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洛商法讲义》Exia

5、茶话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在座的姑娘就算有内心瞧不起商平夏身份的，看在安宁郡主和礼物的份上也不会表现出来，和和气气地开起了小姐妹茶话会。
　　盛京城中的贵女圈来来去去就那么大，茶话会么也不知道开了多少次。往常这个年纪的女儿聊天话题大抵都是关于家中琐事或情窦初开的恋爱相谈，如今商平夏横生一脚插入，话题便倒转一百八十度方向。
　　茶话会，顾名思义就是饮茶谈话小会。众人各自坐下，由位苹果脸蛋少女先开了个话头，照方才安宁郡主的介绍，这位小苹果乃太傅独女周沛芝。
　　“我平日也没少见琉璃，却从来没看到过这么清澈的呢？”
　　周姑娘好奇的程度有多少，大家无从得知，也许客套的成分更占了大多数。商平夏借杆上爬，表情相当认真，开始给姑娘们讲琉璃的成分跟烧制原理。
　　什么石英砂、石灰石，这些闺阁小姐们倒是听过，但商平夏接着说什么氧化物、硅酸盐之类的词语则完全超出了众人的理解能力。当茫然的表情占据了听众的脸庞，商平夏心知忽悠到这种程度就行了，随即马上把话题引到她的航海冒险故事中。
　　她讲了永远翻滚着波涛的海洋，隐藏在大海深处的神秘生物，被淹没在深水下的古城遗址和残忍凶暴的海盗。最后，商平夏跨越了重重险阻，终于抵达了海对岸堆砌着黄金、香料与宝石的国度。
　　中间的冒险故事由商平夏改编自麦哲伦航海史、郑和下西洋以及神秘海域。
　　商平夏很会讲故事，语言跟姿态互相配合，让女孩们听入了迷，丝毫没发现她是在表情严肃地胡咧咧。
　　“海上真有城墙那样高的……乌贼？”
　　“还有小岛一般大的鱼？”
　　听罢商平夏讲完她波澜壮阔的海上冒险，姑娘们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纷纷询问。
　　“别急，别急。”商平夏安抚众人，将问题一一解答，又惹得少女们一阵惊呼，末了道：“要是各位妹妹还有哪里好奇，我就差人把家里堆着的随行画师记录的本子拿给你们看。”
　　“商姑娘的经历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想必也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见识的人多了，所以至今没有结亲吧。”
　　“巫三姑娘莫提这个。”商平夏略微垂眸，做出被踩到痛脚的忧愁模样：“我就算有心仪的郎君，人家也嫌我整天抛头露面，怎么都瞧不上我的。”
　　众人看商平夏的表情，猜测她一句话背后可能藏了百转千回的情史，纷纷竖起了耳朵。商平夏仿佛半点不知道这些小姑娘的八卦心，随意找了个话题忽悠过去，再也没提她的伤心感情故事。
　　她是真没有什么感情史，这辈子连同上辈子都是母胎单身，此番做出一副为爱受伤的样子不过是迷惑众人罢了。
　　出身盛京的贵族小姐平日里过足了钟鸣鼎食的日子，伴随的是数年如一日的深宅大院中的生活，百八十年可能才出一次盛京城。商平夏为笼内的金丝雀描绘了广阔的天空，以好奇心拉进双方的距离，可同时，当知道他人拥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时总会产生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我只能呆在后院中，你区区商妇却如此逍遥呢。
　　是以商平夏抛出了自己的弱点，她虽然有自由，却不太可能会拥有美满的婚姻，以此让小姑娘们找到些地位上的优越感。见识广有什么用，长得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对她们来说，人生的目标就是嫁个合心意的夫家。
　　巫行云安慰道：“商姐姐别灰心啊，总有男子能看到你身上的优点的。”
　　瞧瞧，这就从商姑娘变成商姐姐了。商平夏觉得少女的心思有些好笑，点点头表示感谢。
　　“多谢各位妹妹的关心，好在我并不太介意这些，光是生意上的事情就够我烦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旁人？”
　　周沛芝赞同说：“话也没错，商姑娘能做到这么大的生意，纵是男儿也少有。”
　　“是我见识浅薄，没听过哪家大商行的老板姓商。”巫行月问：“还不知商姐姐家中是经营什么生意，与大家说说，以后也好照顾姐姐一下呢。”
　　巫行月心中还是不信商平夏一介女子能做到她说的那样大规模的生意，猜定她是小商户吹牛皮。
　　“只要不犯律法，我们平夏商行什么生意都做的。”商平夏半点不恼：“之前我家的生意一直在边境跟海外，这两年才慢慢把重心转回大洛，妹妹们久居京城，没听过平夏商行的名字实属正常。放心，我们商行现在正在加紧准备京城首家店铺的开张事宜，到了那天肯定邀请各位做我家的第一批客人。”
　　“啊呀，难道是西市以前的百华阁。”
　　商平夏惊讶捂住嘴：“郡主消息真灵通，我家铺子之前经营的那家的确叫百华阁。”
　　百华阁的位置在西市最繁华的地段，以前是京中顶顶高档的珠宝铺之一，不知怎么突然关了门转让出去。
　　尽管不知其中波折，可能接盘百华阁的人家怎么也不会是小商户。
　　安宁郡主又问：“我前段时间听泽君大哥提了两句，似乎说是经营布匹生意？”
　　“京中的布匹生意可不好做呀。”说话的是孙琴纹，她此前一直保持沉默，听到这个话题罕见开了口：“且不说早有云绣屋跟双悦绢坊这样的百年老店，就算比价格亲民也有南桑布楼之流的铺子，你家要想在京城把这生意做大，靠什么跟他们竞争？”
　　“孙姑娘想的真周到。”这个兵部尚书家的姑娘竟然对商铺有些研究，商平夏说：“商铺竞争要素无非几点，人脉、价格、替代品跟垄断品。我的铺子里能以更低的价格买到替代其他商户的的产品，也有只能在我的铺子买到的货物。
　　“正巧了，我上午跟人谈了生意，带的样品还留在我车上，里面有特漂亮的手织蕾丝。”
　　说得兴起，也不怕在座各位能透露什么商业机密，商平夏转头吩咐阿娅去自家马车上拿些样品过来给小姐们瞧。
　　阿娅才推开门，外面立马传来了喧嚣的人声。
　　“哟，有什么热闹事。”
　　问了门外的小二，才知道是大堂上有胡姬献舞。
　　“单是胡姬舞哪有这么热闹。”商平夏凑出去看了眼，回来对安宁郡主道：“那位舞娘跳的是剑舞呢。”
　　“正是，这胡姬是见着季大小姐的风采，特地献上了这一曲舞。”小二补充道，本想讨个赏，可他话音一落，就见这厢房的小姐们变了脸色。商平夏咳了一声，让小二速速退下，不经意抬起手背遮住嘴角笑意。
　　这下真是，有好戏可以看了。