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风暖怀

8、诅咒之城（一）

　　大洪水之后，神创造的109个圣洁分散到了世界各地，有的找到了适合者，有的却掩埋在了时间长河之中，偶尔会引起一些奇异现象。而驱魔师们就是以此为线索，找出失落已久的圣洁。但是其中大多数，与圣洁没有关系。
　　朔夜觉得接这次自己到的任务，很有可能就是圣洁引起的。

　　所谓的诅咒之城，是匈牙利北部的某座城市。大约从一年多以前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名少女梦见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花海，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地烧伤，就算她们身边根本没有火源也是一样。城中的老人们开始谣传，是一百多年以前在这里被烧死的魔女作祟，因为被烧伤的少女与那个魔女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黑发黑眼。
　　放下正在看的任务资料，随手执起一缕丝缎般的黑发，朔夜想起科姆伊在电话里说起这个任务时的苦涩语调。
　　黑发黑眼……吗？就帮你一次好了……
　　“朔夜。”正在行驶中的马车停下来，罗非看了看车窗外的景象，“我们到了。”
　　朔夜点点头，几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跟着罗非一起下车。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聚集了十几个探索队员，穿着和罗非一样的米白色连帽长衣，背上也有相同的箱式通讯器，正在忙着交换收集到的情报和整理结界发生装置。
　　看到朔夜的时候，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诧的神情，毕竟作为驱魔师来说，现在只有十二岁的朔夜年龄太小，而且还是外表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看出部下心思的罗非安慰似的拍了拍气鼓了脸的小女孩，换来一声不满的抗议：“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说吧？

　　“我的建议是，所有符合魔女特征，即黑发黑眼的女孩子，今天全部离开这座城市。”听完先遣人员的报告，朔夜很快就有了主意，“是否真的是魔女的诅咒，现在还很难说。如果是真的，那么诅咒针对的应该是这座城市中的人，换言之，离开了城市就不会出事……这样一来，剩下的就好办了。”
　　是圣洁就打包带走，是恶灵就超度升天。
　　众人立刻行动，赶往诅咒之城。朔夜和罗非稍慢一步，落在其他人后面。
　　“这样安排妥当吗？”罗非知道朔夜还有一些自己的布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朔夜解开檀纸，将长发重新梳理再束好，“只有我一个的话，反而没有顾虑。”
　　“但是……”拿自己当诱饵，还是太冒险了。
　　“你是在质疑樱鹭宫现任当家的实力吗？”
　　朔夜猛地抬起头来，神情冰冷。罗非知道自己的过度保护伤害了小巫女的尊严，也没有生气，只是摇了一下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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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下午，诅咒之城中所有黑发黑眼的少女都按照朔夜的安排离开了。现在整个诅咒之城中，只剩下朔夜一个符合魔女特征的少女。尽管罗非强烈反对，但是朔夜的性格却是异常倔强，坚持原计划，以自己为诱饵引出诅咒。
　　“我的实力我自己最清楚！”
　　一边说着，朔夜发动了弑金乌，几下就跳上了全城最高点——教堂钟楼的尖顶上，动作轻盈迅速，罗非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而且……”
　　一踏进诅咒之城，朔夜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或许并不是诅咒啊。

