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吟》夏夜枫

5、我要活下去

　　沐小月回到房间内，用铜镜看着自己的样子，脸颊红里带青，布满着灰尘，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哪里还有几分公主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山野村妇。

　　从齐国灭亡的那天起，她就像是从天上掉到了地底下，以前人捧人追，现在人见人打，真是滑稽，沐小月心里想着，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犯公主病了。

　　“嘶~”沐小月碰了一下脸颊，半睁着眼睛，有些疼痛难忍。

　　此时，她看见铜镜中有一个穿着黑紫色轻衣薄纱的女子走入她的房中，沐小月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去，发现身后并没有人，她疑惑地看了看，又转回来，一张戴着半边面具的脸映入眼帘。

　　“啊！”沐小月向后跳了一步，问道：“你你…是鬼吗？”

　　若风走近沐小月，上下打量着她。

　　“你你你…看什么啊？”沐小月慢慢后退，有些颤抖地说道。

　　“你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为什么公子会让我收你做徒弟？”若风托着腮说道。

　　沐小月一听，愣了一下，轻轻地说：“师傅？什么师傅？”

　　若风将怀里的药瓶子递给沐小月，并对她说道：“现在先别叫师傅，等你通过了公子的试炼再说。”

　　“这是什么？”沐小月指着若风手中的药瓶说。

　　“这是若水院特制的药，可以很快恢复你脸上的伤。”

　　“哦~谢谢。”沐小月伸手拿了药瓶。

　　“对了，你刚刚说的试炼，是什么啊？”沐小月问道。

　　“公子会带你去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也是若水院的死士吗？”

　　若风转过身来，淡淡地说：“到时候你通过了试炼，你自会知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若风准备走出房门，她突然犹豫了一下，又转头来看向沐小月。

　　“那几个欺负你的小厮，公子都已经帮你解决了，没有人，敢来找若水院的麻烦！还有，你该洗洗了，别像个小乞丐似的。”

　　若风说着，走出了沐小月的房间。

　　沐小月看着若风的背影发着呆，她回过神来，转头发现桌上有一套蓝色的衣衫，此刻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中竟然觉得有一丝温暖，露出了一丝微笑。

　　次日

　　埠安，燕王殿外，宫内十分辽阔，李长姬穿着一袭灰绿色的锦袍，走在这宫内铺满着大理石砖上的小道中，缓缓地向燕王殿内走去。

　　一进到燕王殿，墙壁上富丽堂皇的金银壁画和雕刻奇特的柱子便清晰可见，实木地板上的红地毯焕然如新，两边站着一些文臣武将。

　　燕王坐在这些大臣们的中上方，他的胡须长又浓密，浓厚的剑眉下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正威严赫赫地盯着眼前正在慢步走来的李长姬看，似乎有些生气地样子，李长姬走近燕王殿，拍拍衣上的灰尘，恭敬地跪下拱手，向燕王作揖。

　　“起来吧。”燕王抬起手，示意李长姬起来。

　　“多谢王上。”李长姬缓缓起身，看向燕王，然后暗瞄了一下正在得意洋洋看着他的李航，他知道，李航肯定来找燕王告了他的状。

　　“李将军，你昨日为何违抗本王的命令？李航将军说你徇私包庇，无视本王的命令，还私自抢走了燕王令，维护敌国公主，而且还杀了李航府内的小厮，将其挂在门外，可有此事！”燕王语气严厉地说道。

　　李长姬的脸上波澜不惊，他微微拱起手来，轻淡地说道：“回燕王，确有此事。”

　　周围的文臣武将一阵嘘呼，对着李长姬指指点点，左右都在讨论着，李航见状，满意地笑了笑。

　　“安静！”燕王吼道，大臣们立即安静下来。

　　只见李长姬双手微微放下，看着燕王说：“王上，李航所言非实也非虚，我拿走燕王令是真，说我杀了大哥家的小厮，证据何在？而且我绝对不敢视王上的命令而不顾，我这么做，实乃有难言之隐。”

　　“哦？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一，王上想要统一天下，就必须要得民心，各诸侯国将齐国灭亡之后，都是杀其子民，抢其钱财，引起诸多百姓怨念，而李航却将齐王夫妇的尸体焚烧殆尽，这更是加深了百姓对王上的误解，认为王上是一个暴君昏君，而我在关键的时候将其公主救下，然后再向外说明是王上的命令，百姓届时就会对王上的恩德加以称赞，这样王上就会更加得民心。”

　　燕王抚了抚胡须，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其二，齐国的王室贵胄都已经叛逃到其他诸侯国的领地上身居高位，我可以将那名公主训练成一名死士，她的亡国之恨会帮助我们铲除掉那些背叛了齐国的贵胄，同时也能削弱其他国家的势力。”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杀得了那些人？”燕王疑惑地问。

