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双双到六零》八步莲心

8、夫妻间还是要有些美好

　　程家兄弟妯娌向来看不上程国兵，内心里嫌弃他得紧。
　　因为他挣的工分养不活自己。
　　这就意味着，他是吸程家兄弟妯娌的血过活。

　　谁愿意被人吸血？
　　谁会喜欢一个吸自己血的人？

　　以前是程家父母护着，所以其他人不敢说什么。现在连程家父母都对程国兵有意见了，其他人就更加有恃无恐。

　　而安小妹作为程国兵的妻子，更是那两百斤粮食的侵吞者，自然是程家人人嫌。

　　以程家父母为首，这两年就没给过安小妹好脸色。

　　尤其，随着饥荒越来越严重，大家的态度也越来越恶劣。

　　所以，安心穿越来的时候，就遇到她婆婆那样的冷遇。

　　“唉，你说怎么能怪你呢？你们结婚的彩礼，原本就是说好的，也是程家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这情况，谁能预想得到呢？”
　　“可不是，这事怎么能怪小妹呢？都是说好了的事，愿意就结，不愿意就不结，事后怪人家小妹算怎么回事？”
　　“就是。要我说，这程家也太埋汰人了。听说当年他们家给的彩礼就全是粗粮。事后还闹这么一出。呵呵。”
　　“要我说，程家是向来霸道惯了。谁让他们家大儿子出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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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通七嘴八舌，都是附和着站在安小妹这一边。

　　安心也没在意，只是笑着回应。
　　都是场面上的事，不管是站在谁的立场，也不过是个应景。当着她的面，人家吐槽程家；当着程家人的面，人家指不定也吐槽安小妹呢。

　　这种事，原本安心也不知道，但后来经历了跟程诺的婚姻，以及接触了婆家各种七大姑八大姨和邻居，也就懂了——所有的舆论，都是假的。人只是闲来无事看看别家八卦，场面上附和两句应承应承而已。实际上谁会为别人家的事动真心思？真到了两方都在场的时候，人家也是看自己的利益点站队。
　　比如，他们平时跟安心婆家人走动的勤、互相帮衬的多，所以真站队肯定站在她婆家人那边；但如果他们需要求安心在城里办事，或者琢磨着安心对他们以后有用，则又改为站在安心这边了。

　　以前安心傻乎乎的，为了得到婆家亲友邻居们的舆论支持，帮他们做了很多事，甚至出钱出力带人家孩子旅游、外带辅导作业……当时人家是支持她，但事情一过，也照旧打含糊词。
　　说白了，谁会对她动真感情呢？
　　无非是想看看人家热闹，顺便捡点便宜而已。

　　正因为有了那些经验，安心现在对什么邻居啊亲友啊什么的，都无所谓。
　　至于他们说什么，更无所谓了。

　　可以说，是那场婚姻和那场婚姻相关的一切，让她冷了对这个世界的心。

　　现在看这些，倒是轻车熟路。
　　反正不动情，别人怎么应景她也怎么应景。无非都是各取所需。别人想看点八卦，而她也想打听目前的生存环境。

　　至于其他的，她压根就没多想。
　　反正，以这些人的人品，她也不能奢望更多——只一天下来，她就看出来了，这群人一个个都藏着私呢，出工不出力，只想白拿工分。

　　当然，她也能理解。因为这种事，只要有一两粒老鼠屎，就很容易搅坏一锅粥。
　　毕竟，谁都是人，都没伟大到圣人的地步。愿意割肉喂鹰的，总是少数。大多数人没那么坏、也没那么好，都是看环境做事。
　　庄户人家本来就勤劳，且大都朴实。只要大家都没歪心思，肯定是能越过越好的。

　　但一旦有了几个自以为“小聪明”的，玩起“偷奸耍滑”那一套，别人也都不是傻的，便也都不想做了？
　　拿一样的工分，凭啥你闲着、我出力？
　　更何况出了力还要吃自家的粮食，凭什么？

　　就这么着，大家干一分钟歇两分钟的，慢悠悠磨了一天洋工。

　　说实话，年景都已经这么不好了，他们还这么出工不出力地偷懒，真的是过分了。
　　虽然人都不愿意吃亏，看到别人在玩，肯定也不愿独自勤奋，但也得看是什么年月吧。在这种本就有天灾的饥荒年，还这么干，也确实是做得出来。

　　这样的人，基本好不到哪里去。
　　深交做朋友，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上辈子经历了婚后那几年，她已经由小及大在方方面面看清了人性，对友情什么的，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安心如此想着，只是敷衍场面。

　　现在的她，早已能对一切人性都处之泰然。

　　反倒是程诺很受不了。
　　忍不住跟安心吐槽：“他们怎么这样啊？”