　　俯视陷入了夜之领域的城市，朔夜左手持弓垂在身侧，右手在胸前结成了一个复杂而优美的手印。
　　“大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
　　如果是有灵视能力的人，此刻就会惊讶地发现城市上方的天空之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白色的飞絮，宛如初春时节，微风吹过河畔垂柳的画面。
　　这就是朔夜根据罗非的建议改良而来，专门用于探查恶魔的术法，她还给这个术法起了一个名字，飞絮。
　　虽然朔夜没有太过担心诅咒的事情，但是前来抢夺圣洁的恶魔，她却不得不防。
　　小心地控制灵力构成的白色丝絮沿着城市的几条主干道排列成巨大的网络，将整座城市的动静受于眼底。做完这些事情，朔夜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所以说我最讨厌夏天了！
　　初夏夜晚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朔夜惬意地深呼吸几下，在屋顶边缘坐下来，仰首注视着满天繁星。虚握纯白长弓的左手状似随意地放在身体一侧，另一条手臂轻轻搁在支起的右膝上，夜风扬起了垂在少女身后的束发和轻若无物的宽大衣袖，更加显出了她那大理石雕像一般的沉静姿态，看似闲适自在，却暗怀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看了一眼怀表，时间已近午夜。作为探索部队的队长，罗非的工作相当多。城中通向教堂的各个路口都布置了人手监视，一有异常就会立刻报告给他，所以他必须守在笨重的通讯器材旁边，将各种信息经由无线电传给朔夜。
　　抬起头，遥遥望向钟楼屋顶上的年幼少女，罗非神情十分苦涩。
　　还只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孩子而已，就要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黑发黑眼的少女，符合这个条件的驱魔师也不止是……
　　“队长！”
　　听到有人叫自己，罗非收回了放在朔夜身上的注意力，来人将一张画纸交给他。
　　“被烧伤的少女里面有一个很擅长画画，她把梦里看到的花海画下来了，说可能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罗非接过画纸随意看了一眼，视线一凝：这是……？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联络朔夜让她赶快回来。
　　“什么事？”
　　罗非将画纸放在朔夜手里。
　　“这是……曼珠沙华？！”朔夜睁大了眼睛，“你从哪里拿到的？”
　　“有个被烧伤的女孩子画下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曼珠沙华的花语……悲伤的回忆。”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花开时无叶，叶发时无花，的确是悲伤的回忆……但是在中国，它的花语是优美纯洁。”
　　“是这样吗？”朔夜看着画中的曼珠沙华花海，“梦见这些花，又有什么含义呢？”
　　这个问题，罗非倒是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据说魔女被埋葬在城外，她的墓地周围就长满了曼珠沙华。”
　　朔夜点点头：“等天亮了我们去那里看看好了——要是今天没什么收获的话。”
　　罗非差点气死：“你还想自己把诅咒引出来？！”
　　其实这次的任务说起来并不难解决，去诅咒的来源，也就是魔女的坟墓看看，估计就能水落石出了。这一点朔夜自己也很清楚，但是说不出为什么，她觉得应该等着诅咒找上自己，不然一定会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罗非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还以为是小姑娘好胜心起，偏要破解诅咒，才会这么执着地以身试险。
　　等了大半个晚上，始终不见有什么异常，朔夜感到有些无聊，掩着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突然想起来，被烧伤的少女都是先在梦中看到曼珠沙华花海的，自己神清气爽地守着，当然不会有什么收获。
　　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朔夜跪坐下来，像以往修行的时候一样，开始冥想。

　　果然啊……一定要等对方的精神波动达到了一定的频率才会出来。
　　朔夜看着身边火焰一般绚烂凄艳的血红，不由得猜想，能在别人的梦境里使用这么强大的幻术，对方的实力恐怕不比母亲差到哪里，甚至有可能还在母亲之上。眼下她占据的优势就是，这里是她自己的精神世界，她才是主场，对方再怎么强悍也占不了地利，至于天时……别忘了今夜是朔月，而她樱朔夜之名的由来，正是暗合了自己出生的时刻。
　　因为人已经死了，所以必须让对方的精神波动降低到与死魂的差别最小，才能产生共鸣。而活人只有在睡眠中，才能达到这个要求。通过樱鹭宫的独有术法，朔夜可以在冥想时自由控制自己的精神波动，与笼罩在整座城市中的属于死魂的精神波动相契合。
　　“来了也不跟主人打声招呼，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客人呀。”
　　话音刚落，花海无风而动，摇曳出满目的血红。无数花朵剥离了枝头，环绕着朔夜的身体上下飞舞，宛如跳动的地狱业火。
　　这种不入流的小把戏……小巫女冷哼一声，飞快地结出一连串手印，手势变化之间，樱色光芒倾泻而出，将那血红的花朵消弭无踪。
　　「就算是樱家，像你这样的天才也是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啊……」
　　一个温润如玉的美丽声音在花海间荡漾着。
　　「为了见到你，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出来。”朔夜环视四周，不见任何踪影，“既然要见我，何必这么鬼鬼祟祟。”
　　「想知道的话，就来找我吧……我是樱幽鱼，记住我的名字。」

