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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罗盘蹦迪的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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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一个周四的晚上,邢苟和师欢敲开八卦岭一栋民居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儿,后面露出一双微微凸出、满是戒备的眼睛。
然后这双眼睛看到了师欢,戒备烟消云散。房门大开,露出一个又扁又圆的脑袋和一张大得出奇的嘴。
“师——天师啊——好、久——不见。”大嘴乐呵呵地搓搓小短手,“您来——干——什么啊?”
“您好,我是师欢的搭档,B级天师邢苟。”因为连着鸽了搭档一个多星期,邢苟这次表现得非常积极主动:“您的户籍登记许可证下来了,喏。”
他从一堆证件里翻出一张写着“年瑜”的,递了过去。
年瑜,鲶鱼精,233岁,现居深圳市八卦二路家馨花园,就职于附近的沃尔玛,负责水产区。
“送货上门,麻烦五星好评谢谢。”师欢跟这位年瑜大哥握了握手。
真是一份每天都能和同类亲切交谈的工作啊,邢苟肩膀一耷拉,他想象了一下年瑜在超市水产区对着一池子鲶鱼说话的情景。
“阿欢,你当天师很上道诶。”去往下一家的路上,邢苟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四十来张妖怪户籍登记许可证。玩忽职守太久了,他都不知道八卦岭片区新来了这么多没登记的妖怪。还好这些妖怪都很友好。
“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嘛——”师欢手里拿一个小本本勾勾画画,“邢哥,还剩最后三家,你看我们是我们今天一起送了还是明天再来?现在也挺晚了。”
邢苟抬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半。
“今天一气儿送完吧,妖怪基本不怎么睡觉,也不用怕打扰到人家休息。”
“也是。最近公司也不忙,今天送完许可证明天下班早早回家休息。”师欢从双肩包里翻出一包咪咪虾条,“饿吗邢哥,咪咪吃吗?”
邢苟摇摇头。他嫌虾条太咸。
师欢又掏出一包薯片:“薯片?原味儿大法好!”
邢苟:“谢谢,不吃… …”
“这个你肯定无法拒绝。”师欢嘿嘿一笑继续掏,“哦啦——卫龙辣条!”
他举着一包辣条在邢苟眼前晃。
邢苟:“… …你包里还有啥?”
又咸又辣,他拒绝。
“你怎么什么都不吃啊邢哥。”师欢叹气,“没别的了,就剩一包跳跳糖了。”
邢苟眼睛亮了:“跳跳糖可以。”
凌晨两点二十,爱吃咸辣口的师欢和爱吃甜口的邢苟送完最后一份户籍许可证,晃晃悠悠走向停车场去找师欢的车。
“看不出你喜欢吃甜食喔邢哥,爱吃甜食的男孩子好少的——虽然我觉得挺可爱的。”师欢一往停车场走就习惯性转车钥匙。
“吃甜的心情好。”邢苟一包跳跳糖吃了差不多一小时,慢悠悠美滋滋地享受甜味素带给自己的愉悦。
他突然有点好奇不知道杨朔喜欢吃什么口。
喜欢喝茶喝咖啡,不爱吃零食和甜点的人——听起来有点古板还有点禁欲,应该是不好重口好清淡的人,下次跟他一起吃饭可以吃粤菜。
点都德就不错,十点开始喝早茶喝到下午两点。
邢苟美滋滋地盘算了一会儿,开口问搭档:“阿欢,你说杨指导会喜欢吃什么呢?”
“杨哥?”师欢很夸张地哼了一声,“我觉得他看着像个喜欢吃人的,好吓人啊。”
“哪有那么夸张啦,我觉得他也不会很可怕… …”邢苟又往嘴里丢了一点跳跳糖,“接触下来发现还挺好相处的,不知道为什么一起工作这么久了,以前就基本没试着跟他说说话。”
“缘分没到呗。”师欢笑,“你最近也比我刚来的时候话多了点了,交朋友这种事呢是要看气氛的,邢哥你以后多笑一笑多找人说说话… …诶什么东西在震。”
邢苟不明所以。
“我包里有东西在震。”师欢一边把背包翻到前面来拉拉链一边絮絮叨叨,“邢哥是不是你手机放我包里了啊,说不定有电话… …卧槽什么情况?”