　　“王上，我看人的能力还是很准的，请相信我。”李长姬说道。

　　“不是本王不相信你，只是…”燕王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李长姬似乎看出了燕王的心思，他知道，王者应当一言九鼎，若是被他这样三言两语收回成命，燕王的颜面何存。

　　“王上。”李长姬从腰带中掏出燕王令和一块玉雕令牌。

　　燕王看到那玉雕令牌，突然站了起来，连忙说道：“李将军，你这是做什么？”

　　李航看到那玉雕令牌的时候也吃了一惊。

　　李长姬低下了头，拱手说道：“我知道我违抗了王上的命令，而王上的命令也是不会轻易收回，所以，臣希望以此令牌，请王上收回这个命令。”

　　燕王看着李长姬，有些无奈地说道：“这玉雕令牌是当初本王念你功勋卓越，仅次在你父亲之下，才赏赐与你，当时跟你说，只要拿着这个令牌出来，本王都会满足你一个愿望，没想到，你竟然用此珍贵之物来换取那公主的性命…罢了，本王允你便是。”

　　“多谢王上。”李长姬看了一眼正在瞪着他的李航，冷笑了一声。

　　午时

　　李长姬在燕王殿上的举动传遍了整个埠安城，李云霄闻风赶到若水院，直步走到无豫阁，只见李长姬正悠闲地坐在一个石凳上，摆弄着石桌上的茶水。

　　“三哥！”李云霄风尘仆仆地跑到李长姬身边，急切地问：“传言是真的吗？你真的用玉雕令牌换了沐小月的命？”

　　李长姬拿起一杯茶，饮了一口，缓慢地说了一声：“是。”

　　“三哥，你疯了吗？那东西的用处很大啊，何必浪费到一个女子的身上呢？”李云霄狂扇着扇子，不解地问道。

　　李长姬双目一闪，说道：“她在我的眼里，可不是一个女子这么简单。”

　　沐小月此时按照昨天的约定，午时来到了无豫阁外。

　　“沐小月求见公子！”沐小月拱手喊道。
　　“让她进来。”李长姬说道。

　　门口的黑衣死士将沐小月放了进来，沐小月走到了李长姬跟前，她昨晚洗漱了一番，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除，皮肤跟以前一样雪白，换上了若风给的蓝衣轻纱后，以前公主的气质又回来几分，本来凌乱的头发扎成了马尾，露出了精致的额头，配上水灵的大眼睛，显露一股可爱的少女气质。

　　李长姬抬了一下头，看了看沐小月，随后说道：“恢复得还不错。”

　　“哇，好漂亮啊，小月。”李云霄走近沐小月，上下打量着她，他笑着说道：“原来你这么漂亮啊，长得像个小仙女似的。”

　　“是吗？那为什么我在来的路上很多人都是用异样的看光看着我？”沐小月说道。

　　“那还不是因为...”

　　“好了，随我来吧。”李长姬又打断了李云霄的话，看向沐小月，然后走出无豫阁。

　　沐小月点了点头，对李云霄做出“拜拜”的手势，跟着李长姬的后面走了出去。

　　埠安十里外有一处险要地势，名为鬼罗谷，鬼罗谷常年覆盖着一大片迷雾，树木丛生，奇花异草，谷中的猛兽也是品类繁多，是李长姬训练死士的地方，李长姬带着沐小月来到一处高地，俯瞰着这片山谷。

　　“这里是什么地方？好美呀。”沐小月问道。

　　“这里叫鬼罗谷，把这个吃下去。”李长姬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的丹药，递给沐小月。

　　“哦。”沐小月接过了丹药，想都没想便一口吃了下去。

　　李长姬一愣。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李长姬眯着眼说道。

　　“这是什么？味道还挺甜。”沐小月回味了一番。

　　“这是毒药。”李长姬淡淡地说道。

　　“什么？！”沐小月瞪大了眼睛，想抠出来。

　　“等等，听我说完，这是对你的试炼，这片山谷之中有一部分迷雾是有毒的，此药可以帮你抑制住毒雾，但是三日之内，你要取狼胆，来配上这个药服用，方能解你此毒，不然，你将会七窍流血致死。”李长姬又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拿给了沐小月。

　　“杀狼...取胆？”沐小月有些颤抖地说。

　　“你除了要让自己能活下来，还要找一件我放在谷内的盒子，盒子是用真金白银所制，一眼便能认出，届时你拿了盒子，交付与我，你便能成为若水院的死士，一切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好自为之。”

　　李长姬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沐小月看着手中那颗红色的药丸，坚定地说道：“我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