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刀子是糖咱们走着瞧》郁等闲

3、半缘灯火半缘君3

　　五、凡间

　　元宵灯会，白启向祝余表白。

　　祝余许他相伴度余生。

　　他们决定先买下一座小房子，定居在这个地方，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祝余把花灯的愿望留给了阿迷，希望他的树洞赶紧成精。

　　他一直都做得很明显，对祝余不过是百年相处的照拂，或许还夹杂了更为复杂的情绪。其实祝余清楚，住进他心里的，不是自己。

　　倒是白启，不该辜负了他。

　　祝余开始和普通的人间姑娘一样学习织布和绣花，学习做饭，而白启则充当教书的夫子，他游荡人间几百年的学识足以他教几个小孩子。

　　他们装作刚搬家的小夫妻，他在外挣钱，她操持家务。与邻里友好相处，融入社会，真正混进了这个人间。

　　打算就这么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但是人间也叫做凡间。

　　凡人会生老病死，常常为生计发愁。

　　祝余多次听见街坊邻里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相互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为了钱财，伤害他人。

　　渐渐一切都变得不顺心如意。

　　祝余不止一次想，继续在凡尘待下去，自己会不会变成像韭菜那样平凡无味的东西。假装着是个人类，但如果真的变成了人类呢，变成那样市侩的，小气的，贪婪的人类。自己真的愿意吗？

　　况且，白启似乎有个大计划。

　　或许是时候回去了吧，她开始想念招摇山的清冷寂静，想念招摇山上，那个……冷淡的人。

　　这些年，祝余终于明白了那个眼神的含义，那种眼神叫做，“透过你，去看另一个人。”

　　白启在把她当作另一个人，很明显。

　　他会认为祝余有一些她不曾有的习惯；他有时甚至会提起一些他们在招摇山的美好回忆；他常常说“约好了一起看灯会”。

　　可是祝余在招摇山的几百年，都没有见过他。

　　“你究竟把我当成了谁？”祝余问他 。

　　很快，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六、算计

　　祝余抬头望了望门外。

　　白启不在。

　　自从上次之后，两人许久没见了。

　　祝余耐心地等待着，快了，她知道。

　　隐约听到敲门声。

　　开门见竟是钱庄的小伙计。

　　这几年他们一直与钱庄有来往，故而祝余一眼认出了他。他给了祝余一封信。说是白启近日来兑换了一笔银两并交给他这信让他转交。

　　信写得很简洁，大意就是他回一趟招摇山，不必挂念。

　　好戏就要开场了。

　　祝余决定，就按他们的算计来吧，希望是一个好剧本。

　　顺着当初来这里的路线一点一点的返回去，磨磨蹭蹭的赶着路，终于还是到了最开始的小渔村。去婆婆那儿留宿一晚，回想那个问题。什么是心上人呢？是什么样的心上人让他们如此念念不忘呢？

　　婆婆问她，就一个人吗？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与婆婆辞别，慢慢来到海边当初的那片海滩。

　　天色已晚，只剩下些许晚霞未归，即使有人凭空消失也无妨。

　　白启说过，山的精怪，站在当初出来的地方，两边的大门就会打开。

　　在海滩上来回走着，突然，空气稍稍凝滞，门开了。

　　祝余听见了什么扑过来的声音，回头，却已阻止不了扑进门里的人。

　　来了，来了，看看谁被算计了。

　　七、猿翼

　　晚霞的余光打在遍地的金子上，反射出一种特有的黄色光泽。阔别几年的，土地的颜色。

　　金黄色的山，嶙峋的怪树，树上的怪蛇，以及这阴森压抑令人不适的气氛，都离开的时候一般无二！除了身旁的几个状若癫狂的人类！

　　一共跟过来五个人，其中只有钱庄老板祝余最熟。

　　敢这么跟着到一个不知底细的世界，祝余倍感服气。

　　金钱，名利，为了优渥的生活进行冒死的算计。

　　“竟然是真的”钱庄老板带着的人甚至有些口齿不清“金子……全是金子。”