　　结束冥想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樱幽鱼……樱这个姓氏，还有她那独特的幻术，全世界也只有樱鹭宫的樱家才有。换言之，这个人绝对是樱家的，或者与樱家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是，族谱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字，难道说是……被除名的背叛者？！
　　一百多年前被烧死的魔女，同一时期的人现在也不会活着……眼下回樱鹭宫找线索是不可能的，难道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罗非看着屋顶上的小女孩，担惊受怕得一夜都没睡，期间几次有人过来换班，都被他拒绝了。见朔夜从上面下来了，他立刻迎上去：“怎么样？你一夜都没睡吗？先去休息一下吧。”
　　“没什么，”朔夜摇摇头，“我们去魔女的墓地看看。”
　　“一夜不睡还到处乱跑，你以为自己是妖怪吗？”
　　罗非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听到他的话，朔夜却是双眼一亮：“对了，就是这个！”
　　说完她就冲进了电话亭，将电话线塞进哥雷姆口里，然后拨通了亚洲支部的电话：“巴克支部长吗？我是樱朔夜，请让阿芙听一下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
　　——当时知情的人现在不可能活着，但是非人类呢？
　　虽然与朔夜不过是点头之交，但是巴克对她的印象很深，更何况听她的语气的确是有急事，所以他很快就找来了阿芙。
　　“樱家的小鬼？”
　　“长话短说，阿芙，你知道樱幽鱼这个人吗？”
　　“你怎么会知道樱幽鱼的？！”一听到这个名字，阿芙的声音就不受控制地生生提高了一个八度，“她在哪里？”
　　“已经死了……”朔夜想了想，还是把这次的任务和盘托出。
　　“原来她逃到那里去了……”阿芙的呐呐自语，“你不知道她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她是背叛者啊。”
　　“背叛者？”朔夜咬住了唇，“但是……”
　　“勾结诺亚，妄图夺取樱鹭宫当家之位，然后带着樱家投靠千年伯爵，失败以后被教团和樱家联合追杀，逃到东欧一带失去了行踪。”
　　“……怎么会？”
　　“你知道一百多年前的大清洗吗？”
　　“嗯，圣洁刚刚被发现时，教团开始筹备建立，对此樱家内部分为了三派，一派主张中立，一派偏向教廷，另一派偏向千年伯爵……后来教廷派取得了中立派的默许，开始对伯爵派进行大清洗……但是记录里面的伯爵派并没有樱幽鱼的名字！”
　　“那是当然，因为她是中立派的。”
　　“中立……？”
　　“是啊，大清洗以后，她是樱家派出来与教团接触的使者。我和赫布拉斯卡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她的。虽然不赞成樱家参与教团与千年伯爵之间的争斗，但是她本身对教团并没有敌意。”沉浸在回忆中，阿芙的声音有些压抑，“我不知道后来的背叛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以她的为人绝对不会做出那种事！里面一定有内幕！”
　　“那么，樱幽鱼与曼珠沙华有什么关系呢？”朔夜想起了那片凄艳的花海。
　　“樱家的孩子一出生就要根据生辰来定象征花，你是樱，华莲是莲，幽鱼是曼珠沙华。”
　　“等一下，象征花是曼珠沙华的话……”朔夜感到握着话筒的手在发颤，“就是和初代家主一样啊。”
　　“没错，当时幽鱼就是内定的下任家主，她‘背叛’以后才改为你的曾祖母。”
　　“这样么……”
　　看来这一点，很有问题啊。
　　“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一定会让它水落石出。”
　　挂上电话，朔夜的唇角抿起了坚定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嗯嗯，怀已经辞掉那个压榨劳动力的混蛋打工了，以后应该能保证两天一更，当然，出门收压岁钱的话就另当别论啦~~~
就这样，马上就出门收钱啦，亲们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