拉开背包,师欢懵了——他包里放了个罗盘,罗盘震得跟蹦迪一样。
“咋回事啊?”C级天师有点懵逼同时有点兴奋。
“情况不太对。”B级天师脸色逐渐凝重,“你把它拿出来,看看他指哪。”
“噢。”师欢听话地将罗盘掏出来,原地站定,一边调整自己的手势和面向一边嘀咕,“双手把持外盘双脚略微分开,罗盘放在胸腹之间,保持前后左右平行… …背靠为坐面对为向… …”
一听就是市天委上岗特训培训班教的口诀。
然而他手里的罗盘抖得跟蹦迪一样,根本无法将它前后左右保持在同一水平面上。师欢苦着一张脸:“邢哥这咋整。”
“看二十四山那一层。”邢苟把没吃完的一包跳跳糖仔仔细细封好口塞进口袋里。
“坐午向子,正北方——我车刚好就在正北方。”
“你原地转一转,乱转,不要管那个口诀教你的什么平行不平行。”
师欢听话地端着罗盘原地转了几圈又走了几步,邢苟在一边观察——不管罗盘怎么摆师欢怎么转,罗盘始终非常固执地指向正北方。
“走吧,先找车,开车过去看看。”邢苟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了从业8年的冷静。
师欢依旧有点懵,但他觉得他邢哥此刻看起来非常牛逼有大佬风范,莫名让人很安心:“这属于什么情况啊邢哥,咱算是摊上大事儿了吗,要不要先跟市天委请示一下啊。”
“不算什么大事,来不及请示了,去看看再说。”邢苟说话间走得飞快。师欢眨眨眼睛,觉得这个邢哥跟往常真的不太一样,不但不苟不卑微反而有点屌,不愧是从业八年的前辈。
两人一路小跑穿过八卦岭老工业区,罗盘一路上依旧抖得如同蹦迪,渐渐的甚至不用看罗盘上的异象,两名天师也能感受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暴虐而充满怨恨的气息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这样的气氛之下,即使是灵气充沛或天赋异禀的普通人都会感觉到有些压抑,何况是邢苟和师欢这样的天师。
两人找到师欢的车开门上车,师欢把罗盘放好准备启动车子,罗盘却在这个时候不动了。
刚刚动如癫痫的罗盘,现在静若瘫痪。
师欢一瞬间懵了:“邢哥这… …咋回事啊?”
邢苟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从口袋里跳出一沓符纸捏在左手间。师欢给他这阵势吓了一跳,刚想开口问为什么突然自己也想明白了——罗盘突然不震了,那要么是怨灵凭空消失了,要么就是,它已经近在咫尺了。
C级新人天师一颗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很紧张,一紧张就想讲相声打哈哈。
“不是邢哥啊你随身都带着这么多符吗,哈哈哈好酷,你这符是市天委统一发的还是自己画的啊,能不能教教我看起来好厉害——”
邢苟皱着眉头给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从左手的一沓符里摸出一张能护身的,塞进师欢裤子口袋里拍了拍,示意他收好。
在他记忆中,负责八卦岭片区以来遇到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情况,像这种怨气重得能让罗盘蹦迪的情况实在是非常少见。
可能性小得就好比以前的大家小姐下苍蝇馆子吃饭。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下,一贯卑微谨慎的邢苟应该会恐慌,或者直接上报市天委请求援助。然而眼下他的反应,甚至让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邢苟潜意识里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甚至,是一件习以为常的“小事”。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决的那种。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和底气。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死死盯着罗盘,师欢把双肩包抱在怀里随时准备掏里面的东西。
虽然绝大多数东西他就算掏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用,隐隐约约觉得只要一股脑往怨灵身上扔就完事儿了。
过了一会儿,罗盘依旧没有反应,四周也什么都没发生。
“邢哥——”师欢深呼吸,“怨灵是不是消——”
“当、当当。”
——有人敲了敲左侧的车窗,。
师欢给吓得整个人在座椅上弹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侧头,就听见车窗外幽幽地飘过来一句话:
“老板——擦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句实话,我觉得大马路上突然蹦出来问你擦不擦车的叔叔阿姨们,是真的有点吓人,且不安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