　　钱庄老板显现出得意来。

　　“太吵了！会有危险的！”他说。

　　钱庄老板似乎很有经验，其他人似乎也早就被告知必须禁声，很快就安静下来。

　　只是可惜。

　　似乎有什么东西醒过来了，是沉睡的意识，是汹涌的记忆，还有咆哮的野兽。

　　祝余听见众兽奔腾的声音，过来了，都涌过来了，都扑过来了，越来越近。

　　它们会把一切都撕成碎片。

　　不远处奇形怪状的异兽不断靠近，求生的本能逐渐战胜了满心的恐惧。

　　祝余知道，她不能再缩成一团，必须尽量奔跑。

　　她对这一切都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曾这样被兽群追赶，有人拉着他的手，叫她不能停下来。

　　如今身旁的是疯狂奔跑的钱庄老板，面上是惊惶的表情，满身都抖动着肥肉，一瞬间竟然有些喜感。

　　他抛弃了了其他人，任由他们瑟缩在原地尖叫等死，他带给他们美梦，也带给他们死亡。

　　其实这在祝余的意料之中，因为一开始就是一场周密的算计。

　　是一场报复。

　　叹了口气，她开始慢慢寻找回招摇山的路。那群人大概凶多吉少，但也是自作自受。

　　况且她也自身难保。

　　她不清楚自己在不在白启的计划之内，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她受伤了。

　　路痴的属性万年不变，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熟悉的恐惧感又压下来，像是内心深处发出的，却不属于祝余的情感；熟悉，又找不到缘由。

　　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里的那个灵魂。

　　八、月华

　　月华，月华。

　　“月华，招摇山的星星真好看。”

　　“月华，听说人间的灯会，一片片的花灯连成星河，比真正的星河还好看。”

　　“月华，和我一切去人间好吗？我带你去看最美的灯会！”

　　“月华，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你看，我连你在人间要用的名字都选好啦。”

　　“狌，你好烦啊。”是个女孩子的声音“阿迷，你想去吗？”

　　“不了，招摇山很好，这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脑海中白启和阿迷的声音交织，受伤使祝余的记忆逐渐混乱。

　　“是我错了，我错了！人间一点都不好。”

　　“月华，你不要死！”

　　月华是谁，好熟悉。

　　猛地睁开眼，眼前有一棵黑色的树，却发出耀眼的光芒。树下躺着一只白色的像猿猴的动物，它有一对祝余熟悉的白耳朵。

　　祝余向他们走过去，四周的环境也很熟悉。

　　迷榖树开口说话，“你回来了。”

　　是的，招摇山，我回来了。

　　而且想起来了，关于月华的故事。

　　招摇山上，最先成了精的并没有什么祝余。只有迷榖，狌狌和一株很爱开花的桂。

　　过于安静的日子使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缓慢，桂和狌也越来越厌倦招摇山，他们常常去旁边的堂亭山玩耍。

　　但这还不够，他们想要去人间。

　　迷榖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虽然桂很舍不得她，但那个未知的世界实在是有太大的吸引力了。

　　反正还要回来的，她想。

　　传说去人间的通道在猿翼山上。

　　猿翼山是一座很凶险的山，迷榖不得不为他们担心，他叮嘱了他们许多遍，在猿翼山上不要发出声音。

　　桂用了月华这个名字，狌改名叫白启，迷榖把他们送上了猿翼山。

　　他们与迷榖无声道别，穿过结界，来到人间。

　　结果却非常不美好。

　　因为人间本身就不那么美好，

　　误入人间的精怪丝毫不知人心的险恶，把自己家乡的富饶合盘托出，阴险的商人露出了贪婪，他诱使月华带他们回一趟故乡，却又在穿过结界后突然打伤他们。

　　遍地的黄金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不顾劝阻的大喊大叫起来。

　　然后他们就被吃掉了。

　　白启和月华也没好到哪儿去，幸存的只有一个钱庄的老板，他通过结界回到了人间，甚至还带走了一些黄金

　　迷榖发现猿翼山的不同寻常赶过去时，已经晚了，白启身受重伤难以行动，月华却魂魄都快消散完了。

　　迷榖显出原形，他的光可以吸引回一些月华的魂魄，可惜魂火本就残缺，只好安置在就近的一棵祝余上。

　　不想这棵祝余生已经有了些许灵智。

　　月华的灵魂就这样被压制了。

　　都还没来得及看一次人间的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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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祝余：这儿耍够了，换个地图不？
白启：走走走，回老家。
钱庄老板：顺利蹭个车。
月华：按理说我算半个女主，怎么才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