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诅咒之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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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头绪了？”
罗非看着朔夜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只带着自己前往魔女的墓地，忍不住问道。
“啊，是自家人的矛盾……”
朔夜语意不明地简单带过，同时也没有忽略罗非瞬间变化的神色。
两人不再说话，健步如飞地赶到了传说中埋葬着魔女的墓地。
其实早在一年前，魔女的诅咒刚刚出现时，就有人想过要毁掉魔女的坟墓，断绝诅咒。但是他们却发现平时可以自由来去的地方突然变成了怎么也无法进入的迷境，于是只好作罢。
“说是诅咒，可是有几个人是真的受了重伤？”朔夜看着目送自己前往墓地的市民，语调冰冷，“倒是一百多年前无缘无故一把火烧死了魔女的人，才该受诅咒吧。”
罗非无语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小女孩，总觉得她的情绪亢奋过头了。
其实罗非的感觉没错，朔夜的确有些激动。
冥想中，与樱幽鱼接触之后，一种无法形容的东西就在身体中蔓延开来。她隐隐觉得，这是一个契机，虽然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现在还是未知，但是……
一直以来，总觉得樱家背后，有什么连当家都不能理解的存在。
这一次或许……
她收敛心神，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望无际仿佛蔓延到天地尽头的血红花海，一朵朵曼珠沙华将生命盛放到了极致，张狂妖艳之中，又流露出一种无以言喻的绝望。
“这样大费周章地叫我来这里，有何贵干？”朔夜看着曼珠沙华花海中央，宛如成年的自己一般的巫女——樱幽鱼，神情十分复杂。
“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
“在那之前，还是把你手上的圣洁交出来吧，”朔夜淡淡地说道，“一只死魂的力量，还不足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除非有所依凭。”
闻言，樱幽鱼轻笑出声，清丽的容颜散发出了强大而温柔的奇妙力量：“的确，一年以前因为某个机缘，我得到了一个圣洁，并且借用它的力量出现在城里女孩子的梦里……但是，先听我把话说完，你才能拿到圣洁。”
“因为得到圣洁的时间是一年前，所以诅咒是从一年前开始的……”朔夜露出了然的神情。
“没错……其实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就已经死了，灵魂也在那个时候升天。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我的残念而已。因为力量并不完整，所以我无法判断血脉，只能先找外貌比较接近的，然后进入梦中，看对方是否能与我共鸣。”
“不行的话就会被烧伤……曾经的樱鹭宫内定当家也会如此冲动，真是少见啊。”朔夜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不过我更加感兴趣的是，你怎么会落到被家族和教廷联手追杀，最后死在愚昧人类手中的地步。”
其实她最怨念的是，即使再怎么狼狈，堂堂樱家的下任当家也不应该栽在普通人类手里。
罗非现在已经很擅长猜测小巫女的心思了。
“为什么会被冠以背叛者之名，也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之一……”
仿佛开启了一道通往过去的时光之门，樱幽鱼露出了些许怀念的意味，但是不到几秒，那种温柔的神情就被一种刻入骨髓的憎恨所代替。
“还是算了吧，你的八卦我没兴趣——”
“不行！！！”
不待朔夜同意，庞大的灵力就挟着血红的花瓣卷起了狂暴的气旋。位于气旋中心的小巫女立刻结印试图冲破障壁，却懊恼地发现徒劳无功。她这才知道，比起樱幽鱼，自己这个所谓的当家还差得很远。
“现在可是我的主场啊。”
不要抄袭我的话！！！
“集中精力与我同调，不要分心想别的事情！”
虽然樱幽鱼因为早逝的缘故还保持着少女的外貌，但毕竟是长辈，朔夜就算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照做了。
与初代当家相同的象征花，使得樱幽鱼从出生开始就被投以巨大的期望。还未成年就内定为下任当家的同时，她也接触到了樱家最最核心的秘密。
——那是颠覆了她所有认知与信念的存在。
与此同时，一名刚刚觉醒不久的诺亚在千年伯爵的授意下开始接近樱幽鱼，希望能从她身上获得有关樱鹭宫的情报。虽然是中立派，但基本的警惕心樱幽鱼还是有的，加上本人敏锐的洞察力，她很快就发现了诺亚的打算，给出了错误的情报，同时也不着痕迹地套取了有关诺亚方舟的部分情报。
她的错误情报给千年伯爵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随之而来的并不是疯狂的报复，但后果却更加严重。那名诺亚伙同投靠了千年伯爵的人类演了一出好戏，让教团和樱家相信，樱幽鱼转向了千年伯爵一方。
被愤怒与仇恨所支配的樱幽鱼杀死了陷害自己的诺亚，然后开始逃亡。好不容易摆脱了樱家和教团的追杀，却在匈牙利的某个小城不慎泄露了自己的灵力，被迷信的当地人当作魔女送上了火刑架。
“这还真是，狗血又恶俗的故事啊。”
朔夜毫无同情心地感叹道。
“就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才弄出什么诅咒的吗？看来你还不是一般的无聊。”
“现在你的灵力，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容纳我所有记忆的地步，所以只能知道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樱幽鱼的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嘲讽，“不过心高气傲的样子，倒是很有当家的风范啊……如果想要变得更强，那个可以探测恶魔的术法，你还是尽量少用为妙，这是来自前辈的忠告。”
“还轮不到你这样的家伙来教训我！！！”
就算隔着灵力的气旋，罗非也能看到小巫女气成了包子的小脸。
“现在你可以把圣洁交给我了吧？！”
听到圣洁一词，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怜悯划过了樱幽鱼的眸子：“那个圣洁，说起来与你也有点关系啊。”
“什么意思？”
“它的上一个适合者，是樱久夜……你还记得他的寄生部位是那里吗？”
哥哥是寄生型的，而他的寄生部位，是心脏啊！
取出圣洁的方法，就是破坏它所依凭的物体。换言之，要取出樱久夜身上的圣洁，就必须毁掉他的心脏。
