上师欢就急匆匆走了出去，推开阶梯教室大门的瞬间又回到了两个人进来时那条黑灯瞎火的走廊上。
　　“邢哥你急什么——难得来这种场合能认识不少前辈同事呢，万一认识个大佬抱上一条金大腿呢是吧，要用心——”师欢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小声比比。
　　“我得回公司加班，客户急着要图。”邢苟哭丧着脸。
　　师欢愣了一愣。

　　师欢被市天委派给邢苟之前，邢苟打了差不多一年光棍，独自负责八卦岭片区。
　　他的负责方式相当于放养。
　　鬼不抓邪不驱报告不交会不开，一到晚上妖魔鬼怪满地跑，稍微有几分灵根儿的人都能觉察出来有点不对劲儿，阳气弱的普通人和小孩子动不动就生病倒霉做噩梦。
　　每次领导视察都要重点批评邢苟负责的八卦岭片区。
　　点名批评的次数多了，市天委觉得光批评也不是个办法，毕竟批评了这么多次了八卦岭片区的工作也没什么起色——卑微广告狗邢苟沉迷加班不可自拔。
　　于是市天委决定，给他派个热情似火积极向上的搭档。
　　师欢就这么被派下来了。
　　而且这还是新人师欢负责的第一个片区，他表现出了双倍的热情。
　　热情似火积极向上的师欢问他：“邢哥，拯救世界和回公司加班，你选哪个？”
　　邢苟眉毛一耷拉：“加班。”

　　然后师欢就二话不说抱着他的大腿给他来了一段真情实感的独角戏。
　　独角戏可以概括为以下内容——他出生于普通的小康之家，天资平平，但从小心怀天下，好不容易才学有小成进了市天委成了B级大佬邢苟的搭档，一腔热血只想奔赴属于天师的战场实现儿时理想。
　　演完以后师欢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抬头看着他邢哥。
　　他邢哥想跟他一起哭。

　　十分钟之后，邢苟再次坐到了豪车的副驾驶上。师欢握着方向盘，手机导航目的地——“八卦四路”。

　　在“找到到底哪里有鬼”这件事上，新时代的年轻天师除了依靠罗盘问灵之类，还掌握了一些充满现代感与科技感的特殊方法。比如大数据，比如自媒体。
　　“就是这，八卦四路430大厦。”师欢停车、下车，看着面前这一栋称之为“大厦”但其实只有12层的老旧建筑。
　　“大概十几天之前，有个在这上班的小姑娘开始在微博上说自己晚上加班见鬼。”师欢一边说一边滑手机，“一星期之前小姑娘在一个神棍开的淘宝店里买了几串所谓能辟邪的水晶，还有几张那种据说贴在手机上就能保平安的如意符手机贴，结果当然并没有什么卵用，小姑娘要给吓疯了。”
　　说完了，这位C级天师晃了晃脑袋：“封建迷信不可取啊，啧啧。”
　　邢苟：… …

　　430大厦一楼正对大门的墙上镶了一整面镜子，两个人在楼下等电梯的时候顺便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两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杵在那，一个俊朗一个精致，师欢觉得自己和他邢哥这组合看起来非常养眼。
　　“发微博那小姑娘的公司在七楼。”师欢说着把手机塞回到裤子口袋里，“邢哥我没经验，你跟我说说，抓鬼这事儿是一抓一个准的么？”
　　邢苟虽然心里惦记着电脑里没做完的图和身上绑着窜天猴的客户，但毕竟是从业8年的天师，既然来了——那就还是认认真真把事儿做好吧。
　　“也不一定。”邢苟开口的时候电梯刚好到了一楼，两人进电梯按了7层，“鬼也好精怪也好，都不是每天按时出来作祟的，这个也要看运气。”
　　老旧办公楼的电梯晃晃悠悠一路向上，再开门的时候两人面前是一条横向的走廊，铺着深棕色的地砖。这一层一共有五家公司，其中四家已经走人锁门乌漆嘛黑一片了，只有701的灯还亮着。
　　邢苟伸脖子往里面看了看，看见一些摄影器材，701室内墙壁上还挂着几张灯箱片，看起来是个摄影修图的小工作室。
　　“那咱们今天万一扑了个空呢？”师欢跟在后边问。他背了个价值不菲的潮牌双肩包，里边满满当当塞了一堆“按照常理来说应该用得上”的东西。比如罗盘，铜钱，朱砂，柚子叶。
　　“那就改天再来吧。运气的事情，没办法。”邢苟轻手轻脚带着师欢把整层楼走了一遍，楼层格局没什么问题。
　　他低头看了一眼表，晚上十一点二十，这个时间对天师开展工作来说还有点早，毕竟就算是个普通人鬼片看多了也知道午夜零点过后群魔才会开始乱舞。
　　师欢在楼梯口边吸烟处找了块干净墙面靠着，冲邢苟嘿嘿一笑：“时间还早，我们聊会把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