　　“怎么了？”

　　“那么八卦，还偷懒不干活。饥荒年月，都不想着勤劳自救，尽碎嘴别人家的生活。这得多神经病啊？”
　　程诺感觉头都要炸了。

　　然而，安心只是报以微微一笑：“是啊，现在知道你妈有多神经病了吧？”

　　程诺一呆。

　　安心继续笑着解释：“都已经穷成那样了，还不想着挣钱，而是天天懒在家里，除了算计儿媳妇，和挑拨儿子儿媳的关系，就是碎嘴别人家的是是非非。每天还有脸活得挺带劲。”

　　“……”
　　程诺一呆。
　　半天说不出话。

　　安心的话虽然难听，但认真想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尤其，跟六零年代身边的这些人对比，程诺感受得尤为深刻。
　　只是，安心说话也未免太刻薄太难听了。

　　尤其，那人终究是他妈。
　　她在他面前说得这么露骨刻薄，不是打他的脸么？
　　“你不这么说话会死么？”程诺有些气闷，“你现在越来越刻薄恶毒，知道么？”
　　真的是，说话也太难听了！这安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恶毒刻薄的？

　　安心冷笑：“呵，恼羞成怒了？因为我戳中你的要害了吧。你很清楚我说的是事实，不是么？恶毒？刻薄？哼，我说话叫恶毒刻薄？你那个不要脸的妈真正做出那些事来，才叫恶毒，才叫刻薄吧。”

　　“你……”
　　程诺气得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他不想再跟安心说下去。
　　多说一个字都不想。
　　甚至不想看到她的嘴脸。
　　真是气死了，这人越来越讨厌了，总是把别人所有的伪装都撕开，戳得特别露骨，刻薄至极，说话也难听至极。对公婆的态度用词更是毫无教养。也不知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她的。

　　坦白说，程诺并不傻。
　　如果安心好好跟他说，他也未必不能分清是非。但安心真的太不懂相处之道，说话句句扎心，把你的面子里子都扎透，让你没法跟她继续相处下去。

　　程诺始终认为，夫妻之间，还是需要彼此留些美感的。
　　这是爱情与亲情最大的差别，也是最本质的差别。
　　他从不认为爱情沉淀后会是亲情，永远不会！爱人之于他，是一刹的心动、是美好的心向往之、是此生所系的安心、更是情到深处的水乳交融。
　　而亲情，可以是平淡的，甚至可以是没什么真正感情的，比如他对他的父母，其实没多少爱意，有的，只是责任。
　　如果有一天，他的父母病了，他不会心疼，只会履行责任去照顾、去治疗，哪怕拼尽所有积蓄也在所不惜。
　　可安心病了，他会心疼，会真的揪心。以前两人网恋的时候，就算她只是在电话里感冒咳嗽两声，他的心都会疼惜地揪在一起。

　　同样，父母就是父母，不管是好是坏，都是他的责任。
　　可安心，在他心里，是无比美好的，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更是有本能身体冲动的。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份感情。
　　爱情之所以珍贵，就在于那份天然的冲动、与自发的走心，还有倾心的欣赏。

　　所以，程诺始终认为，夫妻之间，始终需要保留一份美好，一如恋爱时一样。
　　可安心这些年真的越来越过分，再也没有恋爱时的美好与体贴，说话露骨且刻薄，丝毫不顾及彼此的感受，也丝毫不考虑彼此的那一点美感。
　　这些年来，两人之间的感觉，就这样被她一点点破坏殆尽。

　　现在程诺看到安心，想不起她的任何美好，只能想起她的各种刻薄用词和毫无教养的嘴脸。

　　想来，安心看自己，也同样讨厌吧。
　　不然，她也不会每次在床上踹起自己来，都特别用力。那是真的嫌恶吧。

　　要是在恋爱那会，她像个清纯小绵羊似的黏着自己，眼睛里都是晶晶亮的爱慕星星，哪里舍得踢自己？
　　唉。

　　想到这一段孽缘，程诺一面生气一面叹气，一面又憋闷。
　　曾几何时，那么美好的一段感情，竟然落到这步田地。

　　安心也是“哼”了一声，跟在后面，跟他回程家。
　　是的，她同样十分讨厌程诺——明明看别的事都那么聪明通透，一到他父母，就开始迷糊，还各种和稀泥，甚至还指责自己刻薄恶毒……他难道是瞎了么？看不到他父母都做了些什么么？他父母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就只能说话刻薄。总不能被人生吞活剥了还笑嘻嘻很开心吧？恶毒？自己也就说说，他妈做的事才叫恶毒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