难以置信的绝望从瞬间扩散的瞳孔中溢出来，朔夜握紧的双手在颤抖着：“你……说什么？”
“当时我还很虚弱，不知为何获得了这个圣洁以后，从它上面得知了樱久夜这个人的存在，”樱幽鱼注视着后辈的神情变化，有些于心不忍，“看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了，你们……是兄妹吗？”
“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妹。”
“是吗……”
辛苦你了，我的血裔。
樱幽鱼在心底幽幽地叹息着。
“随着年龄与灵力的增长，你会慢慢看到我今天交给你的所有记忆……但愿在将来的某一天，你能够接受它们。”
尽管到了那个时候，你要面临的并不是轻松的选择……不管哪一方，都将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地狱业火的花海逐渐凋零，无数花瓣随风飘散，一如那百年的残念。
“虽然早已死去，但是……能不能请你为我补上，超度亡魂的仪式呢……？”
巫女的细语如风中烛火一般飘摇不定，带着淡淡的遗憾响起在朔夜的耳畔。
暖暖的灵力从朔夜身上散发出来，温柔地包裹着空中即将消逝的血红花瓣，一点一点地渗入，将那凄艳的色泽染成了柔美的浅粉，仿佛刚刚从枝头落下的樱花。
“真怀念啊，樱鹭宫的春天……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景象么，朔夜……竭力模仿着母亲的你，其实拥有一颗比谁都温暖的心啊。”
但是同时，也太过脆弱了。
不过啊，却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一切都会在你的手中，发生无法预料的美丽变化。
“你的废话真多。”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樱幽鱼露出了哀婉的笑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歌谣。”
没有争斗与算计，没有亲人之间的相互倾轧……
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刻，如果能重来，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天之众神，地之众神
八百万神明，请听我道来
世间罪孽皆已祛除
穿破高山之云层，拨开丘陵之迷雾
请听我道来
世间罪孽皆已祛除
心怀正直虔诚之心
便永不会误入歧途
我所怜爱的子民啊
在这片你们曾经立誓，与之同在的土地
请在此乐享安宁
请在此平静内心
将永恒时光，铭刻于这片神眷之地
稻穗之海洋，丰饶之雨水
女子多祈祷，男子多勤勉
月色常皎洁，日光常明媚
欢乐迎来又一年的祭典之日
世间罪孽皆已祛除
自幼就传唱着的歌谣，两人并不陌生。两位巫女的声音交织一体，一个青涩而冷冽，一个温润且包容，融合以后显得分外地空灵与和谐。
穿越了百年时光而交会的旋律与歌声，漫在雾中叫做霭，散于风中唤为氲，生人远去，信者沉沦。融入了一抹神圣，一抹悠远，诉说着天地万物的轮回与星辰江河的流转，且听且徘徊，光影不遣散。
(歌曲是神薙的ED，《产巢日之时》，以上歌词与部分描述来自动感新势力71期，特在此声明，以免抄袭嫌疑。)
捧起一掬樱色光华，樱幽鱼的身体开始分崩离析，无数光的碎屑化作漫天落樱，随着歌声渐渐消散，唯有一缕纤细的光线轻轻落在了朔夜小小的掌心。
双手慢慢合拢，握住了仿佛还带着熟悉体温的晶石，朔夜感觉有什么热热的东西划过脸颊。
真是，明明得到了哥哥的消息，为什么……为什么还……
还有樱幽鱼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的长辈，就这么把烂摊子留给我……明知道我是那么那么地想要守护这个家族，为什么还要让我知道这些肮脏的东西。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离开家乡，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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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夜。”
罗非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能说些什么。毕竟对于朔夜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外人。
不是不知道，信仰遭到背叛的滋味。也不是不知道，得知挚爱的亲人死去时，是何等的悲恸……
但是，看着小女孩暗自饮泣的背影，他无言以对。
这就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吗？对她来说，是否太过沉重？或者说，来得太过凑巧……？
不待罗非进一步思考，从城市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爆炸声。
“队长，城市方向出现大量恶魔！！！”
事后无数次罗非都在想，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被恶魔吸引走全部的注意力，而是继续思考下去，发现深埋其中的暗线，那么后来朔夜是不是就不会遇到那么多悲哀而无奈的事情？
发动了弑金乌，朔夜像以往一样将少量灵力注入其中，准备凝结丝弦与光箭，却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对恶魔武器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
还不等朔夜多想，恶魔的炮弹已经瞄准了她和身后的探索部队。咬了咬牙，朔夜重新将手指放在了弓弦的位置。这一次，她没有使用灵力。
诚然，96%的同步率说明朔夜能将圣洁发挥出强大的力量，但是在控制圣洁方面，她还欠缺火候。如果没有注入灵力加以限制，破坏的就不只是恶魔了。
“怎么样，你的手？”罗非上前一步，用力掰开了朔夜紧紧握住的手。
纤细的手指仿佛在火焰中灼烧过一样，满是伤痕，衬着白皙的肌肤更加让人心疼不已。
“这是？！”
朔夜摇摇头，抽回右手：“似乎是之前的超度耗尽了灵力……”而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的。
罗非一下子按住了朔夜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普通的超度怎么会让你灵力尽失？”
“她要把自己的记忆放进我的意识，但是灵力不够，干脆强行调用我的……”
自作主张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诅咒之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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